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廖也没想到竟然还会跟程弥这样近距离的面对彼此。
面对面保持着不超过十公分的距离, 姬廖清楚地看得见程弥的所有神情，那是一种不甘心的、带着倔强的在赌的神情。
她故意的。
迅速做出这个判断，姬廖果断抽回了手。
程弥已经在台阶上站稳，但还是被姬廖这个近乎躲避的反应刺伤, 周围的人都的视线似乎投到了两人身上, 或明或暗、没有一个不带着探究。
程弥有点受伤似的开口：“你……”
“还有事吗？”姬廖没听她的话, 直接开口打断, “后面没有活动的话我就先走了。”
姬廖的目光是投向远处的工作人员的, 显然这句话是在问导演。
无辜路过的副导演：“呃……按流程是没了。”
姬廖淡淡地点了下头，转身就离开了内场，没有半分留恋。吴梓半程中带着助理追上了姬廖, 一手捧着姬廖的东西一边皱眉回头瞪了程弥一眼——
明明都已经闹成那个样子，竟然还好意思再次利用姬老师！
程弥被吴梓瞪得一怔, 先是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沉下了脸。
那个吴梓算什么东西, 不过才刚认识姬廖而已，有什么资格站在姬廖身边谴责排斥地看着她？还有那个穆深深也是一样, 凭什么让姬廖为她演奏那首曲子？
她才是姬廖最亲近的人，过去是、以后也会是, 这个什么吴梓也好，还有那个穆深深也罢，全都不能代替她的存在。
“没事吧，小弥？”朱林琛走到程弥附近关心地问了一句。
程弥这才回过神, 恢复了温柔的神情，垂着眼睛摇了摇头。
“站不稳的话还是早点看医生吧, ”秦铭臂弯里挂着自己的外套，随手在导演组里指了个人, “那个谁，对就你吧。小王啊，帮程老师叫个医生看看吧。”
正在进行收尾工作的小王直起身来一脸迷茫：“啊？”
“别‘啊’了，快去。”秦铭笑眯眯地说。
经纪人周芸一抬眼便知道自家alpha在想什么，淡定地走到秦铭身边，看了看秦铭说：“说完了没？”
看到周芸，秦铭立刻换了另一幅模样，满脸笑意地抬起手臂要跟周芸贴贴：“说完了说完了，老婆我们回家吧。”
周芸快走两步躲开他的手，又开始翻看工作安排：“起开，我还有正事。”
“……哦。”秦铭顿时黯淡了一个色号，蔫巴巴地跟着周芸走了。
被圈内大佬晾下的程弥不尴不尬地站在原地，咬着嘴唇没出声。
万年圆场人三杨赶了过来，笑着说：“哎呀，今天一天大家都累了，小弥是低血糖了吧？快回去休息一下吧，助理快来帮忙扶一下。”
在旁边站了有一会儿的助理赶紧走过来扶住了程弥的手肘，三杨与朱林琛一起关切地安慰起程弥，一种诡异的默契在三个人之间生长起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假装没听懂秦铭的意思。
而这时姬廖已经走进内场通往酒店的走廊。
夜色很深了，这一带作为拍摄场地还清过场，眼下走廊里除了姬廖和她的助理们，一个外人都没有。
程弥作风如何不好说，但她的经纪人王准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既然今天程弥会故意崴脚差点栽进自己怀里，八成就是已经准备好把这段做成素材交给娱乐号了。
“我的手机呢？”姬廖稍微偏头，对吴梓说。
“这里。”吴梓立刻把拿在手中的手机递给了姬廖。
姬廖解锁屏幕，正要打给秦簌，秦簌的名字就先一步跳到了屏幕之上——秦簌先把电话打过来了。
姬廖垂了垂眼睫，心底最后的一丝侥幸也熄灭了。程弥果然还是在算计她。
无声地叹了口气，姬廖轻轻皱着眉，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刚一接通，秦簌开门见山地就问：“程弥那是怎么回事？你提前知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反应过来秦簌在问什么，姬廖无端有点疲惫，“我只是下意识转身接了她一下。”
“那就是程弥和王准联手搞得鬼，”秦簌冷哼了一声，“他们果然没那么容易放过你。”
“怎么？”姬廖顿了一下，打起了几分精神，“出什么事了？”
“程弥摔进你怀里的时候，有一个直播间镜头并没有关闭，把你们俩的动作完完整整地放给全网的观众看了。”秦簌冷冷地说。
这样一来，姬廖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与程弥亲密接触。有xsr的绯闻在前，就算是程弥先脚滑，在舆论上被动的也是姬廖。
姬廖默然片刻，闭了闭眼睛：“是节目组的人吗？”
“还在找，没能确定失误究竟是谁造成的，”秦簌说，“但这种小手段恐怕不会断，你之后必须远离程弥。”
姬廖心里一紧，开口说：“我知道了。你不用急着动手，我会远离所有看起来可能引起花边绯闻的人。”
电话另一端，秦簌皱眉：“这怎么不急？我再不管的话都不用等到天亮，你就又得经历一次全网讨伐。就算你不怕被骂，我还要考虑你的商业价值。”
姬廖沉默一会儿，张了张口：“我是指无关人士，你不用多费心，我自然会拉开距离。”
一直安安静静走在旁边的吴梓听到这话忍不住抬了抬头。
……姬老师这话，是想保护那个叫穆深深的素人嘉宾吗？
穆深深出场之前姬老师还特意让私人朋友到家里去找人，格外说明了这件事非常重要，后来又在节目上那样互动……那个穆深深跟姬老师果然关系不一般么？
“无关人士？”秦簌在天华打拼多年，同样是个人精，琢磨了一下这句话，迅速抓到了重点，“怎么，你真的认识那个穆深深？”
姬廖即将出口的话语顿了顿：“即使不认识，也没必要连累无辜的人吧？”
秦簌轻笑一声，不置可否：“你倒是有原则，可你怎么不看看跟你作对的都是些什么人？”
姬廖：“别人是别人，我是我。”
