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硝一脸惊愕的看着从门里跌出来的俩人,好半晌那眼睛才往门的方向移了移,又再落到这二人身上。
顾硝如同石化般定在那里,整个人都傻了。
和他不同的是,那两个重新回到事务所的人。
于征北一个高就窜到了霍驰身上。
霍驰被撞的后退了步,他下意识将人接住。
于征北勾着他脖子在嘴上狠狠一亲,“太好了!”
霍驰笑了下,回吻上去,“嗯,我们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俩人当着顾硝的面儿结结实实亲了一通,等那边干柴烈火都要烧起来了,顾硝才恍然回神,“你们俩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即便清醒了,顾硝也没什么存在感,霍大爷那边亲够了,才把于征北给放开,放也不是彻底放开,他依旧抱着于征北,额头抵着,只是脑袋稍微往旁边偏了点,他看着顾硝相当不耐烦的说,“什么什么情况?事情办好了就回来了,有什么可什么情况的?倒是你,一直站在这儿干嘛?给我们看门还是想逃避劳动啊?我不在这所里的事不都得你管,你就是这么干工作的你就是这么表现的?”
“我……”顾硝想说,霍大爷你是到下面去了还是掉火药堆里了啊,怎么一张嘴就跟吃了枪药似的,所里事情是不少,但怎么也不至于把劳动表现啥的都拿出来说,再说了……顾硝往门那看了眼,“我似乎,好像,大概……并没有一直站在这儿。”
“嗯?”顾硝说话的时候,霍驰的视线又回到于征北那去了,还顺带在他嘴上啄了口。
顾硝觉着,这趟回来,这俩人是更腻歪了。
原本霍驰也就是实现追随,在他面前从来没有什么过格的表现,现在……
这就差扒衣服了啊!
算了,懒得和他计较,毕竟热恋期,要不是这样反倒不正常了。
再说了,这俩人刚来了场同生共死。
想到这儿顾硝的玩笑心情也没了,“这门里是什么情况?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失败了么?”
这个问题问完,那俩人就又亲上了。
顾硝:“……”
可以骂人么?
他不光想骂人他还想打人呢!
这俩人到底是要干嘛啊?!
……
从这门出来,他俩就腻腻乎乎的根本不拿正眼看他,顾硝跟着屁`股后面追了一会儿就决定放弃了。
算了等他们清醒过来再聊这个问题吧。
这也不怪他们,这一路惊心动魄,甚至于都带着必死的决心了,再被崔钰那么一吓唬,现在回到事务所就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逃过了死亡,自然让他们更加激动也更加腻乎。
这个腻,是怎么腻都腻不够的。
但好在霍大爷不是被感情蒙蔽的人,那股劲儿过去了,他就去找顾硝了。
顾硝在他的办公桌前正在处理阴魂的事情,霍驰过来好大不乐意的把头抬起来了,“我说霍大爷,这是想起我了?”
“嗯。”霍驰对此并不惭愧,他和他媳妇儿正在那庆祝劫后余生呢,他一个劲儿在边上嘟囔,他不怼他怼谁,“你把工作放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我们到娱乐室去。”
“好。”顾硝让排队的阴魂到边上等着,自己跟着霍驰出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于征北已经把吃的准备好了,一些他和霍驰从老家带回来的小点心,他还泡了壶茶。
“我走之后,你送走了多少阴魂?”霍驰问。
“没有。”他刚才就想说这个事儿,但让霍驰给顶回去了,“一个都没送走,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回去呢。”
“什么意思?”
顾硝道,“你俩进去之后,我在门那站了会儿,刚感慨完要上楼,你们就……”
顾硝刚一转身,后面咣当两声,他再一回头,才进去没多久的俩人又蹦出来了。
霍驰那态度再加上这个短到过分的时间,他下意识就认为他们没有成功,半路回来了。
“没有多久?”
于征北诧异的看向霍驰,从这到酆都鬼城倒是就一步路的距离,但他们又是被鬼差抓又是到崔钰府邸的,光是那些话就说了好半天,怎么来了个没有多久?
“是啊,”顾硝合计着,他发个呆,难个受怎么也不至于用几个小时吧,“最多十分钟?”
“算了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可能是上面下面没有太多时间差,我们说正事。”
提到正事,顾硝就往前坐了坐,这屋子他们做了调试,除了他们三个,没有阴魂能进来也听不到一点声音,“收获怎么样?你的问题找到答案了?”
