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其它小说>幸福街>第30章

  “情欲带来的快乐是短暂的,痛苦却很漫长。”①

  老人有一双深邃的灰色眼睛,他的目光温柔慈爱,像一双安抚的手:“不要再咀嚼忧伤了,孩子,你在虚耗自己的生命。”

  阿兰裸着上身坐在一张躺椅上,正在给他更换绷带是几只面目可憎的护士怪物。它们的动作轻柔而利落,和人类别无二致。在这之后,它们给阿兰拿了件干净的衬衫。衣服盖住了身上的伤,他看上去就像在咨询室里,得体而整洁。

  他的表情却不像工作时那样冷静:“即使这点快乐像流星一样短暂,它也能照亮我的生命。你要我回到黑暗中,我做不到,我没法那样活下去。”

  “我怎么能不理解你的感受呢?”老人的目光依旧温和,“你母亲走的时候,我也以为自己会在黑暗中沉沦,你的痛苦我感同身受。时间会冲淡一切,创伤会被抚平,而你会回到最初的路上。”

  “最初的路……”阿兰低着头,“你是指带领所有人走向死亡?”

  “如果一个人的出生就是罪恶的结果,死亡可以终结他无望的幸存。死未必不是一种新生,因为上帝的国度里没有忧愁和困苦,那里只有愉悦和幸福。我给你讲过那个故事,但愿你还没有忘记它。”

  “《母亲与死神》,我没有忘。”

  “那么你就应该停止悲伤,像那位母亲一样,把他交给我,我会带他去永恒的国度。”老人来到阿兰身边,安抚地摸着他的后脑,“孩子,一直以来,你都做得很好。这次的对象让你感到困惑,难以决断,就像那个时候,你在你母亲床前徘徊了一整夜。”

  阿兰推开他的手。

  老人露出没有笑意的微笑:“当时我就在门外,如果你没有推下那一针,做这件事的人就会是我。”

  只有一盏灯照亮他们附近,四下是望不到边的黑暗,模糊了房间的边界。老人的声音和暗影中的噪音混合,有种奇异的失真感。他不是真实存在的人,就像那些从影子里出来,又回到暗影中去的怪物。

  阿兰的意识很清醒,法斯宾德医生已经死去多年,老人只是父亲的幻象。

  “没有抢救价值的士兵在痛苦中等死,连一片止痛药都得不到, 更不用说奢侈的吗啡。每个军医只有几颗手枪子弹,没人愿意把子弹浪费在他们身上。”苍老的手按在年轻的肩膀上,“你让受罪的人得到解脱,你没有做错。”

  温柔的悲悯出现在法斯宾德医生的眼中,阿兰的脸上只有淡淡的苦涩。

  “我已经决定放下刀。”

  “为了伊恩·科斯塔吗?他的幸存是个错误,也是个悲剧,你在放任他坠入悲惨的结局,孩子,不要像那个犹豫的母亲。”

  “伊恩不一样。”阿兰又一次推开父亲,“我引着他一点一点找回记忆,看着他被残酷的往事伤得体无完肤,我等着他崩溃,像其他人那样乞求解脱,好让我履行当年的约定。但他比我想象中勇敢得多,他超越了个人的痛苦,原谅背叛他的人,同情伤害他的人——这不是滥施善心的虚伪,他看穿了幸福街的不幸本质,却仍愿意拥抱一切,包括我。”

  “他是个坚强的人。”

  “伊恩不需要我来解脱。他甚至把我从杀戮的宿命中释放出来,让我看到重生的可能。”

  “正直的人会死于道德的膨胀,他的抗争注定失败。你要看着他绝望而死吗?”医生叹了口气,“死神从来都不受欢迎,但死神无法被阻挡。”②

  四周瞬间灯火通明,阿兰花了几秒钟适应刺眼的光,然后看清了它的全貌。

  整个建筑就像从内部被掏空,楼层之间的地板不复存在,只剩下空壳般的外墙。巨大的空间如同一座厂房,墙壁上管道密布,连接着无数反应釜和原料桶。操作这些东西的全是怪物,刚才给他包扎的“护士”赫然其中。

