第二天早上6点不到,初升的鱼肚白唤醒了细碎的虫鸣,微凉的晨风包裹着紫藤花独有的清香钻进半开的玻璃窗,丝丝缕缕拂面而来。
下一秒,卧室的木门被温允言一脚踹开。
“操,地….地震了?”温流星抱着玩偶连滚带爬地跌下床,半条腿卡在熊和床板之间死活拔不出来。
温允言简直没眼看“瞧你那点出息,收拾好赶紧下来吃饭,有事跟你说。”
“哦,好。” 温流星有些晃神,左小腿一侧擦破了道皮,微微有些渗血。他噗嗤一笑,又不是小孩子了,那么大个人掉下去当然会卡床缝。
刚下了转角的楼梯,咖啡和烘焙早餐的香气就源源不断的涌进鼻腔,蒜香面包,烤芝士培根,还有油条?狼人对自己的嗅觉一向很有自信,再闻几下,具体放了哪些调料都能如数家珍。
温流星一溜烟跑过,俯身从餐盘里叼了根油条,捧过管家递上来的咖啡碗,就着喝了一口,能量瞬间充盈了身体的每个细胞。
咖啡油条,他打小的最爱。
“最近你没事儿的话,就别往家里跑了。”温允言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啊?”下意识地一张嘴,温流星刚喝进去咖啡混着没嚼碎的油条块一起吐进碗里“爸,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是的话你直说。你这样突然转性,我好怕啊。”
温允言挑眉“卓亚不是给你了一间单独的公寓,不光有经纪人还给你配了个助理,这不挺享受的?”
温流星手里的油条瞬间不香了“爸,有家不让回,还让我住眼屎点大的公寓,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哟,您老这时候想起是我儿子了?离家出走的时候我看你不挺潇洒的嘛。怎么?跑我对家给人屁颠颠的打工,我还得供着你?”
“要不,我再叫你一声祖宗?”
温流星噎了一下“爸,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怼人,都快赶上爷爷了。”
温允言抬手丢了颗方糖进咖啡碗里“吃吧,多吃点儿,免得说我亏待你。今天出了这个门别随便跟人说我是你老子,免得日后出名了,还被说成是沾我的光。”
“丢脸可以,别忘了你自己姓什么。”该说的都说了,忠言逆耳,温允言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一时兴起,说风就是雨。
“知道了,爸。”话都说这份儿上了,温流星也没什么怨言,好赖他还是能分清的。
回房刚换好衣服,齐嘉沅的电话就打来了,说保姆车被拦在别墅区大门进不来,问他要门牌号。温流星一听,赶忙交代了几句让他们原地等,自己则一跃从卧室的窗户跳下,顺手拈了一串紫藤花揣进兜里。
大门一侧,齐嘉沅坐在副驾上探出头朝他挥手,与此同时,温允言的车也从出口通道驶来,经过身边时司机还故意按了两下喇叭,本意是想和他打个招呼。温流星下意识地侧了点身子,滞重的脚尖有些犹疑,最终还是忍住了。
齐嘉沅推了下眼镜,唤了两声名字后又从车窗递了瓶果汁给温流星“刚才开过去的车,上面的人,你们认识?”
温流星没接,跷着二郎腿坐到后排“管他呢?应该是,住在里面的人吧。”
妥妥的废话,这反应不是心里有鬼才怪!
路上,齐嘉沅仔细讲解着当天的行程安排,事实上他每晚睡觉前都会发到工作群里,但温流星从来不会看。他尝试过沟通,但基本无效,憋得没办法只能等到第二天当面说。毕竟这小子除了脾气耐性不太好,工作上几乎挑不出错,再苦再累他都心甘情愿。
“以上就是今天的行程安排,你有疑问可以随时问我。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
“席总给你接了部电影,是知名导演的新作,角色是个杀手。剧本昨晚我看了,没有台词纯打戏。听崔秘书说,席总特地嘱咐编剧把你那个角色改成哑巴,说特别适合你。”
“你说什么?”温流星正闭目养神,横竖听他这话不对“你再说一遍!”
齐嘉沅小心翼翼“刚才说的,都重复一遍?”
