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低下头把自己鞋子脱了,握住杜季青跑得脏兮兮的脚,要给他套进去,分明就是个握脚的动作,第二次了,杜季青还是放不开。

  想拒绝,可他的力道太微不足道,营养液还没完全发挥它的作用,被迫穿上了不合适的靴子,杜季青鬼使神差说了一句:“好大。”

  景元语气揶揄:“什么大?”

  “开车是不是!”

  被狐人一瞪,景元莞尔:“我不过是顺着你的话一说,怎么是我开车了?”

  杜季青看他穿的红色裤子,舔舔嘴唇说:“不然我俩换换,我穿裤子,你穿这个破裙子。”

  景元定定看着他:“杜季青,在别人面前不要乱舔嘴巴。”

  “干嘛?可是嘴巴真的很干啊,我好久没喝水了。”机器里的报警器还在滴滴滴的响,杜季青被景元一直盯着,那高深莫测的金色眼眸虽有枫糖浆的颜色,却不具备温柔的神色,他不敢与之对视,就垂下了眼睛,视线垂落在景元手上的白色编织绳。

  他好奇问道:“你是通过它找过来的吗?它也有我这红色绳子的力量?”

  “嗯,没有。”

  “为什么没有?”

  “因为它只是普普通通的绳子,除了能够跟你这条产生共鸣,没有开过光,也没有滴过我的血,所以能力有限。”

  杜季青微愣:“你的血?”他抬起眼,发觉景元距离他有些过分近了,将军直言说:“气温下降很快,我得靠着你取暖了。”

  杜季青说:“哪有这么冷……”他呼出了白气,声音也渐渐低下去。

  很快,警报器的声音也安静下去。温度太低,机子也是会休克的。

  仙舟的科技还是不够先进啊,杜季青解开了带子起身去拍了拍站着不动的景元,他的眼睫毛也结了冰,嘴巴抿得很紧,杜季青慌了:“说话啊景元,你别冬眠!”

  变故发生得太快,杜季青人都傻了,他只不过轻轻一推,景元就跌坐在地上,人也像块冰冻结住没了反应。杜季青心急他出事,就慌乱给他猛搓面颊,才让景元回暖一些。

  “快,跟我抱在一起,也不知道高潮什么时候才退,可不能白白冻死在这里了,你可是景元将军,仙舟罗浮的老大!我还是你的男妻呢,你死了我就改嫁,景元,景元?”

  话说得太快,杜季青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他嘶嘶哈着冷气,把脸贴在景元的脸上,他硬如冰雕,人没了动静,像是已经……

  就算搓掉一层皮都没用了,杜季青当机立断脱去所有衣物,他钻进景元怀里,用自己还带着温度的身子暖,他衣服堪堪罩住二人。这个方式他还是看电影学会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狐狸有皮毛,是比仙舟人保暖一点,可是他的狐狸特征只有尾巴和耳朵啊。

  杜季青心头骂骂咧咧为什么自己不能变成雪狐去救人,再趴到景元胸口听他微弱的心跳声,还自言自语着,就怕自己也冻坏休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丝曙光从天际亮起来,是罗浮战舰降临,恶劣天灾被物理终止,可是余韵尚未结束,仍残酷摧残一切。红芍根据定位找到了景元和杜季青所在地点,看到救兵,杜季青在昏睡过去之前释怀笑了。

  ……

  杜季青在丹鼎司静养了三天,第四天才被送到了将军府。他没有受任何伤,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景元呢?”

  景元在第二天就醒了,醒来直接去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那一股子拼命劲好似家里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和吃不了饭的妻子一样,杜季青居然也有些不忍了。

  虽然有过两次前车之鉴,杜季青还是坐不住想去看他。这次他带上了红芍以及最新款的玉兆,这玩意儿跟杜季青绑定在一起,人机分离十米直接报警,分离百米直接召唤景元……开玩笑的,顶多是发信号。

  他不觉得在星球上的经历有多么感人肺腑,纯粹是想看将军在忙些什么。头一回来神策府,这里的云骑军虽没有见过他,但看到红芍恭恭敬敬跟在身后,也都纷纷猜测他的身份。

  景元正听着青镞汇报战况,听着听着她声音就轻了,一抬头看到了杜季青,大笑着喊道:“夫人!”

  守在左右两侧的云骑军要把脖子扭断了。

  夫人?!将军大人何时有的夫人?

  还是个男狐狸?

  青镞倒是见过杜季青,下来行了礼引他上去,看景元坐得那么舒服,杜季青也坐上将军的硬榻上,扫了眼看不懂的竹简:“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东西?”

