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祝泽清道,“天林哥,大野猪我要一头,剩下的一头你们拿去分吧?”
“这怎么行,你杀的,就是你的,而且你还救了我们大家的命,我们就更不能要了。”祝天林这些汉子挺讲义气,而且感恩。
祝泽清也坚持,“听我的,猪大家一起杀,你们分一头,我们是伙伴,不用分那么清,而且一头猪也肥不了人。”
祝天林思考片刻,“那我们分半头,你要一头半。”
祝泽清无奈,“那行吧,先把猪打理出来,待会儿晚上一起吃杀猪菜。”
“这个好,我们回去拿刀具,你们把水烧起来。”
“行。”
很多村里人跑来看热闹。
“泽清,你这猪肉卖不卖?”每个村都有富裕的,也有穷的,富裕的占小半,穷的占大半。
祝泽清道,“要卖要卖,一会儿猪杀了,大家随便挑。”学费花了不少,正好填补一下亏空。
木匠儿媳妇陶珍铃热情道,“现在我没啥事,你给你们帮忙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如果强硬地拒绝,也太伤人脸面了,别人主动帮忙也不是什么坏事,祝泽清也就应承了下来,“那麻烦婶娘了。”
“不碍事,不碍事,我去帮着烧水……”陶珍铃挽袖子往厨房走,追上去烧水的大房,二房,三房媳妇,“几位嫂子,等等我啊。”
赵永霞和钱林燕心里都不太乐意,帮了忙的话,一会儿就要请她吃饭,不过两人心里的想法没有表现出来,毕竟是泽清应下来的,她们摆脸色不就是给泽清摆脸色吗?这点儿分寸她们还是有的。
张秀容心胸宽广,不是很介意,笑着道,“既然帮忙,那一会儿在家里吃饭。”
“那感情好。”陶珍铃一口应下,她最喜欢吃肉了,家里要一个月才吃一次,她早馋得不行了。
赵红玲和祝映红帮着抱柴火打水这些,家里人多,分担开,也就没多少活儿了。
祝天林几人回去换了衣服,把工具拿回来,男人们就忙开了。
杀猪需要很多手脚,幸好猪已经死了,省了很多事,不然这些人还不够。
宴宗灏拿着药材回去了,凌封锦那边还等着,从他们进山到出山已经过去三四个时辰,从早上到了半下午,肯定担心了。
小孩子们看到猪就想到吃肉,快乐地跟要过年了似的,围在周围跑来跑去,欢呼不断。
祝钱钱眨着天真的眼睛,脸皮厚厚的问,“阳儿,我能在你家吃肉吗?”
小阳儿摆摆手,“不行,你要吃肉得买回家吃,不然全村都来我家吃肉怎么办?”
祝钱钱想了想,觉得小阳儿说得有道理,“我马上回去找我娘来买肉。”
小阳儿小手一背,昂首挺胸,“快去吧,一会儿没了。”
祝钱钱飞奔回家了,“娘,你快拿钱买肉,我要吃猪蹄,猪蹄只有八个,一会儿卖完啦……”
祝泽清提了一桶水去浴房,没有热水洗澡,先用冷水洗洗。
洗的时候,祝泽清无比想搞个热水器,随时可以用热水。
江一宁想帮忙,但是厨房和杀猪这边都让他去玩儿,没事儿干的他打算找祝泽清,却不见人,想了想,他回了房间,一般不见祝泽清的身影,他都在房间里。
这个时候,祝泽清已经洗好回房间了,正在给手上药。
江一宁一进房间,就看到祝泽清血肉模糊的掌心,他连忙上前,把祝泽清的手抓过来,紧张问,“怎么这么多伤?”
“杀野猪时弄成这样的。”实际上是,他在拉绳子的时候擦伤的。
那种拧成几股的麻绳,非常粗糙,轻轻一磨就能破皮,当时情况凶险,要是他不抓紧,绳子就会被野猪拖走,到时候他们就真的没救了。
之前那处被戳伤的口子又裂开了,在冒血,江一宁心疼道,“你别动了,我来给你上药。”
祝泽清微笑点点头,“好。”
江一宁小心又小心,好一会儿才把祝泽清的双手包扎好,“别沾水,不然很久都好不了。”
“放心吧,保证不沾水。”祝泽清摸了摸江一宁的后脑勺,“一会儿你要不要给子星送一些猪肉去?”
