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酿新雪>第93章 Chapter 93

纪淮弋身体上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醒来后的第三天就出了院。


也正是因为没有什么大碍,纪慎林一早就安排了,让纪淮弋先回老宅住一天。


纪慎林在医院的时候对闻喑的关心是有目共睹的,所以这一次,闻喑陪着纪淮弋回来之前,更是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闻喑刚到门口,手里的东西就被纪慎林接了过去。


语气依然严厉,“买这些东西给谁吃,给谁喝。我这个年纪,哪里需要吃这些。”


闻喑知道他是在嘴硬,但面上肯定不能反驳,“那我们下次不买了。”


纪慎林这才点头,“知道了就好,你和淮弋快进屋。”


闻喑刚进去就看到地上放了很多纸袋子,他当即惊讶地看了几眼纪淮弋,用眼神询问他纪慎林是要做什么。


纪淮弋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随后就径直走了过去,伸手翻了翻,又招手让闻喑过来。


然后对纪慎林道:“爷爷,你给谁家小孩买的衣服?”


纪慎林面色铁青,但本来就是给他们买的,随意找了个借口,“张嫂前些天非要拉我去什么逛商场,我这一把年纪的,都是张嫂挑的,还有给闻喑的,你两拎上去,自己试试。”


闻喑听完顺势从里面扯出一件,是一件春季上衣。摸到手里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又看了看样子,恍然大悟。

小声对纪淮弋道:“是定制的,我从前跟踪过这种布料,很耗时耗力的。”


纪淮弋也看了眼闻喑手里的衣服,版型是微宽松的,但设计的很别致。

偏深色打底,外层又裹了层与之较朦胧的雾色。

纹理与花纹比较简约,却十分显高级。

胸口处镶着几个似玻璃却又不是玻璃的透明硬物,形状小巧而精致,似蝴蝶,由残损到飞扬。

闪着光泽,每一个角度都能看出不同的样子。


有易碎的破损感,却又有清澈无限的纯粹,一眼就能看出为闻喑打造的。


纪淮弋开口道:“爷爷,这元素是你从国外带回来的吧,是你找的画师?”


纪慎林一听,便直接道:“不然呢,扔在这里很长时间了,差一点以为都送不出去了,幸亏你回来了。”


直到说完,纪慎林才发觉被自己的这个孙子给骗了。一不小心把事都说漏了。


纪淮弋则顺着对闻喑道:“爷爷很用心找人给你设计的,等会带你上楼看看喜不喜欢。”


纪慎林听完目光也放在闻喑的身上,生怕他不喜欢似的。


闻喑手指在那几颗硬物上摸来摸去,随后又皱了皱眉毛,他生涩般点了点头,“喜欢。”


纪慎林听到这声喜欢才摆了摆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喜欢就行,还有不少呢,你和淮弋的都有,拿上去看看。”


纪慎林也不知道他们这个年纪的人需要什么。他虽然有不少经历,也走过不少地方,但脑子里的观念是死的。

对自己家孩子没有别的要求,首先是吃饱,其次是穿暖。

但是思来想去,他也知道这两样他们都不缺。索性大手一挥,让他们穿好。

他也不缺钱,找人定制的都是最好的料子,请的也是最好的设计师。不过有些还有加入了他自己的看法。

譬如这件。


纪慎林已经知道他们喜欢了,就不在他们眼前待着了。本来就是好不容易在一起的一对孩子,要让它们有自己的空间。

“你们快上去吧,等会饭好了让张婶去喊你们。”


闻喑说了声好就看见纪慎林转身走了。


等纪慎林走远了,闻喑摇着头,拿着那件衣服,哭笑不得,“淮弋,你的爷爷,好像过于破费了。”

他把那处透明发亮的地方扬到了他的眼前,“谁家爷爷会想到把钻石镶到衣服上的,还这么多,还打磨成这样!?”


闻喑不可置信地问:“淮弋,他……他从前也这么奢侈吗!?”


纪淮弋看他的表情,显然是被纪慎林的所作所为惊到了,他只让闻喑抱着那件衣服,然后将其他都拎了起来,准备带他一起上楼。


“如果从前有人说爷爷奢侈,那他可能第二天就会穿个粗布衣裳,再在中午的时候只喝一碗白粥和几个馒头。”


闻喑瞪大眼睛,“怎么会?”