  阿兰沿着“生产线”看下去,最后的成品是一盘盘白色的药片。

  对他来说,这是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很多濒死者的床头都有这种药片。在死亡给他们最终的安宁之前,药片能带来微薄的安慰。然而使用止痛药的不只是病人,身体健康的人也沉迷于它带来的短暂欢愉。它是幸福街上的幽灵,却有一个纯善的名字——

  “接引天使”。

  “你在制药?!”即使早有预感,阿兰还是为这情景震惊,“这是犯罪。”

  “如你所见,我确实在‘犯罪’。”法斯宾德医生来到桌边,拿起一瓶“护士”刚刚分装好的药,“你知道它为什么叫‘接引天使’吗?”

  他没有等阿兰回答,继续解释道:“《创世纪》第28章 ,雅各在荒野梦见天梯,众天使在天梯上下,耶和华来到雅各身边,告诉他自己与他同在。”

  “只因为早一刻出生,以扫就继承了家中的财富和地位,雅各则失去所有。无论他拥有怎样才智,都比不上长子的特权。如今华尔街才是幸运的长子,幸福街则是被放弃的雅各。钢铁和煤矿太沉重了,机器开足马力,赚的钱也不如股票大潮中的一朵浪花。”法斯宾德医生把一片药放入口中,“我们又一次被抛弃了。”

  阿兰无言以对。

  母亲说过,父亲从越南回来后有相当长的时间都不愿意看电视和报纸。战前的煽动已经变成另一种论调,对他来说,这是从后背射入的子弹。成千上万的老兵成了沉重的负担,如同成本高昂的重工业。幸运的长子动一动手指,就能让热血的青年奔赴战场,让勤劳的亚洲人以更低的价格来干活,他只需要坐在房间里,就能用美元的潮汐收割全世界的财富。

  “可是,你不能……”

  不能什么呢?“接引天使”的价格并不贵,即使被人倒卖,价格也比真正的毒品便宜得多。而且在麻痹痛苦这方面,它比酒精更廉价,更高效。

  “你不能……”

  阿兰的声音越来越弱,他不想用“非法”来反驳,在能为利益发动战争的国家里,合法性不是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海洛因被发明的原因不过是为了止痛,它比阿司匹林副作用更小,适应症更广,这也是为什么它被命名为Heroin,德语的‘英雄’。”

  “可海洛因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海洛因当然不能。没人能解决我们的问题。”法斯宾德医生笑了笑,“吗啡的名字来自希腊神话里的睡梦之神Morpheus,这个小镇正在死亡,铁锈终将覆盖一切,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温柔地进入良夜。”

  “不,你让他们落入新的深渊。”阿兰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他用上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维持站立。

  “你不是这么有正义感的人。”

  “正义感……”阿兰下意识地重复。

  是啊,杀人犯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自己杀人的动机和父亲没有区别,自己站在什么立场来批判他……

  “这让我想起一个人,孩子,你还没有履行对他的诺言。”

  “谁?伊恩?”

  “你应该杀了他的。”法斯宾德医生的微笑温和而疏离,“我一直在提醒你,他承受的痛苦都是因为你的犹豫。”

  阿兰盯着他的眼睛,用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强硬语气:“我也一直在拒绝。”

  “你一定要亲眼看到他绝望而死吗?”