秦簌应了一声，语调轻缓但不容反驳：“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坚持，也不喜欢受限制。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你现在的名誉危机放到任何一个其他艺人身上都是致命的，只要你还想在圈子里混……甚至只要你不想背那个脏到恶心的恶名，这个边你就必须擦。”
“嗯……嗯？”姬廖一怔，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之后，有点不可置信的反问，“做什么？”
“擦-/边啊，”秦簌说得十分自然，“这时候你跟其他人组个足够甜、国民度足够高的CP不正是打脸程弥、转移公众注意力的最好方法吗？况且这件事对那个素人也是百利而无一害，跟你组过CP，如果想进圈子的话，身价直接能跟三四线艺人拼一拼。”
“……”姬廖几次张口，又几次沉默，最后只问出一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怎么？这都不行吗？”秦簌有点不理解的反问，“我看那个素人也有意跟你捆绑，双赢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答应？或者，你想让公司出面帮你们拟一份合约吗？也行，白纸黑字保证这个素人的利益，这总行了吧？”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姬廖一边犹豫一边说，“就一定要组这个CP吗？跟Omega走得太近，你不怕我真的跟她在一起了吗？”
在旁边听了全程的吴梓咬了咬嘴唇，有点纠结。
虽说姬老师的确是在看到穆深深之后告诉她已经找到那位朋友了的，但那也一不定就说明那个朋友的确是穆深深……吧？
这件事到底要不要上报？
秦总交代过要上报一切隐藏风险，但是姬老师人也很好。而且又不能完全确定姬老师跟穆深深之间就是有点什么非比寻常的关系……万一冤枉了人就不好了。
“别人我或许会不放心。”
秦簌开口了，很看得开的样子：“是你的话，如果你不愿意，就算按着你强迫你给omega施加标记也没用。”
秦簌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默默在心里补充完整：但是姬廖要是愿意的话，她就是在俩人之间划一道天河姬廖都有本事趟过去，拦也白拦。
不过姬廖的眼光一向诡异，烂得很，应该不会出问题。
秦簌十分自信地想。
姬廖再次沉默下去，脑海里浮现出穆深深带着笑的、眼眸明亮的样子，抿了抿嘴：“不然还是换个办法。”
秦簌却以为姬廖是怕麻烦，完全没想到被她隐约防备的那个‘好像在跟姬廖谈恋爱’的Omega就是在眼皮子底下晃的穆深深。
毕竟按秦簌应对姬廖一路力捧程弥的经验来看，姬廖要是喜欢什么人，应该会把那个人安置在绝对安全的地方好好看护才对，怎么可能让人跑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白白增加风险。
“没有别的办法了，”秦簌斩钉截铁的说，“这是最快也最有效的方法，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新人永远一批批地涌现，你如果不能尽快挽回口碑，就等着被其他人淹没吧。”
姬廖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电话切断，姬廖对着陷入黑色的屏幕发了会儿呆。跟穆深深炒CP倒也不是不行，跟其他人炒CP姬廖才会觉得别扭。
只是，姬廖想起穆深深的模样，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失控。
踌躇一会儿，姬廖看向吴梓，纤长的睫毛一垂，目光落在吴梓脸上，轻声说：“今天拜托你找人的事，不要跟秦簌说。”
吴梓怔了怔，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刚刚脑子还是清晰的，对上姬老师平和清淡的眼睛之后，忽然就忘了本来想要做什么，下意识回答：“好、好的。”
姬廖点了点头，挺认真地说了一句：“谢谢。”
她猜秦簌现在之所以让她跟穆深深炒CP，完全是因为不知道穆深深曾在她家借住，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如果吴梓上报今天的事情引起秦簌的警觉，那就棘手了。
她只是想让穆深深别被卷进这场原本与她无关的舆论漩涡里。之后的录制里，只要把控好与穆深深的距离就好了，应该不算太难才对。
姬廖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这个时间，素人嘉宾应该已经回到嘉宾休息的房间了。
不知道在做什么的穆深深给姬廖发来了一条消息：【酒店后的小花园，第三张长椅后的玫瑰长亭，过来找我】
姬廖一怔，下意识把手机按灭了。
现在整个酒店区域里大多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认识她们两个。更别提她还有四个助理跟着……在所有这些人眼里，她们都应该是陌生人，不该私下见面。
强烈的“偷-/情”感莫名其妙地升起，姬廖没忍住把手机紧紧握进了手心。
要去见穆深深，就要避开其他人的视线，尤其是半是助理半是监控的吴梓。
姬廖略一转头，深思的目光落到了吴梓脸上。
吴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