“找到了,不光是找到了,还给了你不少惊喜。”
顾硝轻轻的吸了口气,然后笑道,“我忽然有点不想听了。”
“那恐怕是够呛,”霍驰也笑了,“我被抓去当壮工,身为搭档的你,也直接变成内部人员了。”
顾硝啧了声。
霍驰继续道,“我们才到下面……”
霍驰简单的把他俩遭遇的事情讲了一遍,将没有意义的事情刨除掉,主要讲了阴德册及下面的乱子。
顾硝听完整个人都傻眼了,他开始时说不想听是在开玩笑,但现在听完了,他多希望他当时那句玩笑是认真的。
他不想听也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的妈呀……阴德册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丢呢。”
“谁知道。”霍驰耸肩,下面那俩判官急的都要投胎再死一次了,不过说到这他往于征北那看,“光顾着聊正事儿,我还没跟他算账呢。”
“算什么帐?”
“崔钰吓唬我们啊。”一提到这事儿霍驰就想磨牙,“刚看到他的时候,我以为我们真的捅了个篓子我也真害怕了,要真是为了真相什么的付出生命也值了,结果就是自己的胡乱猜测把咱俩的命就都给搭里面了。”
霍驰当时是既害怕又后悔,要是没有于征北也就罢了,他不怕死,但现在……
他把于征北给连累了。
可他又觉得,这样也挺好吧,好歹于征北能一直陪着他。
真的是……连遗言都想好了。
“他们把东西搞丢了,怕丢人,不敢直说,就先吓唬我们给个下马威,让我们内疚并且觉得欠他们人情,然后再指使我们去为他们干活儿,崔钰这小算盘打的挺响亮啊。”
他以为是什么事儿呢,于征北哭笑不得道,“那好歹是你领`导,人家不是要面子么……”
“领导怎么了?!”霍驰的眼睛一瞪,“他们有求于我你忘了么。”
“不过……人家不求你,你就不帮忙了?”
霍驰默然,然后一伸手揪住了于征北的脸蛋,“学会顶嘴了。”
于征北的嘴角被他扯出个口子,他一边把口水往里吸一边含糊不清的嚷嚷,“我开玩笑我开玩笑……”
顾硝:“……”
他想给他媳妇儿打电话……
现在终于知道霍驰为什么不想跟他们一起过生日了。
“我们目前仍旧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更没有着手的头绪,”等恩爱完了,霍驰才又转向顾硝,“判官不清楚上下两界勾结的人,所以这件事情不能声张,我去下面的事情有几个阴魂知道?这些你都给记录一下,然后让钟馗先给隔离起来,不能让它们和任何人或是阴魂接触。”
“我明白。”当时他们闹成那样,所里的阴魂全都知道了,不过好在于征北和霍驰下去的时间不久,他还没送走任何一个阴魂,这期间也没人来过事务所,所以即便它们知道,这消息也等于是封锁着的,“然后呢?”
“然后先把那个人给揪出来。”
“那个人?”
“对,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得知了他与下面的人有勾结,一些过去他们所不能理解的问题就有了答案,他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关于霍驰的事情,也为什么会在温泉酒店忽然消失不见。有人用类似霍驰的手段抹去了对方的痕迹,也就是说,就算霍驰拥有阴差的能力,他也不能在那个酒店里找到那个家伙,“知道了他的手段,要找起来就不那么难了。”
“这倒也是……”看着依旧是一团雾水,但霍驰这一趟,等于拿到了无论如何他们都调查不到的线索,知道了正确的方向,要查起来就不难了。
阴间的事情可能他们只知道工作范围内的,但调查个人什么的,就是他们的强项了。
霍驰这个侦探事务所不是白开的。
“另外就是,这个事情绝对不可以声张,任何人都不要告诉,做梦的时候把梦话都给我管好了,要不你以后就带个口塞睡觉。”
顾硝听的正认真,口塞俩字儿让他忍不住抬起头,“霍大爷你口味儿可真重,要不咱俩一起戴?”
于征北:“……”
他俩说的那个口塞,是他想的那种么?