  法斯宾德医生叹了口气,阿兰身后的墙壁应声倒塌。

  灰尘还没落下,就有怪物呻吟着着爬上废墟——所有阿兰和伊恩共同面对过的怪物,胸腔里一直在燃烧的、皮肤肿胀如水浸尸体的、长着老鼠般的头颅和尾巴的、上身被束缚仿佛病人的……它们抬着头四处探嗅,就像在循着香气寻找珍馐。

  第一只怪物发现了药片,其他怪物也同时冲锋,它们没有脸,全身上下却溢满了贪婪。

  阿兰被怪物撞得后退几步,不得不靠向法斯宾德医生。后者像救世主般摊开双手,分装药物的“护士”便把药片洒向怪物群。

  这个动作如同点燃了一场狂欢,接到药物的怪物迅速吞下,没接到的则趴下啃食地面,弱小的被抢夺,强壮的踩着同类攀高。黑色的肉和白色的骨头裸露出来,醉狂的盛宴很快变成了炼狱的熔炉。

  在血肉撕扯的地狱噪音中,法斯宾德医生的声音异样清晰:“死亡是最大的痛苦,但这痛苦却能了却世间的一切痛苦,将他们与永恒的幸福融合。你只看到了痛苦,却看不到他们的宁静和解脱……”

  不,不,这绝不是解脱。

  阿兰努力抵抗他的劝诱,但那声音总能穿过他捂紧耳朵的手,如同墨菲斯托在浮士德耳畔低语——

  “这是解脱……解脱……”

  阿兰感到掌心冰凉,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锋利的匕首,更可怕的是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刀柄。

  烟尘落尽,他看到熟悉的天使雕塑,干枯的藤蔓包裹着死寂石像,就像黑色的丧服。雕像前是一个浑身是血的、熟悉的背影,他赤手空拳却无比坚定,孤身抵抗着潮水般涌来的怪物。

  “伊恩!”

  阿兰的双脚开始挪动,尽管他用上全身的力气在抗拒前进,它们依旧缓慢地移动。他逆着怪物的潮涌走向伊恩,仿佛要与他并肩作战,但那只握着武器的手越举越高,寒光闪闪的刀尖正在对准伊恩的脖颈……

  “不,住手——”

  他从未这样绝望过,模糊的视野里,伊恩渐渐力竭。每被怪物冲撞,伤痕累累的身体就摇晃一阵,有几次他被击倒在地,但每一次他都会重新站起来。

  “不要抵抗,不要徒劳……”

  低语声源源不断地传进耳中,阿兰清醒地感受到灵魂与肉身被生生撕裂,眼看着不久前还在热烈拥抱对方的身体举起屠刀,堕入当年的罪恶。

  他能做到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闭上眼睛。

  “对不起,伊恩,我不想看着你死于绝望……”

  “嘿,谁说我会绝望?”

  熟悉的笑声驱散了黑暗,伊恩迎着刀锋,金色的眼睛亮得像火。

  “我可能会死,但永远不会绝望。”

  “伊恩……”

  “见到你真好。”

  伊恩挺胸撞向阿兰的胸膛,顺手扳着他握刀的手给自己一个拥抱,随即摘下那把刀,划开扑上来的怪物的脖子。

  阿兰看着自己的双手,发现自己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不由回头望向建筑深处。在怪物的簇拥下,法斯宾德医生被抬上黑色的高台,如同伪神降临。只是这罪恶的造物脸上全无悲悯,有的是无尽的痛苦和虚无。

  “我深知自己犯下无可饶恕的罪,在审判到来之时,我绝无半句申辩。若能以我一人之恶阻止万恶丛生,我愿永远被炼狱之火灼烧。”

  法斯宾德医生张开双臂,黑色的毒液藤蔓般爬上他的身体,将他的手脚钉穿,挂在黑色的十字架上。怪物们争相啃食他的肉体,仿佛那苍老残破的身躯比药物更诱人。

  在这癫狂的地狱弥撒中,阿兰轻轻地笑了。

  他想起伊恩的故事,神杀罪人,神下地狱。但那伟大的神从不来对弱者下手,祂永远只对抗强暴的恶徒,永远不逃避公义的审判,祂的利剑只斩向万恶的根源,从不滥杀被迫吞食恶果的蝼蚁。

