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等一下。”一碗水不算什么,小二楞了下,还是点点头,准备去后堂给老者盛碗水过来。

  “二柱,等一下。”另一个伙计张贵伸手拦住了二柱。

  “老人家您这是从哪儿来啊?看着眼生,不是本地人吧?”

  张贵今年三十来岁了,年纪大点,想得就比较多。这个老者以前从来没见过,突然地出现在他们铺子里,突然张口要喝水,要是喝完水再突然地晕倒了,到时候再突然地上来几个人说他们铺子里杀人了怎么办?

  “啊?”二柱也楞了,不过,张贵比他年纪大,来铺子里时间也比他长,虽然他不太明白,这老者就一点不要钱的水,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积德行善的事儿,张贵为什么还要拦着他,但还是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老朽是从陇中来,到这里投亲的。只是,没想到,亲戚搬家了。”老者苦涩地答道。“这位小哥,我就要点水喝,你看,我现在嗓子都冒烟了,嘴巴也有点发干,都起皮了,还请小哥行个方便。”老者一拱手,低声道。

  二柱有些不忍,这么大年纪了,为了一口水,低声下气的,“贵哥,你看………”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蓝袍的老者走了进来,“东家。”二柱和张贵连忙打招呼。

  铺子的东家周长风迈步走了进来,用眼睛巡视了下铺子,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东家,这位老人家想讨碗水喝。”二柱指着前头进来的老者道。

  周长风这才意识到,屋里的客人并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只想喝杯水。

  “不当什么,去后堂给这位老哥哥端碗水来就是了。”周长风倒是不以为意。

  张贵一看东家愿意对这位陌生的老者伸把手,自然没有做坏人的道理。他不过就是给人打工的,虽然他有点怀疑这会不会是个套,但东家发话了,他听着就是了。天塌了有高个的扛着呢。

  “好咧。”二柱一看东家挺爽快的,立马乐颠颠地跑去后堂端水了。

  “这位老哥哥,你这是从哪儿来啊?”周长风好奇地跟老者拉家长。

  “从陇中来,本来是来投奔亲戚的。哪成想,亲戚搬走了,刚才在路上,包袱也被人抢了。唉!真是,没想到,我吴昌居然有今天 。”老者是一脸颓色。

  “唉,这人呐,这一辈子,没有一帆风顺的。可能老哥你这几天走背字呢,过几天没准就时来运转了。”周长风对老者的遭遇也是非常同情,出言安慰道。

  “那就借这位东家的吉言了。”老者拱拱手道谢。

  “水,给。”二柱从后堂端了碗水过来,递给了老者。

  老者双手端过,一饮而尽。“多谢东家,多谢小哥。“

  “老哥哥,你吃饭没有,要是没吃,我让伙计去隔壁给你买碗面过来。”周长风又道。刚才这人也说了,手里的包袱被抢了,想来应该是手里没钱了,不然,随便投个客栈,或者找个客馆儿就成,哪至于跑到他们店铺来要水。

  “这,这怎么好意思?”老者有点动心,又有点不好意思。

  “咳,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老哥不用客气。”周长风摆摆手,“二柱,你带这位老哥去隔壁面馆,给要个大碗的。告诉掌柜的,记我帐上。”

  “好咧。”二柱把碗放在柜台上,冲老者扬了扬头,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两人出去没多久,二柱就回来了。

  “跟掌柜交待清楚了?”周长风向二柱确认道。

  “交待清楚了。”二柱点点头,还不忘拍马屁,“东家真是心善。”

  周长风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老者回来了。

  “今天还要多谢东家了。”老者冲东家拱拱手。

  “举手之劳,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老哥哥不必放在心上。”周长风摆摆手,客气道。

  “承了东家一饭之恩,我吴承无以为报,送东家一卦吧。”

  嗯?

  周长风楞了。

  什么?要送他一卦?

  这是什么神转斩?

  送---一---卦?

  你是来道谢的,我也客气的说不用谢,以后大家可能会相忘于江湖,这才是合理的走向啊,怎么,你道谢居然还要送一卦的?

  周长风对老者的话并不怎么太相信。你真要是会算卦,连亲戚搬走了都没算出来,以至于千里迢迢地扑了个空?还被人抢了全部的盘缠?

  本来就是一碗面,不值什么,你吃完了,道了谢就走就是了。我也不指着你回报什么,你这是唱的哪出啊?

  难不成,这是个套儿?

  想到这里,周长风的眼神不禁有些凌厉起来。

  可能老者从眼神里看出了周长风的意思,苦笑了一下,“东家应该听说过,医者不自医。我们这一门也是一样,算不了自己的卦啊。”

  老者自嘲地摇了摇头,“不过东家放心,我这卦本来就是为了报答这一饭之恩的,不会收银子,也不会卖给东家什么东西,更不会让东家大兴土木。我就一句话,你的小儿子,没有死,十天之内,可能就会归家。”

  “你说什么?”周长风一听,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眼发光,“你说,我的木儿没有死,他还活着?”

  “是啊,从面相看,东家你的儿子没有死,十天之内就会归家。他应该是身体遇上了磕碰,失去了记忆,不久前,他记忆找回来了,自然会第一时间回家看望爹娘。”

  老者说完,走出了铺子。

  “哎,老哥哥,留步,留步。”周长风追出了门口,他有好多问题想问的好不好。

  “该说的我都说了,该解释的也解释了,至于令郎会不会回来,等十天就知道了。”老者背着手,没有回头,竟是径直走了。

  周长风踉踉跄跄地回到铺子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的木儿,他还活着?”说完竟老泪纵横。十年前,他小儿子出门进货,竟一直杳无音信,多半是遭了不测,只是,没有见到尸体,他们哪愿意相信儿子死了,花钱雇了不少人手,前去寻找,只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