见于征北一脸迷茫的在看他们,俩人齐齐一清嗓子,将注意力又放到案情上,“另外就是,于征北一直遇到危险,贺不谦那边,你看看能不能让他休个假什么的,让他最近别走太远,在所里待着吧。”
事务所里未必安全,但比起无法掌控的距离,霍驰更希望人在身边,至少有什么问题他们可以第一时间解决。
“我……”顾硝想了下,“年底倒是没有什么工作,那些艺人都忙着走各种各样的秀和晚会,年后回来谈剧组谈合同。”
贺不谦和范思淼不一样,他不是专属哪个人的替身,一般就先看剧本,觉得这个戏他能接了,就等着和剧组及需要武替的演员聊合同。
所以在时间上,还是比较容易安排的,大不了休个假,推几个本子。
“我媳妇儿说过,他干这行和艺人一样,也有黄金期,每一分钟的含金量都相当了得,白白荒废这么几个月……”对贺不谦来说,休假容易,就跟割他的肉一样。
“怎么,你媳妇儿你养不起?”霍驰问。
“那倒不是。”别说一个贺不谦了,就是给他加个百十来个也没问题,但问题是,人贺不谦也不用他养啊,“就是他那个脾气……”
“回头让于征北跟他说吧。”霍驰发现,关于沟通这个事情于征北是非常在行,不管多难缠的人,他几下就能搞定了,但前提是他得知道他的立场是什么,要不然……那就不是一个修罗场能形容的了。
顾硝往于征北那看,“也是,现在就你能收拾得了他,你帮顾哥跟他好好说说,回头顾哥请你吃饭。”
于征北摇了摇头,“这我应该做的。”
贺不谦是无辜卷进来的,就不说他是不是顾硝的媳妇儿,就是个陌生人,他们也过意不去啊。
“那行,顾哥先谢谢你了。”顾硝在于征北肩上拍了下,“我待会儿就去给贺不谦打电话,来了之后就交给你们了。”
“嗯好。”
“不过霍大爷……”顾硝皱了皱眉道,“我不是怀疑下面的能力,就是……贺不谦再怎么能耐他也是个普通人,我就一废物,你说要真遇到危险了,那些人真找上门了,我们真能应付得了?”
顾硝对自己的评价非常自然,就跟说今天的天气有点热差不多,对废物这个词儿他不仅不排斥,还接受的心安理得。
“这个……”霍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犬齿形状的吊坠,“你把这个给贺不谦待上,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你们尽量不要出门,若真是有危险,你就带着贺不谦进那楼下的门。”
“楼下的门……”
“对,那个门我没锁,你把锁头摘下来就行了。”怕有意外,霍驰已经准备好了,那扇门是虚掩着的,他们随时都能进去,“这是不和规矩,但是阴魂打不开那门,普通人……要是真有普通人,不等碰到就能被我们给抓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吧,你记着点就行了。”
“好。”顾硝接过那犬齿形状的项链,小心的收了起来。
“这个东西能保护你们不被阴气侵蚀,一旦到酆都鬼城了,判官就会派人来接你们。”这是钟馗给的东西,一旦在酆都鬼城出现钟馗就知道出事了,就会派鬼差来保护他们,“一般人无法穿透这扇门,你们到下面就安全了,就算是被追上,那判官那边也有接应,不用怕。”
“这个东西挺好,不用念咒也不用什么操作说明,多来点这样的多方便。”
“可拉到吧。”
霍驰一说这话,于征北的眉头也皱起来了,他俩忘不了钟馗生生的把崔钰家的狗牙给掰断的画面。
那个狗叫的那叫一个惨啊……
通过那狗的反应,他俩猜测,阴魂也不是全无感觉的,他们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痛感。
要不然那些刑`罚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狗叫的惨,崔钰叫的比狗还惨。
钟馗拔完牙了,崔钰就抱着他的狗默默催泪,然后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让钟馗永远不要再来他的府邸,以后有事情到钟馗那里说。
嘟囔了一会儿他又改口了,崔钰说钟馗那里阴森森的,一点都不温馨,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他一点都不想去。
真的,崔钰说这话的时候,那俩人心里想的是同一个问题,钟馗那里阴森森的?你这里就不了么?!
就不说你俩都是判官,就说那一顺水的丫鬟就够吓人的了!
你哪来的脸委屈啊!
“怎么了呢?多方便啊。”
“这个是……”霍驰又回想了一遍那个画面,然后他决定他把记忆格式化了,“这是判官临时弄的,在这件事情结束后力量就没了,所以不是什么长久的东西,和我的阴阳簿归墟笔不是一回事。”
“这样啊……”顾硝看了看,“哎那我们要是没危险,是不是一次下边儿都去不了啊?”
