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除夕。
江一宁和江子星成了重点保护对象，什么也不让他们干了，坐着吃零食就可以了。
昨日县衙打扫除了，今天着重布置过年的物品。
先给县衙挂上两个大红灯笼，大门左右两边有对联，不用贴，把旧桃符取下来换上新桃符就可以了。
桃符是用来给门户镇邪的物件，人们为图省事改用桃木板，上写“神荼”、“郁垒”二神的名字，或者画上二神的图像，挂在门上，祈福消祸。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人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曰，总把新桃换旧符。
换上之后，就有过年那味儿了。
贴上红色的窗花，窗花是江一宁剪的，就坐在那里用剪刀剪福字，不费什么力，不然凌老也不让他们干。
祝泽清、凌封锦、季玄默亲手贴他们房间窗户的，还有凌老房间的，其他的交给下人去贴。
贴上之后，过年的氛围更浓郁了。
窗花贴好，又到了祭祖的时刻，不过家里有人祭拜祖宗，他们这里象征地祭拜一下天地君亲师就行了。
后院儿堂中位置，凌老亲自看着下人布置供桌，虽然是象征意义的，但也要做得像模像样。
天地君亲师的牌位放在最中间，然后放到贡品，带尾巴的猪屁股肉，鱼，雄鸡，三杯酒，一叠五色纸钱。
供桌摆好之后，凌老把人叫过来，让他们一起祭拜了。
江一宁和江子星有了孩子，不能累着，一切从简。
拜了之后，把供桌上的肉全部端去厨房做成菜，中午的时候吃。
江一宁实在不习惯被当成瓷瓶一样易碎的宝贝，忍不住小小声地说道：“老师，其实不用那么注意，跟平时生活一样就行了。”
江子星站在一旁，心里疯狂点头，是啊是啊，这才刚开始，整天什么也不让干，他好崩溃。
凌老摆摆手：“你们听我的话，就是因为月份小才要注意，等多两个月你们再干想干的事。”
江一宁偷偷看了眼祝泽清，快帮我们说说话啊。
祝泽清视而不见，他也觉得现在应该注意一些：“一宁，子星，你们去暖阁里下棋去，一会儿吃饭叫你们。”
凌封锦也无视了江子星求救的眼神：“你们快去吧。”
两人：“……”
师冬青有些羡慕地看着二人：“你们快去吧，我这想还不行呢。”
江一宁和江子星把师冬青拉走了：“那一起吧。”
师冬青：“……”
凌老看三人的眼睛都要被自家的夫郎给带走了，忍不住说道：“你们也去，好好陪他们，午饭有丫鬟准备，不用你们操心。”
于是三人跟着一起走了，然后在暖阁里玩儿起了游戏。
屋内欢声笑语，屋外是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弥漫着浓郁的过年氛围。
……
下午十分，玩儿得实在无聊的六人上了马车，去了庄子，去摘菜。
先摘小白菜，拿回去吃古董羹或者炝炒。
一棵棵鲜嫩的小白菜从地里拔起来，放到箩筐里，新鲜的蔬菜在冬天非常难见，何况这样苍翠欲滴的，让人都舍不得吃了。
摘了小白菜摘青椒，青椒是暗中大青椒，不辣的那种，现在成熟的还不多，采摘下来，也只有十多斤，大多数还在开花。
江一宁提着一个篮子，低头寻找着成熟的辣椒，一般要看好几棵才有一个：“再等半个月，青椒就到成熟的鼎盛时期了。”
祝泽清把他手里的篮子提到手里：“你摘，我来帮你提。”
江一宁不太喜欢这样处处被人照顾的感觉，感觉自己像个残废：“其实我没有那么脆弱，不用特意照顾我。”
祝泽清看到江一宁这样的反应，深觉应该买一些如何照顾孕夫的书看了：“好好好，我不特意照顾你，各摘各的。”
江一宁这才高兴了，重新沉浸到摘果子的喜悦里。
祝泽清时不时看他一眼，就没有去刻意照顾他了。
江一宁向江子星走去，看了看江子星的篮子：“子星，我们去摘芹菜。”随后叫上师冬青，三人一起去了隔壁大棚。
三个男人被抛弃了。
芹菜分两种，一种杆的白色的，一种杆是绿色的，他们种的是绿色的青菜，要好吃一些。
江一宁挑选了一棵粗壮的芹菜拔起来，顿时一股浓浓的芹菜香弥漫开：“芹菜好香的。”
江子星点点头：“是香，我站这么远都闻到了。”
师冬青拔起一棵闻了闻，忽然有些反胃，他赶紧拿开，一会儿又恢复了：“这个要摘多少？”
江一宁道：“摘个十来斤，它们还在长，吃完了又来摘。”
绿芹菜长得特别大一棵，半斤一棵，一会儿就摘了十来斤，摘好之后，交给祝泽清他们打包，他们继续去摘番茄。
