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论死亡这档子事【完结】>第79章 天师界的标杆

  陈久其实是被一声狼叫声吵醒的。

  他一睁开眼就来了一个刺激,一只灰毛狼正自上而下的盯着他,寒气森森的犬齿下是滴淌的口水。

  它看起来似乎正在犹豫着,眼前的人从哪下口比较好吃。

  当陈久睁开眼的时候这只狼已经做好了决定,它张开了血盆大口正准备一口咬下,可能陈久晚睁眼一会他的身体就只能变成一堆狼粪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巨大的生命威胁之下陈久迅速的攒积了周身所有的灵力一股脑的朝着这头狼轰了过去。

  刚要下口的狼嘴被陈久扔了一团将要爆炸的灵力,只听轰隆一下陈久还来不及闭眼便被狼血糊了一脸,其间还夹杂着一些白花花的物体。

  被陈久这一股腥臭之味熏得简直要再度晕过去,他强忍着恶心转过头去查看周边的环境,惊奇的发现原先把他掳走的那群人竟然就这样把他扔在了这片荒郊野岭。

  像是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而陈久只是一个用完即丢的玩意似的。

  陈久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群人的用意,他能判断出白发男人那一伙人将他掳来可能是为了印证自己身上的某些东西,陈久想起了那团深在他魂魄深处的橘红色火焰。

  他顶着满脸的狼血也顾不上其他,连忙便查看起自己的身体。

  他的神识在体内环视了一圈,发现原先束缚着自己行动的那些封印此时已荡然无存了。

  而他在自己的魂魄深处也摸索到了一些经年封印的痕迹。

  他触碰到了那些封印的边缘,但却不得其法也解不开它,陈久的神识在自己的魂魄里回荡了一圈见实在没有办法便停了下来。

  陈久的这具身体本就多灾多难,虽然束缚自己行动的封印没了,但刚刚那一会积攒下来的灵力随着自己的攻击也荡然无存了。

  陈久艰难的积攒着自己力气想要从原地爬起,他不明白好好一场任务到现在怎么就被自己过成了荒野求生。

  但他这副身躯从假死到现在沉睡的时间太过久了,肌肉难免有些无力。

  陈久浑身都使不上劲,他一次次的爬起一次次的跌倒,最后他胡乱的抹了把脸抹去了脸上的血渍只能丧气的趴在原地等待灵力的恢复。

  但他一身的血腥味在这样的林子里实在过于惹眼,没过一会灵气还没积攒多少,身边大大小小的无头动物尸体倒攒了一堆。

  陈久望着自己攒了半天还空空如也的丹田简直欲哭无泪。

  而他身边的动物尸体越多,血腥味就越重,到最后陈久简直要被自己身边这香飘十里的血腥味熏的流泪。

  直到最后一个黑白两色的生物似乎也闻到了陈久身边的血腥味,慢吞吞的从一旁的从林里爬了出来。

  陈久见着这只生物,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

  他静静的候着它的走进,一个计划慢慢的浮现上了他的心头。

  另一边,甘离醒来时发现周围围满了人。

  顾阙正蹲在他的身旁甩着扇柄敲着手心好奇的打量着他,眼神中满是探究。

  “阿久……”

  甘离一睁眼甚至还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见着顾阙这一行人便连忙把刚才有人假冒顾阙掳走陈久的事说了。

  顾阙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那群人应该不会伤害陈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灵力运行的还顺利吗?”

  甘离被顾阙问的有些发愣,他在昏迷中只觉得周身痛苦极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他昏迷的时候听不太清外界的声音,只知道自己似乎被喂了什么东西。

  但听顾阙这样说,他才仔细的觉察出醒后他现出的一系列奇异的变化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他周身那一层又一层褪下的皮,像是某种生物遗留下的枯壳把甘离一层又一层的包裹了起来。

  甘离抬起手握了握手心里的那层皮,轻而易举的那些枯皮便碎了个粉碎。

  他支起了身,一瞬间周身的那些枯皮随着他的动作碎裂开来纷纷扬扬的像是下了一场雪,差点把他掩埋。

  甘离抬起了手运起了周身的灵气,原先如溪流的经脉此时却被拓宽了好些,如同江河一般源源不断的吸纳着四周的灵气。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经历,甘离按着自己的神识在体内环视了一圈竟发现不仅连经脉甚至连自己先天的根骨都被提高了不少。

  而原先修行上一直困住他的境界都在不知不觉中被破开了,甚至还隐隐提升了两个境界。

  他在吐纳之间把灵气运行了一小周天,再睁眼时丹田中的灵力竟满了一半,要知道他从前修炼一般要花上半天时间才能蓄满丹田的灵力。

  甘离吐纳之后再睁开双眼只觉得神清气爽,似乎眼前的世界都变了个模样。

  但他还没多看几眼这周遭世界的模样,一转头顾部长那张满脸都写着探究的脸便占满了他整个视线。

  “顾部长……”

  甘离刚想问问怎么了,但话还没说完便被顾阙敲着扇子打断了。

  “你觉得怎么样?境界提升了吗?经脉涤净了吗?有什么变化吗?……”

  甘离听着这连珠炮似的询问,他刚还在好奇自己这一身的变化到底是什么情况,总不能白发男人那一掌把他打的脱胎换骨了,他只觉得可能是因为在昏迷中被喂下的什么东西起了作用。

  他转头看了一圈周围的人,直到在人群中找到了抖着拂尘的从心道人,甘离才稍稍的定了心,看他师傅眯着眼笑的都快睁不开眼了,一定是自己被喂了什么好东西,他师傅才这么喜上眉梢。

