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泽清在抄写的时候也在想有没有更好的答案,因此抄得很慢,抄快了也怕写错字,到时候又要抄写一遍。
花了半个时辰把试卷抄写完,但一个交卷的人都没有。
这个时候最好是从众,祝泽清继续猫在座位上。
旁边有人从考篮里拿东西吃,闻到香味,祝泽清肚子开始打鼓了,而且还有些内急。
东西可以不吃,但内急要解决。
他把手举了起来。
辅官立即走过来,这是上头特意关照的人,不敢怠慢,“你有什么事?”
祝泽清小声道,“我要上茅房。”
辅官叫来专门负责这方面的胥吏,“带他去上茅房,注意点儿。”
“是,大人。”胥吏带着祝泽清快速往茅房方向走,走的时候,刻意地挡着其他考生的试卷,以免被祝泽清看到。
胥吏一直守在旁边,待祝泽清出恭后,又立即带他回座位,整个过程看守得很严密。
坐到座位上后,终于有人交卷了。
跟他一起考的都是童试考生,有十二三岁的,有十七八岁的,也有二十岁出头的。
全场两百多人,及冠的不多,也就两三个,多的是不及冠的。
小家伙们能忍受三四个时辰,耐心已经非常好了。
有了十几个人交卷,祝泽清也把试卷交了上去,等有了四十个人的时候,县令大人终于打开了大门,“交了卷的现在可以走了。”
考生拿上自己的东西,陆陆续续从大门走了出去,这些考生态度从容,脸色平静,基本没什么问题。
第一批考生离开后,县令大人把大门关上然后重新封上,禁止人进出。
大门口依然等着很多考生的亲眷,但是没人说话,或坐或站,在看到考生出来后,全站了起来,眼睛盯着大门的方向,看到有自家孩子,连忙迎上来,关心问候。
“泽清。”江一宁小跑着走过来,他一眼就看到祝泽清了。
大家都走了过去了。
小阳儿跑过来抱住祝泽清的双腿,“大哥,怎么样?”
祝泽清把小阳儿抱了起来,“大哥出马一个顶俩,没问题。”
小阳儿用自己的小脸贴了贴祝泽清的脸,“嘻嘻,我就知道大哥考得好。”
季玄默后一步走过来,“先去吃饭,我定好雅间了。”
祝河山满是关心道,“对对对,先去吃饭,肯定饿坏了。”
一行人往锦绣酒楼走去。
吃过饭后,祝泽清、江一宁、季玄默回了凌府,其他人回了家,今天的考试完了,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回到凌府之后,祝泽清一个人去了房间,或者休息,或者看书,没人去打扰他。
江一宁来到厨房,给祝泽清准备晚饭。
季玄默起得早,并且一直守在考棚外,现在吃饱喝足,只想睡觉。
凌老不在家,去找夏老喝茶了。
茶楼里,夏老看向熙熙攘攘的街道,“现在泽清应该出考场了吧?”
凌老手指把玩着茶盖,“按照他的水平,现在应该出来了。”
夏老微笑着点点头,“谁也没想到泽清在你手底下成长地那么快,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凌老摇摇头,“这你可就是高看我了,我那学生之所以成长那么快,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我最多就只是引导罢了。”
夏老道,“别谦虚了,到底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清楚。”
“喝茶喝茶。”凌老心里叹气,泽清真的是个天才,只是你们眼拙没发现而已,不过幸好你们没发现,不然这学生指不定成了谁的。
日暮降临,考棚放末牌了,最后一批考生从考棚里出来。
有些垂头丧气,有些兴高采烈,表情不一而足。
转眼到了第二日。
第二场考试称为“二场”或“次场”,由于是第一次覆试,也称作“初覆”或“头覆”,
初覆的考试流程和前一场完全相同,只不过试题改成了四书一题、五经一题、赋一题、诗一题,没有已冠和未冠的区别。
祝泽清再次坐到了昨日的位置上,真的,他真有种高考的感觉,只不过现在全是语文考试。
县令大人念题后,各考生开始审题,思考一会儿后,纷纷磨墨开始书写答案。
祝泽清表情沉稳,从容不迫,慢慢磨着墨,同时脑子里思考着答案,待磨墨的手一停下来,便开始书写答案。
很幸运,这次的题又是他做了很多次的,不是原题,但大致意思相同,所以他一看到就有好几种答案,思考的时候是在想写哪个答案更好,亦或者是怎么组合起来答更好。
县令大人坐在最前方,题目念完之后,他就没什么事了,只需要监考就是。
祝泽清昨日的考卷他已经批改了,是他第一个批改的,非常满意,并且答得非常出彩。
出于爱惜人才的心态,他今天在监考的时候,忍不住又去看祝泽清的试卷,希望今天的答案跟昨日一样出彩。
只是现在才刚刚开始,祝泽清还没有答太多,试卷还有一大片都空白着。
县令大人看了一会儿,只好收回目光。
考棚里的氛围严肃而静谧,除了书写的声音,其他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祝泽清不紧不慢地答着试卷,一手小楷字,写得格外漂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考棚里的人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但外面等着的人却觉得过得极慢——
江一宁坐在茶楼里,眼睛望着考棚的方向,泽清,你可一定要文思泉涌。
张秀容约着赵永霞、钱林燕去文武庙祭拜去了,祈求一点儿精神上的慰藉。
下午申时,祝泽清从考场内走了出来,依然是去吃饭,然后回家去休息。
回到房间后,江一宁忍不住想问一问,“泽清,考题难吗?”
