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鹤轩满身冷汗地从噩梦中醒来时,不远万里的塞缪宫中,戚玉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痛苦地扶住额角闭上眼睛,似乎也是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过去了很久,戚玉的呼吸才恢复正常,他虚脱般地往后一躺,盯着虚空,茫然问道:

  “他为什么要复活我?”

  ……

  混乱的记忆在陈鹤轩的脑袋里狂轰乱炸。一时间,他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那个不爱戚玉的陈鹤轩,还是那个爱着戚玉的陈鹤轩。

  而这两者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失去了戚玉。

  戚玉……要找到戚玉……

  失去戚玉已成为了陈鹤轩的心头病。哪怕再失忆无数次,都无法治愈关于戚玉的沉疴。一次又一次失忆再恢复记忆,只会让他的病情愈加严重。

  旧病复发甚至加重,陈鹤轩的身体自发地动了起来,摧动着手上的戒指,朝戚玉的方向前进。

  他刚一飞出塞缪尔山脉,就遇上了任枭。

  任枭:“轩哥你去哪?”

  陈鹤轩没有回应,任枭觉得诡异,就跟在他身边:“你伤还没养好,有什么要紧事我帮你做。”

  陈鹤轩只觉一层阴翳蒙在心上,道:“多谢,不用,我自己能行。”

  他的语气很急,说完就使用移形术消失了。

  任枭挠了挠头,纳闷道:“不是元婴期才能用移形术吗,轩哥才恢复到筑基期就能用了吗,奇怪,难道绝杀剑阵其实杀伤力没有那么大?”

  ……

  轻微的灵力波动之后,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塞缪宫前。

  月光暗淡,树影婆娑。

  陈鹤轩的脑袋十分混乱,可当他站在塞缪宫前时,却又发现自己无比清醒。

  虽然现在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哪一个他,爱着戚玉的他,还是寻找戚玉魂魄多年的他,但是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戚玉,他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在战栗,心更是蜷曲成了一团。

  在他的“梦”里,自戚玉死后,他就再也没有像此时此刻这样兴奋过了。

  他轻咬舌尖,感觉到疼痛,才能让自己的表情不变得太诡异。

  推开门,走进宫殿里,反手关上门,往宫殿深处走去,每一步,陈鹤轩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可就在走到床前,隔着纱帘看到躺在床上那道纤细的身影时,理智就荡然无存。

  或许是怕苦苦寻觅的珍宝飞了,陈鹤轩迅速掀开纱帘爬上了床,趁戚玉还没有反应过来,将戚玉翻了个身正面朝下压住。

  “是谁?”来人的动作太快、太轻,戚玉尚且还沉浸在混乱的记忆中就被人压住了,连对方的脸都没看到。

  陈鹤轩没有说话,只是压住戚玉挣扎的身体,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条顺滑的黑色纱布,快速将纱布蒙在戚玉眼睛上,并在脑后打了个结,然后又拿出一条捆魔索把戚玉的手捆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戚玉冷静问道。

  他心里一沉,此人修为在他之上,并高出一大截,因为他连此人的神识、气息都探查不出。

  陈鹤轩依旧没有回应。

  不再去想自己究竟是谁,陈鹤轩只想遵从本心,做真正想做的事情。

  他伏在戚玉身上,撩起戚玉散在耳边的头发轻轻一闻,熟悉的青草香涌入胸腔,填满了他空荡荡的心脏。

  下意识想说一句“好香”,但又不想在此时暴露身份,只好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不要动手动脚。”戚玉冷声喝到,蹙起眉间,心里一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这动作太亲密了,远远超过了戚玉的底线,只想把身上这人挫骨扬灰。

  闻言,陈鹤轩愉悦地扬起嘴角,手指轻轻搓着戚玉柔软的耳垂。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眼底有多深,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已经违背了以往做事的原则。

  很讨厌别人触碰,戚玉用力偏开脑袋,使出全力想要挣开手上的捆魔索。

  他努力挣扎:“快放开我,不然我杀了你。”

  看到戚玉难得脆弱的样子,陈鹤轩更加满足,便在捆魔索上又加了个法印,暗施威压,使戚玉不能使用法力,连挣扎都变弱了。

  要是永远都这样就好了。

  陈鹤轩下意识想,在把戚玉捆住的那一刻,所有的不安都消失了。

  或许这样才是对的……捆起来才是对的……他就再也不能消失了。

  陈鹤轩已经彻底迷失在戚玉的气息中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偏离了正轨。

  他的指尖往下滑,落在了戚玉耳后那颗黑色的小痣上。

  实在受不了,恨不得把自己身上搓下一层皮的戚玉正打算变成太阿剑,忽然感觉到不对劲。

  他能感受到背后那只手慢慢移开,熟稔地落在了肩头,那里也藏着一颗痣。

  戚玉心里一沉,停下了挣扎,忽然有了答案,只有陈鹤轩才会如此熟悉他身上的痣。

  戚玉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耳后、肩上有痣,是陈鹤轩喜欢亲他身上的痣,他才知道的。

