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金牌律师Alpha和她的江医生【完结】>第455章 岑清伊苏醒

  人生不如意, 十之八九。

  江知意回首岑清伊的人生,似乎从未真的如意过。

  现在,她也无法继续如意了。

  离婚, 这两个字萦绕在心头。

  她其实抱有侥幸心理, 如果岑清伊后续恢复得好, 或许可能性数值下降。

  至少现有基础,岑清伊不再受刺激, 数值应该不会继续上升。

  当然,这一切, 只能是推测。

  江知意心底产生一种难以言表的自责和内疚, 她第一次认真地反思, 她是不是太自私任性?

  她因为爱, 选择占有她, 如果她当初没找岑清伊, 今天会怎么样?岑清伊还会这么惨吗?

  江知意甚至觉得, 岑清伊会有今天,和她有很深的关系。

  钟卿意曾经尝试阻止她们, 以失败告终, 如果有一天岑清伊α隐性基因真的转为显性,她一定会内疚自责到死吧?

  林依依是第第二天注意到黎韶华泛红的眼睛,追问之后才知道,岑清伊受伤住院。

  两人尽量说得极小声,岑简汐虽然醒了,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睡觉, 且苏醒后慢慢降低机器辅助, 她整个人的机能体征都偏低。

  无论是免疫力,还是抗打压能力, 岑简汐现在都不行。

  岑简汐醒来几次,不是哭,就是默默盯着一个方向。

  林依依说什么,她像是听不见。

  现阶段的岑简汐,除了维护基本的身体机能,多余的治疗方案无法确定。

  林依依抽空去看了一眼岑清伊,按理说药效早就过了,人却还睡着。

  医生的解释,是精神受到重创,需要休养生息,睡饱了应该会醒的。

  至于离婚的事,江知意不准其他人对外说,她在心里盘算怎么做才算是万全之策?

  离婚,与她们而言,都是一种打击,哪怕她事先告诉岑清伊。

  为了不刺激岑清伊的α基因从隐性转为显性,她们的结婚不能只留在表面上,她们要分开,不能同一个空间。

  而且一旦离婚,做了信息素清除后……后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老天似乎在用现实告诉她们:我在你们年轻时拆散你们是有原因的,我为了你们好,但你们不领情,那现在就得接受惩罚。

  桌边摊着江知意的笔记本,左侧那页写的是催眠分析随笔,右边新的一页,笔尖点了很多个黑点,没落下一个字。

  岑清伊呼呼睡着,看似香甜,却是因为身体和精神都有些扛不住了。

  醒来后还有一波重击,薛予知的尸体停在殡仪馆,她犹豫是不是应该等岑清伊醒来一起处理……

  江知意手托着腮,她无法接受离婚,但为了降低基因转变的风险,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

  笔尖重重地按下去,一笔一划地写下两个字:离婚。

  笔力过猛,纸张被划出一道深深的细痕。

  宝贝啊,我该怎么和你说呢?

  可以不说吗?

  岑清伊不会想离婚,她也不想。

  她若真的直接说,我们离婚,做信息素清除,一切都是暂缓的方法……是不是也不能这样了?

  江知意望着岑清伊,心中头一次涌起除了爱意以外的情绪,她看见岑清伊的每一眼,都在提醒她,她当时在酒吧做了错误的决定,她不该端起酒杯走向她,她不该引诱她,她不该给她机会标记自己……

  一股深深的自责和难过,将江知意的心包裹住,她收回目光,不敢再多看一眼。

  那么好的岑清伊,她该保护好她,而不是满足私欲占有她。

  生活残酷,时常将人逼向绝路。

  江知意写下一行行句子,与心中的对抗。

  离婚。

  必须离婚。

  没得选择,别抱有侥幸心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们不如换个角度想想……

  江知意写下这句话,她眉头皱得很深,眼眶酸涩。

  那么好的岑清伊,她怎么换角度,她也依旧喜欢这个人。

  岑清伊不曾伤害过她一丝一毫,即便让她痛过,那起因也在她身上。

  那么好的妻子,怎么换角度去想她的坏?