  “不,你的死无法终结任何罪恶,因为你始终站在恶的一边,从没为弱者抵挡过半点寒风。当你决定诱惑无辜的人步入深渊时,你的希望就变成了自欺欺人的梦呓。”

  法斯宾德医生当然听不到阿兰的声音,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只有伊恩把每个字都收入耳中。

  他在审判父亲,也在审判自己。

  “阿兰,你不会成为他了。”

  直到此刻,阿兰才吐出胸中的郁结。当他心中的最后一根枷锁落地时,他们身后天使雕塑也传来震动。包裹着雕像的藤蔓化为灰烬,露出纯白的石材。天使不再是怪物的形象,它有一张优美坚毅的脸,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瑕疵,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它举起手中的长矛,掷向群魔之巅,击穿了黑色十字架。

  法斯宾德医生的眼睛终于不再痛苦,长矛的幽光映亮了他的脸,那上面凝固着真正的安宁。

  黑色的液体从被长矛洞穿的胸膛里流出来,先是粘稠的一缕,然后是喷泉般的水柱。越来越急的水流喷涌出来,很快撕碎了医生的尸体,如同决口的堤坝,远远望过去就像十字架的黑色在飞速地膨胀,扩散……

  来不及逃出去的怪物瞬间被淹没,融化在黑水之中,几乎是同时,黑色的浪潮扑向伊恩和阿兰。

  在黑色填满视野之前,他们用尽全力抱紧对方。

  伊恩发现自己独自醒来,不过没等他开始紧张,余光里就出现阿兰的身影——坏消息是,他一动不动地躺在自己身边,仍在昏迷。

  这是哪里?

  伊恩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和阿兰倒在一个雾气笼罩的湖边,冰凉的湖水拍打着身体,再躺一会儿他们就会失温。重伤又溺水,实在糟透了……

  等等,为什么自己毫发无伤?

  他迅速检查阿兰的状况,发现他身上也没有外伤,他们不但没有受伤,连衣服都完好无损地套在身上。

  最后的记忆是两个人伤痕累累地会合,共同面对法斯宾德医生和怪物,然而他们身边一片空旷,除了公路就是这片湖,没有任何建筑。

  更离奇的是,他们的汽车就停在路边,沿着车尾方向望去,公路突兀地断在一大片浓雾之前,流动的风推动雾气,他隐约能看到一块锈蚀的路牌——

  “寂静岭”。

  “伊恩……”

  在他发愣的时候,阿兰醒转过来。寒冷让他的皮肤更加苍白,额角湿透的头发轻轻颤动着,透明的水珠将落未落。

  伊恩忽然有种想把它吻掉的冲动,但他只是克制地搀起阿兰,带他回到车上。

  他不确定之前的经历是梦境还是现实,也不知道自己对阿兰这突如其来的情感是否真实。比身上更冰凉的刺痛折磨着他的心脏,他不敢想象那一切仅仅是自己的幻觉。

  “伊恩……”

  阿兰又唤了一声,他的声音有点哑,大概是着了凉。伊恩下意识地发动汽车,打开空调,没想到汽车顺利地点了火,油箱也像刚出发一样充盈。

  所以那的确是自己的梦,一个真实得刻骨的梦。

  他们依然在去往幸福街的路上,而阿兰和自己除了工作关系再无其他……

  “伊恩,看着我。”

  阿兰从没用过这样急切的语气说话,伊恩不由回头对上他的目光。四目相遇的瞬间,他从阿兰的眼中读到了相同的失落与渴望——

  他都记得!

  “阿兰?”

  伊恩仍在做最后的试探,但阿兰的手已经摸上他的脸颊,紧接着就是一个略带凉气的、颤抖的吻。

  “你说过,要带我离开。”

  他真的记得!

