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 又好像意料之中。
尖刀刚刺开皮肉的那一刻，白君童就看见段尘从身后眼疾手快地一把勒住了白旭卓的脖子将他拖离了白君童身边。
“你他妈疯了吗！”段尘死死勒住白旭卓的脖子，整个人也用力到全身发红, 胳膊上也都是鼓起来的血管。
白君童喘着粗气,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肚子位置沾染的血迹，不多, 也不怎么痛, 看样子刺得不深。
白旭卓始终还是占了成年人的优势，段尘没一会儿就没力气了，坚持到最后的时候他咬着牙冲白君童喊：“快跑啊！！！”
话音刚落, 他就被白旭卓一个翻身给压在了地上, 自己的脖子也被完全疯狂了的男人满眼猩红地死死掐住, 那一刻，段尘觉得自己死定了。
他挣扎着，可是没几秒, 他就感觉自己大脑开始缺氧，两眼开始恍惚。
突然，白旭卓被人从身后一撞, 他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
“呃……”满脸狰狞的白旭卓整个人一愣，掐住段尘的手不由得一松，他瞪大着眼睛踉跄地从段尘身上起身。
他伸手往自己后腰一摸, 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刀这会儿正插在他的后腰上, 他正想扭过头，却被躺在地上刚缓和没多久的段尘突然蹦起来朝着他就扑了过来……
他被段尘的大力压倒仰面砸在地上, 这一刻他竟然痛得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只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刺穿了。
“！！！”白君童往后退了几步，眼睛却不由得落白旭卓陡然瞪大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瞪大得像是要脱离眼眶，看起来十分吓人。
下一刻，白旭卓像是一条脱离了水的鱼，嘴巴半张着，却发不出声儿。
不到一分钟，白旭卓的身体下竟然蔓延出了越来越多的红色，这让白君童立马将段尘一把拉了起来。
她知道她好像捅得有点深。
但是应该不致命，她避开了要害的。
白旭卓应该不会死，可是不管他会不会死，这都应该和段尘无关。
是的，与他无关。
她拉着明显已经吓呆了的段尘，语速很快地说：“你快走，赶紧走，这事儿和你无关……”
“他会不会死啊……我是不是杀人了……我就，我就是推了他一把……”看到那么多的血，段尘只觉得腿软得不行，简直完全丧失了行走的能力，他粗喘着呼吸将视线从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白旭卓身上移到白君童脸上，“我不能走……”
他知道，他要是走了，那他就成了畏罪潜逃了，罪名只会更严重。
这么想着，他拿出手机哆嗦着说：“我……我还是自首吧……”
“不用打了，警察已经来了。”白君童声音一下冷了。
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出现在四周，不一会儿，杨警官就带着人走了进来。
段尘明显愣了，他看向白君童：“你报的警？”
白君童捏着段尘的手腕，沉默地和杨警官对视着。
酒店里十分热闹，一楼和二楼全部爆满，唐笑笑坐在位置上听着同学们叽叽喳喳满脸心不在焉，直到有人戳她胳膊，她才回神。
“笑笑，你怎么了？”李田田伸手给她倒了一杯果汁，“想什么呢，感觉你心情好像不太好，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唐笑笑回答得有气无力，却还是勉强扯起笑脸。
李田田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安抚性地摇了摇：“没事就好，来，咱俩走一个……”
唐笑笑拿起面前倒好的橙汁和她碰了一下，仰头将一杯喝了个干净。
等老师们都到齐的时候，大家都把手里的果汁换成了啤酒，一杯接一杯，很快，唐笑笑就感觉自己眼眶开始发热，她吸了吸鼻子、
她知道自己酒量其实不怎么好，也不喜欢酒的味道，可是没想到有一天她会靠着这玩意儿来躲避现实。
索性，这顿散伙饭吃到现在也有人红了眼眶，没人觉得她突兀。
情绪到位的时候，大部分人，连带着老师们，也都流了眼泪，更有人默默抽泣，也有人嚎啕大哭。
嚎啕大哭的唐笑笑让众人吓一跳，可是她哭得实在是太难过了，竟然将大家的情绪退至高.潮，接二连三的人放开了声音哭了起来。
李田田哭得直抽抽，却还是给唐笑笑拿了纸巾擦着眼泪，可是她的速度根本就赶不上唐笑笑眼泪的速度，于是她哭着喊：“笑，笑笑……你别，别哭，哭了，没纸，了呜呜呜……”
她的声音在众多哭嚎里显得那么不起眼。
后来，唐笑笑离了座，顶着又红又肿的眼皮扶着墙跌跌撞撞来到隔壁包厢，这个包厢是隔壁理科班的包厢。