  感觉到衣服被拨到了腰上,陈鹤轩的指腹落在了肩胛骨之间,像是小虫子爬过一般令戚玉战栗,戚玉咬住嘴唇,忍住声音。

  察觉到戚玉变得安静,陈鹤轩反而不悦,将戚玉翻了个身、正面朝上。

  细碎的月光打在天魔清丽白皙的脸上。被冷汗弄湿的黑发贴在额上,眉间微微蹙起像碾碎的雪,黑色的纱布遮盖了那双漂亮的眼睛,最后隐没在耳后披散的墨发中。

  陈鹤轩难以用语言描述这份美,只感觉美得惊心动魄。

  察觉到过于炙热的视线落在脸上,戚玉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危险,下意识咬紧了嘴唇。

  接着,一只手落在他的唇上,顶着他的牙齿磨了磨,似乎是不满他咬嘴唇的行为。

  回过神来,陈鹤轩都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戚玉不过只是咬了下唇,他都怕戚玉自己把自己咬痛了。

  自我反省完就收回了手,陈鹤轩下意识舔了下指腹被戚玉磨出牙印的地方,也不觉得此举有什么问题。

  陈鹤轩跪在床上,一只膝盖顶开了戚玉的两条腿,坐在了中间。

  然后视线落在身旁细长白皙的腿上,忍不住用手握住左手边的那只脚踝。

  戚玉从来不知道,自己偷懒穿得少反而便宜了别人,那白玉般的腿大大方方地、光碌碌地露在外面,怎么不让人心生贪欲。

  陈鹤轩最清楚,戚玉的腿和脚生得很美,很多次他只是看着脚,就忍不住☆望横生。

  【省略号】

  过了很久,戚玉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烫伤了,这才终于不装了,抿了抿唇,轻轻喊了一声:“师兄。”

  泠然的声音落下,有什么凉凉的☆☆喷在了戚玉的脚底,顺着足跟流到了小腿肚上。

  “好久不见。”陈鹤轩的声音带着一点餍足后的沙哑,语气很温柔,却让戚玉感觉像是被一条冰冷的蛇缠住。

  戚玉没有问陈鹤轩为什么在这里,以及为什么要绑住他对他这么做,只道:“师兄,你走吧。”

  逐客令落下的那一瞬间,陈鹤轩攥紧手里那节纤细的脚踝,心底的不安更盛,又觉得好笑。

  凭什么戚玉要他走他就走,凭什么总是他被戚玉玩弄在手心里?

  “你恢复记忆了吧?”陈鹤轩无动于衷地问,甚至没把纱布从戚玉脸上拿下来,捆魔索也没松。

  努力忽视脚上的不自在以及心底的不安,戚玉“嗯”了一声,冷静地劝道:

  “你没有必要复活我,我本来就不想活的,帮你只是顺便的事,你快打破结界走吧,继续在幻境里待着会损害你的魂魄。”

  “事情要是真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说着,陈鹤轩将戚玉眼睛上的纱布拿开,将捆魔索松开。

  陈鹤轩深深地望向戚玉的眼睛,将戚玉的手紧紧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慢条斯理地道:

  “戚玉,我这里有病,病得很严重,只有你治得好。”

  戚玉眼神闪躲,闻言,眉间更皱,抵在陈鹤轩胸膛的指尖微蜷,犹豫道:“那不是病……只是你太自责了,真的是我自愿的,你不用这样。”

  陈鹤轩松开手,捏住他的下颔,问道:“就是因你产生的心病,幻境里我对你求而不得,你的几次离去已成为我继续修行最大的魔障,幻境外我因你替我挡劫而自责,放弃飞升只为复活你。无论哪一个我,爱你或者是不爱的我,都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

  戚玉咬了一下嘴唇,张了张嘴道:“不是的……”

  可能是受幻境外记忆的影响,陈鹤轩对戚玉不再像幻境里那般温柔,他不想再继续废话,只道:

  “治不治不由你决定,我的修为已经随着我的记忆一起恢复了,虽然在幻境里只能恢复到渡劫期末,但是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别想着又背着我藏起来。”

  戚玉垂下了眼睛:“那你需要我怎么做?”

  陈鹤轩想了想说:“听我的话,不要离开我身边,懂?我现在心病还没有治好,要是你再擅自消失,我也不知道我发病了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说完,他嘴角微扬,忍不住掐了一下戚玉的脸,说是掐其实力度很轻,像是话本里的调情一样。

  “嗯”了一声,因为陈鹤轩靠得太近,戚玉下意识想要离远一点。

  想到幻境里戚玉向来是不对自己设防的样子,又见恢复记忆后戚玉下意识远离的样子,陈鹤轩心里不由得有些酸涩。

  陈鹤轩躺下把戚玉团巴团巴搂在怀里,将人的脑袋按在胸前,自己的下巴蹭着戚玉柔软的发顶,道:“脑袋痛,先陪我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