  伊恩喘息着说了声“是的”,然后踩下油门,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后视镜,身后的公路平整如新,根本没有塌陷的痕迹。迎面驶来一辆大声放着音乐的敞篷跑车,阳光之下,光鲜的车漆闪闪发亮。

  阿兰打开广播,里面正在播放流行的摇滚,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他们只是在路边做了个梦。

  在前方的岔口转弯就是幸福街的方向,但伊恩又一次踩下油门,加速行驶在笔直的路上。他知道这条路通往一个度假胜地,那里有最好的酒店和最柔软的床。

  阿兰关闭导航软件,微笑着闭目养神。他对伊恩的选择毫不意外,只是新计划需要良好的体力,他得从现在就开始准备了。

  —完—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叔本华《论世间苦难》

  ②“死神从来不受欢迎”可能出自歌德的《浮士德》,找不到原文了

  后记

  1996年的KONAMI公司里,一群开发其他项目失败即将失业的员工成立了Team Silent制作组。这些失意的设计师甩开包袱,以创作文学和艺术品的态度创作了《寂静岭》系列第一代到第四代。作曲家山冈晃和原画师伊藤畅达为它们创作了极具风格的音乐及令人难忘的表现主义的怪物形象,而电影式的镜头和氛围表现也对恐怖类游戏影响至今,无数人模仿过寂静岭的表达方式,但没有一部作品能达到它的深度。

  在游戏中,寂静岭的表世界和里世界交替出现,这两个世界仿佛两个维度的空间,表世界里的寂静岭大雾弥漫,里世界则黑暗血腥。制作组通过这两重世界来隐喻主角的精神世界——意识和潜意识。

  来到寂静岭的人大多有着难以解开的心结,怪异的景象和扭曲的怪物则是他们内心世界的外化。比如《寂静岭2》中,拖动着巨刀、头戴巨大三角锥形铁罩的怪物三角头象征着男主角詹姆斯内心的暴戾,而面容模糊,身材性感的护士怪物则隐喻詹姆斯在长期照顾病床上妻子时压抑的性欲。

  和其他游戏不同,《寂静岭》系列给玩家充分的自由,大部分怪物可以不用杀死,即使杀死也不会掉落任何道具。因为主角,包括主角背后的玩家,对待怪物的方式可以体现出对待自身阴暗面的态度——忍耐,在黑暗中缓慢地与象征着自己阴暗面的怪物擦身而过,或者拒绝面对,以各种武器杀死它们。

  不仅玩家对待怪物的态度会影响最终的结局,玩家对待主角的态度也会影响结局,二代中的主角如果长时间保持低血量,会导致他走向自杀结局。

  除了这些精妙的设计,寂静岭系列的文本也极具文学性,每个角色都厚实丰满,人物的内心在场景、怪物以及剧情中都能找到映射。在游戏中,玩家不仅在探索小镇寂静岭的秘密,也在不断思考,直至走进人物内心深处。

  而到最后,当人物解开心结,离开寂静岭的时候,他们在某种程度上也获得了救赎和解脱。只有直视自己残酷的命运、敢于向自己的黑暗面抗争的勇者才能抵达幸福的结局,从这个角度,《寂静岭》系列做到了恐怖作品最应该做到的事,给人以勇气。

  向伟大的Team Silent致敬!

  我很荣幸能为这样杰出的作品创作同人。

  这个故事是我开始写东西以来,写得最艰难的一篇。

  几年前我就有过写《寂静岭》同人的想法,只是苦于笔力不足,无法以最恰当的形式表达它的内核,也没法很好地向这个影响了我创作观的游戏致敬。

  三年疫情,亲人重病,自己的双相持续加重,外部世界也由和平渐渐变得动荡,人与人的关系日渐紧张……不同的杂音迫使我面对并思考之前一直回避的东西,这就是我写这个故事的动机。

  这一次我依旧让许多问题在写作中碰撞,有些到最后都没有解答,不知道包容我到最后的朋友有没有思考,或许你们有不同的答案,我很希望看到你们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