  江知意,你为了离婚,可以这样做吗?

  江知意突然想起岑简汐和薛予知所谓的假离婚协议,她如今终于意识到,或许那也是为了消除彼此身上的信息素,不得不走上这条路。

  假离婚?公章一盖,结婚哪有假的?

  试问她不害怕岑清伊离婚做了信息素清除,真的不爱她吗?

  她怕。

  信息素像是无形的绳索,将两人从身体到灵魂都绑到一起。

  信息素清除,直观上是解除彼此的身体依赖。

  可她们还得分开住,尽量避免信息素影响彼此,那久了,会不会灵魂也彻底解绑了?

  江知意想得痛苦,她在心里想,岑清伊究竟有多坏,她才会接纳离婚,哪怕是假的离婚。

  岑清伊不愿,她也不愿,但是她们必须走到这一步。

  如果必须走到这一步,要怎么做,才能减轻彼此的痛苦?

  江知意就像是在鸡蛋里挑骨头一样,一一往下写,写的头疼,也写了不过几条。

  她怎么有脸写?岑清伊哪里对不起你了?她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写的心烦意乱,索性合上本子。

  手机突然振动,秦清澜打来电话,问她们最近怎么都不回家。

  家里如今只剩下三人一猫。

  三人里,一个幼,两个老,剩下的猫也不算正当年。

  没了她们四个,像是少了主心骨。

  江知意不忍再给母亲添烦心事,她的书店至今未能开业已经够糟心了。

  忙是最好的说辞,秦清澜只能提醒她们注意身体。

  薛高朋随后也打过来,说了三个重要消息。

  一是冒充医生的人,已经承认,是许光伟授意,至于目的,是想找机会干掉岑简汐和钟夏夜,只是时机未到。

  二是废弃化工厂那边留下大量脚印,有人的衣服布料被刮下来,也有人鞋子掉了一只,还有人的匕首掉落……总之收获颇丰。

  警方正在根据现有的信息尽量缩小范围。

  三是死去的络腮胡,身份已经确认,外省人来江城打工多年,光棍一个,记录可查的上家就职单位是给一家江城市的KTV当保安队长,最新的一份工作虽然没有确凿证据,听前单位同事说,络腮胡自己说过去了家专门的安保公司,主要的业务范围是围绕名流会所的。

  左右离不开名流集团,薛高朋现在锁定许光伟和廉程。

  “我也想过了,如果是许光伟,也说得过去。”薛高朋分析许光伟的心理,众叛亲离后对家人失去希望,所以走向愤怒的极点。

  “至于廉程,这位董事长藏得很深,局里开始深入调查了。”薛高朋幽幽叹口气,“不过这次是市局主导,我们配合,没办法,听人家的吧。”

  岑清伊尚未醒来,但身体机能正常,薛高朋也劝江知意别担心,“她是顶级alpha,身体素质好着呢。”

  末了,聊起薛予知,薛高朋叹口气,说起她们之间的对话,“薛予知原想着完事后,偷偷过来看她们母女两一眼,以后环游世界去呢。”

  人生,禁不起等待,说不上哪一次便是永远地诀别。

  “还有件事。”薛高朋已经跟上级请示,与国内外的有关机构和部门,核实薛予知发表的SCI论文上提到的新蒲标,“她有一部分手稿已经交给我,剩下的数据和资料,都发给期刊杂志,一旦有留存,还是比较能有力地证明新蒲标的所属问题的。”

  事到如今,江知意对此并无太多关心。

  她了解自己,她的重心都在岑清伊身上。

  岑清伊在,她怎么折腾都有力气,她知道世界不会塌陷。

  如今这片天能否撑起来,是个未知数。

  江知意开始后悔,人就是这样,遭遇不愿面对的困境,便开始后悔最初的决定。

  找什么记忆?查什么真相?别人死活与她有关吗?