“怎么不会,他生怕因为自己多糟蹋了粮食,就导致更多的人没有饭吃。”

纪淮弋拎着衣服,还在闻喑身侧轻搂他,生怕他的惊讶和呆滞在楼梯上踩了空。


闻喑没有发现纪淮弋的动作,慢吞吞地,停了又走,“可是他挣了这么多钱,他不花吗?”


纪淮弋笑着回他,“你以为国外的活动怎么坚持这么久,还越来越深远的。他一心都想着家国富强,在这上面花钱对他而言就是求之不得。”


“不过,他在这样的环境下,其实也会不由自主的奢侈。但是他心里的那把尺,那个信仰一直都在。”


纪淮弋看闻喑的认真模样,不免蹭上他的碎发,“不过你是这个例外。”

纪淮弋直言道:“上次吃饭,爷爷似乎就想缓和你和他的关系了,不过他嘴硬,不肯说。”


闻喑听说上次,他只知道那个时候纪慎林对他可能有了些好意,但是没想到……

“可是我当时骂了他。”闻喑想到了一个很吓人的答案,“难道是因为我骂了他就对我刮目相看!?”


纪淮弋看他又停在楼梯上,就推着他上去了。

也赞同闻喑的话,“他是一个认死理的人,可能你当时的坦率说到了他的心里,让他不断反省思考,最终换了个新的死理。”


闻喑好奇,“那是什么死理?”


“纪淮弋的闻喑,是个极好的omega。”纪淮弋直言道。


闻喑推开纪淮弋的靠近,直接跑进屋内,对着后面的纪淮弋道:“夸人就夸人,但是,你也不看看还在外面呢!”


纪淮弋最终进去了,还把门带上了,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直接将闻喑抵在门框上,又紧扣着他的双手,鼻尖蹭过他的脸颊,进而吻上他的耳畔。


看到闻喑眼皮跳了几下,手臂划过闻喑的腰,有清脆的反锁声,蛊惑道:“那就在里面夸。”


纪淮弋将闻喑的双手按在了门框上,燥热又猛烈的亲吻烫化了指尖的本能。

那交缠的双手时而挣扎,时而放松。两个人的喘息也跟着它们的频率互动。


闻喑面红耳赤,想要挣脱掉纪淮弋禁锢着他的那双手,也始终无法逃脱。


在一次又一次的热吻当中,仰着头,哀求道:“淮弋,我想你抱着我。”


纪淮弋听他地松开了他,闻喑就顺势搂上了纪淮弋的脖子,继续回应着他的亲吻。

同时也能感受到纪淮弋搂紧了他的腰,在不停歇的情况下,将他往床上带。


闻喑被一把推到了床上,眼中也含着勾起的情/欲。


闻喑的外衣在刚才已经被脱掉了,纪淮弋直接压到了他的身上,按着他,深吻……


“别,不能……”闻喑没有停下,却在停留的空隙,推着他,告诫他。


“没人会来的,宝宝。”纪淮弋按着他,挑逗他的神经,探入他的高温。


…………


闻喑用手撑起眼皮,试图缓解眼眶的失常。可是整个人都像被抛进了欲/望的天堂,被整场火苗燃烧到了反常。


“幸亏来得早,”闻喑在纪淮弋的怀里,小声呢喃,“不然就被发现了。”


纪淮弋想到他刚才的乖顺与顺从,忍不住又含上了他的耳垂,低声道:“发现了又怎么样。”


“你不害臊我害臊呢!”闻喑的耳朵被轻咬到敏感,连带着声音也有些轻扬,“淮弋!你快停下吧,要吃饭……了!”


纪淮弋笑着离开,看到闻喑在一瞬间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满,紧紧抱着他,“早知道是这样,就不来了。”


闻喑看他,诡异般质疑道:“这还不满意!?”


“你叫成那样,我”纪淮弋话没说完就被闻喑死死捂住。


“你……你乱讲什么!?”


纪淮弋拿开他的手,又亲了一下,才彻底想要放过他,“宝宝,你真好看。”


闻喑越想刚才纪淮弋问的话越心虚,“怎么办,这屋子隔音效果好不好?那要是被听到了……”闻喑没敢继续想下去。


纪淮弋看闻喑把整天脸都埋进了自己的怀里,就顺势摸了摸他后脑的头发,然后低到他还有湿意的耳边。

“上次有只小猫跑进来,叫了一声就被发现了。”


“!”闻喑瞬间仰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纪淮弋,面如死灰般道:“你能不能送我回家,我想在这里消失。”


纪淮弋被他逗的发笑,“送到哪呢?送到我们的床上,实验室的桌台上,又或者是,”


闻喑快要被纪淮弋磨疯了,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用力咬住了纪淮弋的脖子,“要死一起死!”