祝泽清坐到椅子上,带着肯定,语气平稳道,“不难,平时都练习过,只要阅卷的人不徇私,我不会落榜的。”
江一宁开心起来,激动地亲了祝泽清一下,“嗯,我就说你一定可以的。”
祝泽清笑笑,“有奶茶吗?”
江一宁连忙道,“有有有,我马上去给你拿。”
……
现在是农闲时候,村里许多人都闲着,闲着就喜欢在村口聚着聊天,村长也在这里。
他看到祝河山回来,连忙给他打招呼,“河山,泽清考试如何了?”
祝河山没敢问,于是摆摆手,“我也不知道,等考完了再说吧。”
村长理解地点点头,虽然是祝泽清在考试,但是家人也压力巨大,“那你们先回去,过几天再说。”
祝家人确实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完全没有聊天的兴致,跟大家打了招呼之后,就回家去了。
一些程姓村民也在那里——
“我觉得十年都考不上,没道理突然就考上了。”
“那也说不定,毕竟祝泽清去年拜了老师,有老师单独教会很不一样。”
“科举很难的,哪有那么好考。”
“我们别瞎扯了,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大家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了眼,停止了这个话题,现在祝家风头两无,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
第三日考试如期而至。
点名后,祝泽清领到答题纸坐到座位上,做考前准备。
第三天的考试也称“二覆”,试题是四书一题、诗一题、赋一题、论一题,最后还要默写圣谕,这一条非常重要。
圣谕就是默写太祖颁布的《圣谕广训》,这是读书人必须背诵的,二覆中要是默写《圣谕广训》出错,会给考官留下很差的印象。
今天因为要写策论,所以答题久了一些,祝泽清答了两个时辰才答完,最后检查修改誊写,一共就花了三个时辰。
考试非常累,但好在是最好一天,接下来等着看结果就行了。
三天后可以看到县试的考试结果,如果通过了县试,紧接着就参加府试,之前小泽清就止步在县试,根本没有机会参加府诗。
交了试卷之后,祝泽清和一批考生离开了考场,还剩下一些考生,这些都是准备再挣扎一下的。
江一宁上前接过考篮,扶住祝泽清,“看你的样子,好累啊。”
祝泽清道,“确实累,一会儿吃了饭就回去睡觉。”
季玄默赶紧道,“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过去立马就可以吃上。”
祝泽清点点头,“师兄费心了。”
季玄默也科考过,知道其中的辛苦,“我做这些不过动动嘴皮子,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其他都不用管。”
一行人说着往锦绣酒楼走去。
……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县衙门口,一大清早就围满了人,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好些人一夜无眠。
祝泽清胸有成竹,坐在附近的茶楼里等着,凌老、季玄默、夏老跟他坐在一起,其他人都跑去大门口等着放榜了。
江一宁双拳紧握,掌心满是冷汗,心里默念,泽清一定会通过的,一定的会的。
祝泽堂拉了拉江一宁的衣服,“你不要那么紧张。”
江一宁无奈道,“我控制不住。”
祝二万和祝三万异口同声,“我也控制不住。”他们双手冷冰冰的,都是紧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