温流星拉了个脸,一拳砸在车沿上“行啊,席九汀,想整我是吧?巧了,咱俩想到一块儿了。”
到了公司也不管齐嘉沅如何好说歹说的一路劝解,温流星只管一把挥开他,怒气冲冲地出了电梯。
恰巧崔然出去办事了,温流星推门扫视屋内一圈,发现只剩席九汀一人,心下暗觉妙哉,转头就把办公室的门给反锁了。
“崔….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席九汀抬眼只发觉人不对,还没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干嘛还把门反锁了?”
温流星嗤笑一声,大步流星地走近“很简单,因为我觉得我们接下来要说的话,做的事,不适合被第三个人知道。”
席九汀当他在开玩笑,低头签字,手上的动作都不带停顿“说吧,你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温流星一手撑在桌上,斜探着身子,夺过签字的钢笔“我在跟你说话,席总,你得看着我啊!”
手指微曲,半攥着拳头,席九汀只觉得他很事儿,没礼貌就算了,要求还不少“好,我看着你,现在你可以说了,到底…..”
来不及反应,双唇被温苦的咖啡气包裹得严丝合缝,精致的五官依旧难以掩盖其身上十足的野性,因为凑近了的缘故轮廓有些虚化,颤动的深褐色瞳仁随着亲吻的节奏缓缓闭合,看得出来温流星很享受。
挣扎只会无端挑起更加强烈的占.有.欲,席九汀很快就发现自己和对方的力道不在一个次元壁。单是锢着他后脖颈的那只手,力道源源不断地涌上来,恰到好处地介于加深.吻和捏碎他的头盖骨之间。
反抗的结果可想而知。
“你今天,怎么这么乖?”直到自己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温流星才卸了力道,缓缓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我打不过啊,温演员,你力气这么大。”席九汀讪笑着抬眸,眼尾湿湿的有些泛红“回头,万一,你把我的脖子给拧下来怎么办?这种事,又不是头一回了,不是吗?”
潮热的吹息拂面而来,每个字,每个音节,都没来由得撺掇挑唆着,他很想把席九汀掂在手里揉碎了看看他肚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坏心肠。
“撒谎!亏你长得这么好看,嘴里没一句实话。好一个红颜祸水,为祸人心的妖精。”
席九汀眨眨眼,不以为意“我是妖精,那你是什么?流氓,土匪?”
温流星侧目眼神一睨,踩着办公桌翻身一跃站到席九汀身后“巧了,不止你一个,大家都这么说。所以啊,我今天就让席总开开眼,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流氓土匪。”
“你….干什么?这里,有监控….”
“你当我是吃素的?这儿,这儿,还有哪儿,一共三个,刚进门我就看到了。摄像头每16秒转一次方向,粗略计算可以利用的死角不多。不过没关系,感谢你今天穿了一件长袍。”
温流星俯身,手里的动作十分麻利“只要你乖乖的,别乱动。我保证,什么都拍不到。”
“你敢?”
“我敢不敢,你试试不就知道。”
温流星脸凑的很近,下巴倚靠在席九汀的肩膀上,侧眸观察着他脸上的反应。
席九汀汗湿的刘海倾向一边,两侧的发丝垂落,阑珊遮住了他的泪眼。
“王…八蛋…我….我要…”
“你要做什么?骂我,还是打我一顿?别嘴硬了,我知道你现在很愉悦。”
席九汀不再跟他逞口舌之快,压抑的声音逐渐变得嘶哑。
“你….还要….继续…多久?”
紧绷的神经久久无法施放。
有朝一日,他要剁了这只狭私报复的手。
“这样吧席总,你说两句好听的,我就不折腾你了。”温流星指尖撩开他脸上的发丝,语气呢喃。
“你….想听…什么?”席九汀扭头,飘红的眼尾只是无意间的轻轻一挑。
划拉一下,割断了温流星大脑里仅存的一丝理智。
“说你很喜欢,说你想要我。”
“我…很喜欢,我想…要你….”
温流星絮语呢喃,说“谁教你,这么断句的,嗯?”
-
壁挂的时钟滴答走过2圈,席九汀被消磨着,余韵犹存。他跌坐在地上,就连勾一勾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关门声响过,插好笔帽的钢笔旁,一串紫藤花开的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