  江知意只想岑清伊醒来,她们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活了几十年,江知意不得不承认,最平淡的有时往往是最奢侈的,免费的却也是最昂贵的。

  忍冬有夏冰严加看管,她想上个厕所都得审批,有时候哎呀呀哼唧,“你再回来慢点,我都要憋尿憋死了。”

  “尿管插着呢,你就尿呗。”夏冰打水回来坐下,忍冬无奈地叹气,“我这不是等着你回来给我关门,外面有人走来走去,影响我放水的心情。”

  外界封锁消息,陆迦原本没关注,只是岑清伊电话打不通,她便上网看看。

  网上也没个说法,陆迦也没辙了。

  同样,许光伟也在等热搜,但廉程那边稳如泰山,那些证据不该是这个结果。

  许光伟甚至开始怀疑,陆迦是不是耍了他。

  许光伟不理解,陆迦的倾向应该是岑清伊,她不该帮着母亲才对。

  许光伟将匕首磨得很亮,枪身擦得微微发热,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他的计划。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岑清伊入院的事,渐渐地传出来。

  苏吟,苏羡,秦蓁……她们陆续来过医院。

  安慰的话说多无益,她们的态度一致,没事会过来帮忙。

  秦蓁想和江知意单独聊会,姐妹两出去了。

  江知意明显消瘦,话也少了许多。

  两人静坐片刻,秦蓁起身,绕到江知意旁边坐下,“你得好好照顾自己,你是她的命,她醒来看你这么憔悴,会更难过。”

  江知意嗯了一声,再无其他话。

  “我听说清伊的母亲……”秦蓁一直有所闻,但江知意和岑清伊都没有表露过什么,她大概猜到,她们不想外人知道。

  “嗯。”江知意抬眸,淡淡地笑,“在ICU,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活生生的人,突然间就一睡不起,秦蓁总觉得这世界魔幻,每天都在发生她无法预料的事。

  “不管怎么样,事情都会过去的。”秦蓁按了按江知意的肩膀,“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没事过来帮忙,我一个人也没什么事。”

  江知意没同意,也没拒绝。

  殡仪馆的电话隔两天就会打过来,询问薛予知的尸体何时处理,还有一天就到时间了。

  江知意挂断电话,轻轻趴在岑清伊身上,呢喃道:“宝贝啊,如果我擅自做了主张,火化了薛予知,你是不是会怪我呢?”

  江知意闭上眼睛,前所未有的累,“只是你一直这样睡着,我也没了办法。”

  头一次,江知意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

  江知意最后和哥哥、朋友几个商量,意见各有不同。

  有人说岑清伊不会计较,该办理就办理;也有人说,毕竟是亲生父亲,还是再等等。

  “你们没想过,岑清伊的基因转变可能性很大了,如果苏醒过来折腾去办理后事,我估计……”陈念笙说得正是江知意担心的,“而且,我说实话,你们看清伊受的伤,都挺严重的,即便苏醒,短时间也不可能下床活动。”

  “那至少能见一面啊。”

  “人都死在她怀里了,还需要再见一面吗?”陈念笙说得残忍,倒也真实,“这都不是伤口撒盐,是拿刀子往伤口上扎,转着圈地拧啊。”

  “那……”穆青突然说:“那要不要以薛予知的口吻给岑清伊写封信,算是给她一个念想,字的话,我家老爷子模仿笔迹的能力很强。”

  这似乎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穆青跟老爷子沟通写信,陈念笙留下来照看岑清伊,江知意在兄弟几个陪同下,去殡仪馆办理后事。