霍驰挑眉,“你是真活拧歪了?”
顾硝清清嗓子,“没有,我开个玩笑。”
霍驰瞪了他一眼,说到这个犬齿,心里的膈应感就冒上来了。
该忘的东西都忘了,但这不该忘的……
霍驰把于征北的手给拿起来了,他可没忘钟馗当着他的面亲吻他媳妇儿的手背。
什么时候这些判官也吸收西洋文化了啊?
这种动作对一个判官来说合适么?
再说了他亲的这个人是他的下属的家属啊。
于征北以为他在看自己腕上的表,结果霍驰翻来覆去的就是盯着他的手腕看,这让于征北也想起了刚才钟馗那类似亲吻的动作……
他不自然的把手往回抽了抽,“他……刚真没亲到。”
“嗯?”霍驰不悦扬眉。
于征北又把手往后抽去,“真的,没亲到,他就是……对着这个表不知道在干什么……”
“嗯?”霍驰仍旧没有说话,那眼睛里全是质疑。
“当时就觉得手腕凉冰冰的……你知道他是阴魂,他没有实体,就跟一团特别冷的气一样。”那团冷气裹着他的手腕,拂过肌`肤,那个冷,是冷彻骨髓的,光是靠近都让人受不了。所以于征北能分清楚,这个碰触与接触的感觉,被钟馗抓着的时候真的是太难受了。
“没亲到?”
“真的没亲到?”
他俩这对话让顾硝的八卦之火瞬间燃烧起来了,“怎么着,这趟出去还有意外收获?哪个不怕死的小鬼儿占咱小于同学的便宜了?哎呦它是想立刻投胎再让霍大爷从他生命的起点给送回去么?”
于征北:“……”
霍驰头也不回的就捶了他一下,“恶不恶心,把嘴闭上。”
“好嘞!”话是这么说,但顾硝的眼睛还一直在他俩身上转,笑的那叫一个不怀好意。
于征北让霍驰笑的头都不敢抬了,他想说不是什么小鬼,是个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当时钟馗真的什么都没有干,他只是在给于征北戴了个腕表,那个表和霍驰手上的差不多,因为钟馗太高了,他把于征北的胳膊拉的太长,所以戴表的这个动作没人看到。
包括于征北自己。
他只感觉到了冷,除了冷什么都没有。
然后,钟馗对着他的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是这个动作,让霍大爷差点暴走了。
本来吧,钟馗只是在凑近那腕表,霍驰这一站起来,他直接贴上去了。
再然后于征北就感觉到了……霍驰大概是想打人。
管他是不是判官,管他是钟馗还是谁……
霍驰真要动手了。
“我发誓,他就是对着那个表说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就是……”
“我知道。”霍驰说。
“啊?”于征北一愣。
“他赋予了这个腕表属于钟馗的能力。”
于征北:“……”
是么……一起去的,他也是当事人,为什么他不知道呢……
“什么是钟馗的能力啊?”于征北问。
“就是……他跟你说的那个。”霍驰攥着于征北的手,反反复复的打量着上面的腕表。
钟馗对于征北说,但凡遇到危险,他就可以使用这个腕表,皆是所有引渡人皆为他所用。
当然这个所有是有范畴的,不可能全部都过来,就是在于征北周围的这些会立刻出现,进而保护他。
但钟馗也说了,这个腕表尽量不要用,用了就代表于征北的性命将要受到威胁,同时也意味着,他们的合作怕是要曝光。
所以,于征北的周全,还是尽可能的交给霍驰来保护。
“啊,这个就是钟馗的力量?”
“不然呢?”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和于征北扯上关系,霍驰这心情就放松不下来,他揽着于征北在他脑袋上亲了一口,“傻不傻,跟着我一起去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于征北笑了下,“我可能光顾着害怕,或者……光看着你和判官们打交道……我哥真厉害,那些判官都让你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这话可不敢瞎说。”霍驰在他脑门上轻轻一弹,“这要传出去了,你哥以后还混不了。”
“是是是……我错了。”
霍驰弹完,就在他刚碰过的地方落下一个问,他闭上眼睛,心疼的揉着于征北的后脑,“对不起啊……真的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