江一宁想给江子星送,但是还是摇了摇头,“野猪是你负伤打的,留给你吃,不给他送。”
祝泽清道,“我的意思是一会儿我打算去看看凌封锦,你顺便给子星带一些。”
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凌封锦病重还不去看看,不太好。
江一宁眼神迟疑,“你要给封锦哥送猪肉?”
“他病重给他送猪肉不是故意给他难堪吗?”祝泽清道,“就单纯地去看看,表达一下关心。”
“那我跟你一起去,我去看子星。”
“好。”
家里的事祝泽清交给了祝河山,他是家里最会“外交”的人,村里来了许多人买肉,祝河山处事比较周全,他去处理最好,不然很可能会得罪人。
跟家里打了一声招呼,祝泽清和江一宁就去县城了。
……
村里有一棵花椒树,现在还没有结果,但是枝叶也非常香,家里煮杀猪菜需要花椒去去腥,张秀容便去摘,没想到死对头也在这里。
这个死对头不是张秀容的死对头,而是祝家的死对头程家,每个村都有这样的两家人,不奇怪。
祝家村是两个村合并的,由祝家村和程家村合并,但祝姓更多,所以最后依然叫祝家村。
祝家村有地主,程家村也有地主,实力只弱一点点,一直不甘心屈于祝家之下,程家村的人老想着翻身,让程姓人当选村长。
村长的权利非常大。
其中最大的权利就是可以设立一个村子的规矩,即便是这些规矩和朝廷的律法冲突,也是以村长说的话为第一准则。
其次还能控制一个人的生死,直白点说,村长可以在一个人犯错的时候直接判死刑。
村长还能决定一个人的未来,比如一个人想要出去闯荡,如果村长不同意,这个人就必须留下。
等等。
反正村长就是一个村子的天,这么说一点儿也不夸张。
祝家的地主是祝村长的弟弟,有银钱在县城打点着,估计只要祝村长不死,这村长之位怕是会跟他一辈子。
程姓那边有能力当选村长的人跟地主关系有点远,不可能像祝家这边,所以程姓一直想“篡位”,但一直不成功。
两姓之间,明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潮涌动。
祝家死对头的当家人叫程长年,年纪跟祝河山差不多大。
两家的恩怨来自于争一块地。
多年前,村里分地,分地是由抽签决定的,当时被祝家抽到了。
那块地在程家的地旁边,程家想要,这样可以合并起来方便管理。
以祝家人的性格,好好说说,肯定会同意的,但是坏就坏在程长年那张嘴上。
虽然是男人,但是嘴非常碎,什么都要说上两句。
当时钱林燕要生三胎,她已经生了两个女儿了,一心一意想生个儿子,结果那老头子却跟祝河山说他又要多一个孙女。
钱林燕知道之后就不干了,跑到程家门口骂了整整一个时辰,还是怕动了胎气才回家了,否则骂得更久。
当时是什么话都骂了,而祝家和程家的梁子彻底结下了,也由此地坚决不让了。
张秀容碰到的程家人是程家的四房媳妇黄莲华,程家也很能生,家里二十五六口人,妥妥的大家庭。
张秀容不想吵架,毕竟家里杀了猪,她心里高兴,但对方却不放过她,又恶毒又酸的话一箩筐,“你家祝泽清没死成,倒是给你家添福气了,野猪都两头两头地往家里抬。”
张秀容自豪地说道,“泽清以前是不开窍,现在是开窍了,一开窍,福气不就来了。”
“不仅如此,我家泽清还跟县令大人的儿子做朋友,还拜了老师,福气多着呢。”
黄连华满是鄙夷道,“你放屁吧,祝泽清那么低贱的身份,县令大人的儿子会跟他做朋友?”
“你还别不信,他们现在就是朋友,县令大人的儿子现在还在河边帮工人们看图纸,还吃我做的饭,嫉妒不?”