  这地方,江知意真是来够了。

  先是钟卿意,后来是父亲,现在是岑清伊的父亲……江知意单是想想,便枯涩暗生。

  人生百般滋味,苦是主旋律。

  又是一样的换寿衣,整理遗容,江知意都不忍多看一眼。

  薛予知和岑清伊太像了,江知意泪眼模糊时,竟有些瞬间错觉,仿佛是岑清伊躺在那里。

  心仿佛被人刺穿,高高地悬挂着,在风中飘荡,烈日灼身,疼得无以复加。

  江知意在这之前,还是选择通知慧远大师。

  慧远大师久久没有开口。两个人就那么通着电话,谁也不说。

  不知过了多久,慧远大师深吸口气,颤声道:“我去殡仪馆接她回来。”

  江知意不愿看到薛予知被推进火炉那一刻,她站在外面很远的地方,江杨站在门口。

  江槐和江树站在江知意旁边,此刻无声是最有力的安慰了。

  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江槐揽过江知意,将人按在怀里。

  江知意的泪水打湿他的西服,不远处门口的江杨背影转过来,他低头点了一根烟。

  一生,最后只剩下一缕青烟,一捧灰。

  青烟随风而逝,灰归于尘土。

  就像是从未来过,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这个人。

  阳光热烈,刺得人睁不开眼。

  岑清伊不见太阳,却能感觉到它的灼热。

  四周都是白雾,她看不清前面的路,再回头,来时路也没了。

  岑清伊迷路了,她站在原地,试图呼喊出熟悉的名字。

  双唇似乎千斤重,岑清伊无论如何张不开嘴。

  岑清伊又急又怕,但又无助,泪水在眼眶里的打转。

  前面影影绰绰似乎有熟悉的身影,岑清伊擦干眼泪,看清了。

  那是熟悉的人,是薛予知,是爸爸。

  岑清伊奔向她,费力地张开嘴巴喊爸爸。

  薛予知似乎离她很近,她跑了好一会,累得腿疼,她们之间仍有距离。

  “爸爸!”岑清伊不敢停下来,她隐隐有种感觉,父亲正在离她而去。

  岑清伊边跑边哭边喊,一座看似是桥却又虚渺的桥,在白雾中摇晃。

  薛予知站在桥边,岑清伊终于扑摔到她跟前,“爸爸!”

  薛予知俯身扶起她,淡淡浅浅地笑。

  岑清伊泪水成串滚落,她紧紧地抓着冰凉的手,“爸爸,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回家吧。”

  岑清伊说完,又忍不住哭声,悲痛道:“爸爸,家在哪?你怎么不说话啊?”

  薛予知只是笑,她拍了拍岑清伊的手上和衣服上尘土,牵着她的手往对面走。

  尽管慌乱,但父亲牵手的动作,仍然让她安心。

  岑清伊哽咽着问:“爸爸,我们回家吗?妈妈呢?姐姐呢?”

  薛予知领着她,慢慢地往前走,距离岸上只有一步,她停下来。

  薛予知轻轻地抱住岑清伊,岑清伊泪水砸在她身上。

  薛予知从兜里掏出一块糖,不像是一般的大白兔,那是一块红色的大白兔。

  岑清伊泪汪汪地说:“爸爸好奇怪的糖啊,它明明叫大白兔,为什么是红色的呢?”

  薛予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突然轻轻推了一下,岑清伊被推到岸上。

  岑清伊踉跄两步,眼前突然被耀眼的光亮刺得看不清父亲的脸。

  岑清伊想冲回去拉住薛予知,但一抬脚,赫然发现,那分明是万丈深渊,她吓得连忙退回去。

  空气中慢慢升腾一束光,像是一颗漂亮的宝石,越升越高。

  “爸爸!”岑清伊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陈念笙吓了一跳,“清伊,你醒了!”

  岑清伊泪眼朦胧,她下意识握紧手心,手心里有东西。

  岑清伊举起手,是一块红色的大白兔,和梦里那块糖一模一样。

  陈念笙的手机这时候收到一条信息,来自江知意,内容实在让人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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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内容你们肯定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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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预告:“我是不是……”她眸光眨了眨,睫毛低垂,“该送她最后一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