  甘离三两下剥开了全身的枯皮暂且从方寸戒里掏出了件道袍披上了,但他却没回顾阙的问话,只是伸手压下了顾部长晃动在他眼前的扇柄。

  “顾部长,先找小久要紧,有什么问题等找到小久之后我再仔细的和你说。”

  但甘离这句话说完,显然是没能填的了顾阙的好奇心的。

  顾部长不甚满意的握着手中的扇柄,好不容易得来的丹药总不能抛出去了连个响都听不到吧。

  但他也知道甘离此时估计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陈久,问多了也无益,顾部长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憋屈的合上了。

  还是从心道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打了个圆场,他此时笑着眉毛胡子都含成一团了,这次从顾阙手里抠出来的丹药,在往常的人间界百八十年都难得见一回,更不要说此时灵气匮乏的末法时代了。

  得了这丹药,想必他徒弟以后的修行还能更上一层楼。

  “快,徒弟!快谢过顾部长赐的丹药。顾部长高山景行,实乃天师界的标杆。”

  从心道人喜滋滋的摆了摆手中的拂尘催促着甘离赶快道谢。

  甘离听着他师傅的话,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便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躬身道谢行了一礼。

  顾阙摆了摆手,望着眼前活蹦乱跳的甘离还是隐隐的肉痛。

  甘离披着道袍环视了一圈四周,从记忆中准确无误的找出了白发男人掳走陈久之后远去的方向,便连忙领着顾阙一行人狂奔着向那处追去。

  在路上,他与顾阙一一说了他们与白发男人交手的细节,说到那白发男人手中也有与顾阙手中一模一样的扇子时,顾部长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一瞬间有些复杂。

  甘离见顾阙这模样便知道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但是顾阙没说,此时情况紧急甘离一心只想带着人赶快去救陈久,虽然看出了异常但也来不及追问了。

  虽然甘离醒来之后就带人追击的反应已经十分迅速了,但奈何茫茫绥山即使他们沿着林中草木踩踏的痕迹,沿途一直用着神识探查追寻,但能否追上那白发男人一行人的踪迹也是个未可知的结果。

  可甘离只觉得,即使希望再渺茫只要陈久还在前方等着他,那么那一丝渺茫的希望也会因为陈久而变得无限膨胀,最后足以压倒任何不可能的可能。

  此刻他踏出的每一步,都是离着陈久更近的一步。

  另一边,山脚下。

  半夏站在那间小屋的废墟边上,他的身旁是穿着道袍撑着伞的白修,和站在伞下的杨一一。

  说来也奇,杨家镇的大半都是被山泥掩盖了的,就连镇里最高的旅馆在山泥之下也只露出一截顶,和几节锈透了的钢筋。

  但偏偏这间废墟边缘的小屋却是囫囵个的,虽然破败但始终能见到个房子的样子,像是有人特意打理过。

  白修自从进了杨家镇,便见什么都熟悉,而走了一圈最让他熟悉的竟然是这间小屋,就像他以前曾在这里住过似的。

  半夏看了他身后的这一人一鬼,挥挥手示意他俩后退半步。

  他抬手伸出了一截手指,化指为爪,蓄起了力

  四方的灵气在他的手下汇集,渐渐聚起了耀眼的白光。

  那光芒越聚越大,原先只有米粒星火的大小,到最后竟然堪比皓月日辉。

  白修见势不好连忙举着伞带着杨一一往后退了好几步。

  半夏凝着那灵光仍在蓄着力,但就当他蓄力将要完成的时候,忽然无边的白光里竟然走出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握着扇子的白发男人。

  他脸上隐隐显着妖冶的花纹,而手中的扇坠竟发着不输半夏手中白光的金光,一时间金白两色的光辉交相辉映,隐隐有混成一片的征兆。

  白发男人从白光中走出后见着蓄力的半夏也是一愣,他望了望半夏的那身灰袍子又望了望半夏身后的白修和杨一一,竟微笑着朝着他们点了点头,一幅熟识的样子。

  半夏在这男人身上觉察到一股妖气,顾及对方是妖,本着同类相惜的原则半夏倒没动手,而那白发男人由着这充沛的灵气似乎也觉察到半夏是只千年老妖了,千年的老妖可不好招惹。

  男人并不怕但多生事端难免多有折损,于是他朝着他们点了点头,装作了似乎与他们熟识的模样,行过这截便也算了。

  白修见这男人一幅认得他们的模样,觉察到了男人身上的妖气以为是半夏所熟识的妖,于是便也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拉着杨一一让出了道路。

  而半夏还全以为这男人与他们这么熟稔是白修认得的,于是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移开了手让人过去了。

  于是白发男人便这样在这一妖一人一鬼的注视下,带着身后的手下缓缓的走了出去,就这么没人遭受任何阻拦的离开了杨家镇。

  而白修望着那一行人远去的背影,见着白发男人那群奇形怪状的手下还在默默感叹着,半夏的交友真是广泛,竟认识这么多半妖和妖。

  但他还没想出个一二三来,那边半夏便蓄满了灵力。

  只听“轰隆”一声,转瞬之间,半空中竟被凭空划出了个一层楼高的口子。

  口子之内,便是那结界中杨家镇的景象了。

  浮在半空中那道刚生出的口子,如同一扇门扉,刚一打开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关闭了。

  耗尽了大半力气的半夏连忙回身捞过白修,趁着那口子没闭合他连忙拉着人钻入了口子内,而杨一一咬着牙也紧随其后的跳了进去。

  只是片刻功夫,一层楼高的口子便全然消失不见了。

  一阵山风刮过“呜呜”的在覆满泥土的废墟中穿行。

  日头仍高高的吊着,人间之内树影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