番茄是大家公认的好吃，准备多摘一些回去。
一边吃一边摘，这大概就是他们喜欢摘菜的原因。
摘了菜，放到马车上，一行人返回县衙，祝映丰和祝巍把菜搬去食堂，这菜大家一起吃。
除了他们还有二十几个下人，祝泽清让他们准备了三份年夜饭，一份他们吃，剩下的两份留着下人自己吃，吃一样的。
江一宁把所有下人都叫来食堂，准备给大家发岁钱，这是习俗：“一人三两的岁钱，拿着钱，自己去买点儿喜欢的东西。”
下人们高兴极了，一般发二两的岁钱已经算大方的了，没想到江一宁给他们发三两。
排着队，一人三个一两的小银锭，心里乐开了花儿：“谢谢主子。”
江一宁点点头：“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下人们：“是，主子。”
……
季玄默忽然焦急地敲响祝泽清他们的房门，“小师弟，一宁，城里的大夫你们知道在什么地方吗？”
祝泽清赶紧打开房门：“谁要看大夫？”
季玄默焦急不堪，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冬青，忽然他吐得不行，身体都吐软了。”
祝泽清道：“你去把人扶出来，我去赶马车，后门等你们。”
“好。”季玄默焦急地回了房间，直接把师冬青给抱了出来。
天气太冷了，祝泽清没让江一宁出门，万一风寒就不好了，他独自一人去驾马车，然后把人送去了大夫的家里。
“发生什么事了？”江子星和凌封锦从房间里出来。
江一宁道：“师哥呕吐不止，不知道什么原因。”
江子星担忧地说道：“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江一宁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泽清带他们去看大夫了，等他们回来就知道了。”
一下子，大家都陷入了忧虑中。
半个时辰后，祝泽清就架着马车回来了，师冬青不吐了，但脸色很白，看着像生病的样子。
凌老关心地问：“冬青怎么了？”
季玄默露出喜悦的表情：“冬青也有孩子了。”
凌老一愣，旋即大笑起来：“好、好、好、快把冬青扶起房间休息，外面天寒地冻的，别把人冻坏了。”
同时他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明年八九月，三个小娃娃躺在摇篮床里，咬着小手，冲他笑。
这一趟来得太值了，泽清、封锦、玄默都有孩子了，好啊，好啊！
季玄默扶着师冬青回了房间，大家都去看他们。
季玄默把下人招来：“去煮红鸡蛋，一人六个，马上去煮，不够就去外面卖，另外每人赏三两银子。”
下人们高兴极了：“是，少爷。”
江一宁拉了拉祝泽清的衣袖：“我们好像没有给下人喜钱。”
江子星也去看凌封锦。
凌封锦低咳一声：“第一次有孩子没经验，马上补上。”
于是一个下人得到十八枚红鸡蛋，九两银子，开心到飞起。
……
县城里，处处张灯结彩，门上的福字，窗上红红的窗花，一个个红灯笼被点亮，将县城都染成了显眼的红色，衬托出浓浓的年味儿来。
炮竹声此起彼伏，今天从天亮到天黑，声音就没有断过。
在这浓浓的除夕氛围里，家家户户开始吃年夜饭了。
饭厅里摆上了好几个火盆，将屋里烧得温暖如春，暖气十足。
凌老带着一众小辈落座，心情高兴到飞扬：“这个除夕是爷爷过得过得最高兴的除夕。”
“既然高兴，那怎么少得了好酒呢？”祝映丰起身给大家倒酒，“你们仨从今天开始戒酒，只能喝果汁。”
凌老笑看着祝映丰：“映丰说得对，你们今后的饮食要格外注意，等两日我专门找人给你们做饭，一定要吃好。”
“谢谢老师。”
“谢谢爷爷。”
凌老兴奋：“好了，别客气了，快吃吧，家宴不用拘礼，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你们三个多照顾一些，别顾自己吃。”
祝映丰和祝巍看着三个即将荣升爹的人，忍不住笑了笑，以后在凌老的心里，他们不是最重要的了，小娃娃才是。
祝泽清问江一宁：“要不要吃腊肠？”
江一宁舔舔嘴唇：“要，家里的东西就是好吃，每样都给我来点儿。”
祝泽清目光格外温柔：“好，以后想吃什么都告诉我，我给你准备。”
江一宁笑意满满地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