她有些想吐，感觉胃很不舒服，但是她的心里更不舒服，她想问问白君童，什么叫算了，她就想问问，凭什么算了！
她从没有这么大胆，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大脾气。
她想，应该是白君童给她惯出来的，都怪她。
以前的自己明明那么胆小又懦弱，现在却敢喝酒还跑别的班里又哭又闹……
被人扶着出来的时候，唐笑笑忍不住蹲在墙边哭了起来，她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在她身边和她说话，可是她脑子很难受，怎么也听不清楚。
她边哭边伸手拍了拍太阳穴，才发现眼镜不知道掉哪里了，于是她又开始跪在地上找眼睛，可是下一秒她就被人扶了起来，接着她听见了爸爸的声音。
应该是爸爸来接她了，她被人背在背上，可能是走到了外面，她感觉到有微凉的风吹在皮肤上，让她打了个冷颤。
喝多了酒真的很难受，唐笑笑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放在锅里正加大火力蒸煮着，她没力了，全身发软，真的很难受。
她感觉自己又像是睡在不断刮起海浪的海面上，被海浪不断击打，不断飘荡着，没有着力点。
“笑笑，来，把这个喝了要舒服点……”
唐笑笑听见爸爸的声音，接着她感觉自己被扶着坐了起来，勉强睁开肿胀的眼皮，她嘴边递过来的一碗东西，闻着味儿，她一脸抗拒。
“听话！”爸爸加重了语气。
唐笑笑执拗地偏开脸，劲儿好像大了点儿，爸爸一下没扶住，她像个土豆似的，一下滚落了床。
“……”可能是磕疼了，唐志军听见唐笑笑嘴里不断呢喃着，看着摊在地上的唐笑笑，他叹了口气。
将人重新弄上床的时候，唐志军这才发现唐笑笑又哭了，她满脸是泪，闭着眼睛一脸痛苦，嘴里不断喊着念叨了一路的名字。
查分这天，唐笑笑在爸爸的催促下输入了准考证号，分数比她估的要多三十来分。
电话对面的爸爸很高兴，唐笑笑却一点儿笑不出来。
“你爸来电话了？”姥姥手里拿着一个洗干净的梨走进来，这会儿唐笑笑刚挂电话。
“嗯。”唐笑笑回应，“今天出分，我爸让我查分。”
结果姥姥手里的梨子放在桌上，她说：“考得还行，挺好的。”
姥姥看着从来的那一天就没怎么笑过的唐笑笑，站了会儿说：“明天你小丽姐出嫁，你出去玩会儿吧。你都好长时间没出过门了。”
姥姥满脸担心地看着她。
从一回来，唐笑笑就把自己关在屋里，除了吃饭的时候基本不出来。
姥姥和姥爷问过几次，她却一个字都不说，气得她姥爷都上火了，好几天没理她。
“我没事，我就是想安静一段时间。”唐笑笑说，“姥姥你先出去吧，我困了。”
姥姥欲言又止，却见唐笑笑起身走向床。
姥姥走后，唐笑笑平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瞪着床顶的木条发呆。
她想，以后自己应该不会再和人谈恋爱了……后劲儿太大了。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好起来，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忘掉那个人，只要一想起来她就会觉得心脏很疼。
她已经不想见到那个人了，于是她离开了那里，可是这里也充斥着和白君童的回忆，她感到很痛苦，无比的痛苦。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流泪，可是这段时间好像好一些了，她不知道是不是眼泪流干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可她还是不想出门，也不想说话，
姥爷一开始还总会问她白君童呢？怎么没一起来？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后来姥爷不问了，却猜测出了她俩是不是掰了。
只不过姥爷没猜出来，她俩是恋人之间的掰了。
她听姥爷念叨着可惜，一开始她总鼻子泛酸，一听到白君童的名字眼泪就不要钱的往下掉，后来姥爷就不敢再念叨了，她好像也就好了。
小丽姐其实就比她大两个月，初中辍学后就外出打工了，今年终于修成正果，结婚了。
她记得小时候放假回来的时候，小丽姐总带着她去河沟里抓小鱼……
时间过得真快啊。
婚车路过门口的时候，唐笑笑正拿了小凳子坐在门口。
婚车进村的速度很慢，阳光也很好，大家脸上都是笑容，小孩子们跟在车后面追着跑着，连成一串，看起来热闹极了。
小丽姐的家就在对面，很近，不用走近都能看到院子里聚集了好多人。
最终，唐笑笑还是跟着姥姥姥爷去了小丽姐家，姥姥带着她上楼，说是看看新娘。
屋里很挤，新娘一身中式嫁衣端坐在床上，床边站着好几个阿姨和她年纪相仿的女人。
好几个四五岁的孩子在屋里窜来窜去，让本就不大的屋子更显得拥挤。
“小丽姐，新婚快乐。”唐笑笑走到新娘面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