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伊随着长者进楼里,只觉得一阵凉意,夏日里难得有如此凉快的地方。

  “就您一个人在这里啊?”岑清伊说话能听到自己的回音,长者绕过办公桌,站在书柜前整理书籍,淡声道:“这里不忙,我一个人够了。”

  见老人踮脚要够上面的书,岑清伊忙过去,“需要帮忙吗?”

  “那麻烦你,把上面的佛书拿下来。”长者后退两步,主动说:“上面是我看完的,还没来得及还回去。”

  老人需要踮脚费劲都摸不到的柜子顶层,岑清伊大高个,一扬手就能摸到,“都拿下来吗?”

  “对。”老人应声,打量岑清伊,“你长得挺高。”

  岑清伊笑了笑,“给您。”

  “你这是随了父亲吧?”长者问,却勾起岑清伊的回忆,随意道:“可能吧。”

  随谁又能怎么样?他们在哪里都不知道,岑清伊专注取书,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长者收拾大半,看完的装进书袋,新拿来的交给岑清伊摆放好,“年轻人,急不急?”

  “不急。”家里现在也没有江知意,岑清伊回去只是为了孩子,不过孩子一般这个时间段都在睡觉,所以她回去也只能干瞪眼。

  长者正在做最后的整理,岑清伊站在原地,扬着头四处张望,心里念叨:这里好复古呀,好像几十年前的老楼,不知道会不会闹鬼……

  念头一闪而过,岑清伊为自己的想法而好笑,她咧着小嘴正笑,偏头一瞥,长者正在看她。

  岑清伊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您收拾完啦。”

  “恩。”长者昂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坐。”

  “没事,我在办公室总坐着。”岑清伊站到桌边,“您不用送我东西,我刚刚想就是帮您送东西进来。”

  “与我而言,不是什么厚重的东西。”长者嘴上说着,拉开最后一个抽屉,俯身翻找什么。

  岑清伊听见哗啦叮当的金属碰撞声,长者指尖勾着一串钥匙,低头一把一把地翻找。

  不厚重,还锁起来……岑清伊心里想着。

  长者攥住一把钥匙,缓声道:“年轻人,你在这里帮我照看会。”

  岑清伊化身神圣的士兵,奉命守护这一方寸。

  本以为长者去去就来,哪知道一分一秒流逝,10分钟过去了,毫无动静。

  该不会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吧?岑清伊有心帮忙,但偏偏前台这里没人,她不能离开。

  岑清伊正犹豫要不要到门口喊了一声老人,身后传来隐隐的脚步声,她回身一瞬,不远处一抹高挑的身影披着暖色的光亮走来。

  近了,轮廓清晰,岑清伊眉头蹙了下,袁怀瑾,她多久不见都不会想见的人。

  袁怀瑾颇为意外,“你怎么在这?”

  岑清伊听她高高在上的质问,不想理她,却又碍着成年人的理智,“等人。”

  袁怀瑾似乎也不是真的关心她为什么在此,问她时四处环望,淡漠地眺了一眼岑清伊,扬声道:“费老?”

  岑清伊愣了愣,费老?她身边第一次听说有这个姓的。

  “来了!稍等啊!”费慧竹的声音由远及近,拉开门,吱嘎一声。

  袁怀瑾扬起笑,“费老,你这是干嘛去了?”边说边上前帮着掸掉肩膀沾染的灰尘。

  “小袁啊。”费慧竹淡淡地笑,“你怎么有功夫来?”

  “我来找点资料。”袁怀瑾回头看了一眼岑清伊,“你不会是在等费老吧?”那语气充满又是充满质疑,岑清伊听着逆鳞都起来了,要不是看在苏家两姐妹还不错的面子上,她非得怼回去。

  “她顺路送我,一直送到这。”费慧竹招手道:“年轻人,你过来。”

  岑清伊走到跟前,费慧竹递过手里的拎袋,“给你。”

  岑清伊想要打开,费慧竹一手拎着袋子不放,一边拍了下岑清伊的肩膀,“你先回去吧,我这有事要忙,不送你了,今天谢谢你。”

  岑清伊算是被费慧竹半推出去的,岑清伊担心送的东西贵重,但察觉到费慧竹似乎不想让她现在看。

  岑清伊走到路灯下,耐不住性子扯开袋子,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见里面放的好像是学习用品?

  岑清伊干脆放地上,她蹲着翻看。

  一个带密码锁的黑色金属壳笔记本,边角磨损得更加黑亮,周身棱角严丝合缝,只有密码锁上方有一个小孔;

  一块做工极为精细的手表,表盘雕刻着一条腾飞的龙,龙身和龙爪都被金色链条勾勒出灿色……上面写着RICHARD MILLE,不得不说,这表看起来就很贵。

  还有一个信封,白底,中间一条红色波浪线,下面是精心设计过的各种图形,整体风格挺清新别致。

  岑清伊再熟悉不过,这不是天骄集团的信封吗?

  岑清伊捏了捏信封,微微的凸起,里面分明装了信件。

  信封的底部,装着一个形状奇特的物件,岑清伊摸不出来,颇为苦恼。

  无论是笔记本,还是手表,亦或是信封,看起来都是私人物品。

  岑清伊随手搜索手表的英文标志,理查德米勒的款式,价格昂贵到岑清伊这辈子都不会买。

  岑清伊蹲在地上失神,她摸不准老人的意思,为什么不明不白要送她这个啊?