  景元倒茶给他:“夫人莫要嫌弃,这可是仙舟千百年来的传统,弃不得,而且以这种方式储存起来的情报也方便查找得很。”说着,他合拢没写完的竹简放到了另一个竹简上,如同穿模一般合二为一,然后他再拿了出来。

  杜季青摇头,端起茶喝了一口,“不如手机方便……唔,好喝。”

  “唉,存在手机里的毕竟是数据,容易被骇客破解。夫人爱喝就多喝点。”

  “还有黑客?”

  “信息化时代,怎么没有?就拿恶名昭彰的星核猎手举个例子吧,他们其中有个喜爱玩乐的骇客,前段时间还骇入黑塔空间站窃取星核。”

  “咳咳,星核?”

  “夫人慢点喝,不急。”景元语气随性,看着他的眼神宠溺又放纵,“敢把星核收做藏品,你说这黑塔奇也不奇?”

  “是挺奇的,也很怪。”

  景元语气轻松:“我手头的东西也快处理完了,就差一件事了。”

  “什么事?”

  “见故人。”

  “故人?”

  景元凑近,处于又不是杜季青特别抗拒的距离,撩起他的一缕长发,迎着他好奇的目光说:“欲知后事……哎哟哎哟,夫人别掐为夫大腿,这么多人看着太不好意思了。”

  景元又恢复了散漫爱笑的模样,哪有救他时得帅气逼人,杜季青也真是多想了,以为他会有后遗症还要带伤上班,不然那就太可怜了。还是别低估了仙舟人的体魄,虽然那时他还半死不活的,可第二天又生龙活虎,根本不需要他慰问。

  杜季青漂亮的眼珠子一直在乱转,像窃贼偷心,又似灵动的小动物揣着坏主意,他目光扫过两旁存放档案的柜子,还有专门的人去整理,问道:“这里的活挺轻松啊,光是整理一下竹简就可以了,我来我也行。”

  景元斟酌词句:“如果夫人目前记忆力极好,能够把这几百万字的竹简一字不差记下来,倒是比他们轻松。”

  杜季青目瞪口呆,偷偷拧他的腰:“你可别唬我,我可不是吓大的,还有不要老是叫我夫人,在外人面前我给你面子可以叫,但你私下不能得寸进尺了!”

  景元放低声音无辜说:“乱玉怎么会觉得我得寸进尺了,难道是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入目吗?也是,乱玉从来都不觉得我多好过,是我自作多情了……”

  青镞疑惑的目光看过来,尴尬的杜季青扯他衣袖,低声说:“说什么呢你,我平时没给过你好脸色?什么时候凶过你?若非你、你经常惹我生气,我怎么会这样?”

  景元凑近,在他耳边含笑说:“乱玉,那天我被冻成冰雕快没知觉了,都是在你怀里暖着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你待我如此情深,甚至不惜性命和节操,我不会忘的,永远都不会。”

  杜季青听得面红耳赤又紧张,“谁……谁待你情深了!我不救你的话,你死了我怎么办?万一云骑军把你的死归于我头上,不得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怎么会如此严重?也太能联想了。

  景元心头觉得好笑,看到杜季青温度攀升的耳根发红,他放在膝盖上的手都紧张揪住了衣服,那小状态紧张被动得,像是在他耳边吹口气,都能让他飞离地面三丈高,再红着脸凶巴巴骂他要干什么。

  而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他得给自己这个将军一份颜面,不能够抗拒得太明显,可是他演技并不是特别好,从开始转变时的小动作和口癖,直到如今与仙舟人迥乎不同的口味,无不彰显他来历特殊。

  杜季青来神策府探望他并不是首要目的,而是……

  景元一笑,化去一身戎装的肃杀,说道:“乱玉好奇的话也可以去看看的,虽然是一些只能够让我这类特殊人员查阅的重要资料,毕竟你是我的夫人。”他特意咬紧“夫人”二字,话语在他舌尖打了个转,再吐出来就显得无比缱绻温柔了,金色瞳孔看着杜季青忽而变得发亮的眼眸,刻意加重语气,“不过出了什么问题,只管安到我头上就好,没关系的。

  杜季青皱了皱鼻子,“我就看看,还能够出什么问题?”

  “譬如重要情报被丰饶余孽知晓,扰乱军情害的前线云骑将士身陷困境,其严重性都是堪比十恶逆罪啊。”

  “犯了十恶罪行会怎么样?”

  景元用轻松的语调吐出令人胆寒的话语:“那必然是最高规格的严惩,如果是不死不灭之身,就只能押送幽囚狱进行身心磨灭,永生永世。”

  杜季青眼神发直,暗暗咽了下口水,他悻悻说:“突然发现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将军您也是,男人太累了会影响肾功能,也会导致……精什么子不活跃。”

  青镞:“?”我耳朵怎么被强碱了。

  杜季青赶紧走人,生怕多待这里就被强行按上罪行,他刚走到门口,就见三个人迎面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