“鬼才信你。”
“你信不信又不影响什么,我说出来只是让你嫉妒的,对了,我家泽清再不争气,也比你儿子要好,跑去做小流氓,就是个废物。”
“张秀容,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你要敢动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钱林燕这时走了过来,“三弟妹,等着你拿花椒叶回来,你在跟什么阿猫阿狗说话呢?”
对方多了一个人,黄连华歇了动手的心思,拿着花椒叶匆匆地走了。
张秀容捧着花椒叶向钱林燕走去,“幸好你来了,否则我今天手上怕是要见血了。”
“遇到程家人,可劲儿给我打。”钱林燕跟程家最是深仇大恨。
张秀容失笑,“今天吃好吃的,被别这样的人影响了心情。”
“那倒是。”
……
程家。
程家婆子见黄连华气冲冲的,便问,“谁招惹你了?”
黄连华气得心口疼,“还不是祝家那臭娘们儿,在我面前炫耀,气死人了。”
程家婆子竖起眉头,“他们就是在狗叫,她别听就是。”
“可是娘,他们家现在好像是真的越过越好了,之前我还在集市看到祝泽堂卖米糕,生意很不错的样子。”
“米糕?”
“嗯,五文钱一个,很多人都四五个这样买,他们一天要卖两三趟,肯定能赚不少钱。”
“你知道米糕怎么做吗?”
“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只知道是米做的,其他一概不知。”
“那就不好办了,要不我们也做点儿什么卖?”
“我们能卖什么?”
“是啊,我们除了种地其他什么也不会。”
“娘,半月前,祝泽清还在闹寻死,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你说他们怎么就越过越好了呢?”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
县城,凌府。
江一宁把东西拿给江子星,“今天泽清和天林哥他们打了两头野猪回来,这是特意给你带的,两个猪耳朵和一个猪心,你晚上偷偷做来吃。”
江一宁把篮子里的布揭开,看到东西后,一阵欣喜,“一宁,还是你惦记着我。”
“这是泽清让我带的,你谢谢他。”
祝泽清抬手阻止了,“你是一宁唯一的好朋友,以后关系不要疏远了就是。”
“不会的,我们会做一辈子朋友的。”说完,江子星皱眉咳嗽了两声,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祝泽清道,“我过来看看封锦,他现在可以见客吗?”
“我先去问问,少爷的身体非常不好,现在小神医正在给他施针。”
“我们跟你一起过去,要是同意我们就进去,不同意的话,我们就返回去。”
“好。”
过来这边,祝泽清先去给凌老打招呼,“老师。”
凌老一脸愁容,也就几日不见,感觉他多了许多白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没什么精神,“你来了。”
祝泽清安慰了一句,“老师,封锦有小神医照顾,不会有事的。”
凌老点点头,叹了口气,“封锦的病情日益严重,小神医也快束手无策,封锦……”说着,眼眶一酸。
他这个孙子学富五车,有状元之才,却自小被身体所累,连一次科考都没有参加过,珍惜,真是可惜。
这些都还能接受,他不能接受的是封锦英年早逝。
祝泽清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要是在现代,拍个片定出病情开个药,也就半个小时的事,但在这古代,实在没辙。
江一宁劝道,“老师不用太忧心了,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的。”
之前江一宁称呼凌老为凌老,别别扭扭的,凌老就让他跟泽清一起叫他老师。
凌老点点头,“你们坐,小神医在给封锦施针,施了针就能稳定病情了。”
“好。”
两人坐到凌老对面,安安静静地等着。
江子星站在床前,施针还未结束,他不敢贸然开口,要是出了差错,会要了凌封锦的命。
此时,宴宗灏满头大汗,凌封锦太瘦了,针有时候对着骨头,根本扎不进去,凌封锦疼,他也不好受。
江子星看着凌封锦这个时候的样子,忍不住想到了刺猬,刺猬的身上就全是刺,跟这差不多了。
终于施针结束了。
宴宗灏取过帕子给自己擦汗,许久他都没有这样耗费心力了,非常累,“小星星,一炷香后叫我,我去隔壁歇会儿。”
“是。”江子星赶紧应下。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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