  袁怀瑾还在楼里,岑清伊站在路旁粗壮的树干旁,时不时研究下袋子里的三样东西。

  信封表面什么都没写,岑清伊举起对着路灯照了照,看不出什么来。

  哎,有透视眼就好了。

  带密码锁的笔记本,金属壳包裹得结实,岑清伊照着脑壳轻轻敲两下,自言自语道:“好家伙,这能砸死人。”

  至于密码,岑清伊有心想试试,但想着是别人的物品,不能动。

  手表的时间,还在走,她和手机比对,19点34分,丝毫不差。

  岑清伊揉揉酸痛的眼,袁怀瑾还没出来,她又不能带回家,只能耐着性子等袁怀瑾问个明白。

  岑清伊等的无聊,通过邮箱回复合作单位的法律咨询,处理完江知意那边的时间快9点,她发信息给江知意问情况。

  岑清伊呆子似的盯着看半晌,没信息,哎。

  岑清伊刚要把手机放进兜里,手机振动,潜意识觉得是江知意,接通却发现是陌生电话。

  大晚上,又来工作电话,岑清伊刚接通,传来熟悉的温润之声,“年轻人。”

  “费老。”岑清伊下意识回身张望,大楼门口没人,“我还想找您呢。”

  岑清伊说明情况,表示袋里的物品都是私人的,看起来昂贵,她不能要。

  费慧竹听她说完,嗯了一声,似乎预料到了,“不过这东西,人家说是转交给你。”

  “谁啊?”岑清伊更纳闷了。

  “那我不知道。”

  “恩?真的吗?”岑清伊表示怀疑,费慧竹也不介意,“是的,当时只是留了一封信给我,让我帮忙转交。”

  费慧竹紧着说:“那封信是机打的,看不出什么,我没留。”

  “您都不知道是谁,就敢帮忙转交啊……”岑清伊感慨,费慧竹是真敢,万一其中有危险呢?

  “恩……”费慧竹嗯了一声,深吸口气说:“因为我能判定她是我认识的人。”

  “关键您这空口无凭,我也没办法相信这是给我的……”岑清伊作为律师,还是相对严谨,费慧竹不是物品主人,却把物品给她了。

  “你这个年轻人啊。”费慧竹无奈,“你加我微信,我给你发个图片吧。”

  岑清伊打开手机,才发现江知意回她了。

  江知意回了条语音,含糊不清地说:“宝贝,手术顺利,妈已经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了,我昨晚陪了一夜,加上时差,现在困得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我睡会,mua。”

  岑清伊欣喜万分,心疼江知意,却又如释重负。

  “好的,姐姐,你好好休息,醒了找我哦。”岑清伊说得很小声,似乎语音会吵醒江知意,想起姐姐结尾给了个亲亲,她顶不好意思亲出声,便红着脸回复文字:亲亲姐姐。

  岑清伊加了费慧竹的微信,一张照片发过来,她下载半天才打开,上面写的很简单。

  费教授,烦请您一件事。

  未来如果遇见名字叫岑清伊,信息素是麝香味的顶级alpha,请将袋子里的物品交给她。

  谢谢您了。

  落款处不是签名,是一种花,反卷的花,形式龙爪。

  一朵两朵……一共五朵。

  白色花朵挺漂亮,像是印章印上去的感觉。

  岑清伊迟疑,不过还是提出疑问,“这种图片好像也不能证明什么……”

  “我们是初次见面吧?”

  “是。”

  “你是叫岑清伊吧?”

  “是。”

  “你是顶级alpha吧?”

  “你的信息素是麝香味的。”

  “是的。”

  “顶级群体,无论A还是O,信息素都是唯一的。”

  “啊……”岑清伊倒是不知道,这么说不存在认错人的可能性了,她犯嘀咕的时候,江知意回信息了,写着:亲亲我的宝贝。

  岑清伊赶紧抓住机会发问:姐姐,每个顶级alpha的信息素是唯一的吗?

  岑清伊等待回复时,竟有些紧张。

  片刻后,手机震动,知了的妈妈:对,所以我说,全世界只有一个你,是真的哦。

  岑清伊一时无法反驳费慧竹了,“那这东西交给我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呢。”费慧竹笑了笑,“我受人所托,顺利转交,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

  “我能打开看吗?”

  “我说了,我的保管职责到此为止,接下来要看你自己。”

  岑清伊道谢后,还有点蒙,“那我走了,拜拜。”

  费慧竹笑了笑,“不要说拜拜,要说再见。”

  岑清伊啊了一声,也觉得说拜拜过于口语化了,不太好意思地躬了躬身,“再见。”

  昏暗路灯下的费慧竹,神情变得高深莫测,她抬手挥了挥,“再见。”

  今晚好像有点奇特。

  岑清伊站在路口,路两旁的路灯,像是指引方向一般,一路蔓延到远方。

  路,还是那条路。

  从檀香寺出来,她像往常一样行驶固定路线,只不过遇到一个陌生的老人,她为她改变了方向。

  岑清伊手里的拎袋沉甸甸,她突然感觉,她那一刻做出的改变,影响甚大。

  或许,那一个转弯,改变的不仅是一条路,而是她整个人生。

  ◎作者有话说:

  是哦,你的人生也会被改变哦。——读者如是说

  ——

  下章预告:岑清伊臊红脸,眼神闪躲,“你,你别乱问,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