纪淮弋让他咬完,然后又对着他点头,“到时候让人好好看看,我家闻喑多厉害。”


“纪淮弋!”


纪淮弋被他喊的心痒,又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唇,“骗你的,趴在门缝上都听不到,”纪淮弋用手轻轻点了点闻喑愣住的眼睛,“就知道你要害羞。”


闻喑才反应过来,纪淮弋是谁!他可是无人能及的管理员!他什么不能控制,什么不能改变!


闻喑没好气地拧了一下纪淮弋,“你就知道骗我!”


“哪是骗你的,那是逗你。”


不管逗不逗,问一问现在又面临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他吸了口鼻子,“早知道就不该咬你,这出去了,我都没面子了。”


话音刚落,就有敲门声响起,是张嫂的声音。

“淮弋,闻喑,饭好了,可以下来吃饭了。”


闻喑对着纪淮弋疑惑地嗯了一声,“不是吧!”


纪淮弋笑着轻轻放下他,“给你拿干净衣服,等会下去吃饭。”


“我能不能不去,”闻喑脱离了纪淮弋的怀抱,孤独地躺在被窝里,“我现在还饿个什么劲,一点都不饿了,饱了我!”


纪淮弋先套了件衣服,然后又从衣柜里找了几件拿到闻喑面前,“闭眼。”


闻喑不理解,“为什么!?”


“不是害羞?给你穿衣服,你当然要闭眼。”


“谁说我……”闻喑一把夺过纪淮弋手里的衣服,“你别管我!”


到最后出门的时候闻喑还是觉得不好,他不觉得自己是害羞,他只是觉得在纪慎林面前还是不能表现得太……随意了!

要是在自己家人面前,他肯定不会这么纠结不定的。

总之,他既不是一个纯情的人,也不是一个害羞的人!


“淮弋,这么冷的天,你带个围巾不暖和点吗?你带个围巾不行吗?”


纪淮弋彻底被闻喑的折服了,他捏住闻喑的鼻尖,“纠结死你算了,你自己看看有没有了!”


于是闻喑听着纪淮弋的话,往刚吃的十分突出的咬痕上看,然后又看上纪淮弋的表情。


“纪淮弋!你又耍我呢!”


“什么时候耍你了?”纪淮弋看着闻喑气急败坏的表情,脸颊还有刚才害羞的浅红,有碧玉的欲滴神色,“宝宝,怎么总是慢半拍。”


闻喑脸上一阵一阵的,明明他还记得纪淮弋有能力的,怎么就想不到他也能将那处痕迹抹去呢。

“那也不是我的问题。”


纪淮弋赞同地嗯了一声,然后用力捏住他的手,“再跟我闹,就很难保证爷爷能等到我们下楼吃饭了。”


闻喑飞快逃脱,“走了走了,不能让人等急了。”


纪淮弋浅笑,也随之跟上。


一顿饭吃的没什么特别,只是闻喑在这顿饭上吃的特别少,又被纪慎林说道了几句。


饭后离开时,闻喑和纪淮弋被里纪慎林喊到了正厅。


“出去是对的,你们两个年轻人,多看看世界是好的,找个心仪的大学继续念,日后定居了也行。”


闻喑以为纪慎林要煽情了,就道:“爷爷,我们还是会回来看你的。”


纪慎林听过心里快活了不少,但还是直接道:“我可不是你想看就能看到的,再过几天,我可就走了,我可忙得很呢!”


“我可不用你们管,我这一辈子有爱做的事,也希望你们能找到爱做的事。至于纪氏,”纪慎林看向纪淮弋,“淮弋啊,手头的工作你就先直接交接给刘董就行,他是我的身边人,我对他放心。”


纪淮弋点头,“放心,爷爷。”


纪慎林觉得也没有什么语言交代的了,他这个孙子一旦有了什么决定,其他的事情都是不需要他去操心的。

只是他作为长辈,总想着要对小辈提前点什么,这样才能让他放心。


“闻喑。”纪淮弋喊了一声闻喑。


闻喑看着纪慎林,嗯了一声。


纪慎林威严的脸上,偷偷笑了一点,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一张卡,“这个给你。”


闻喑看到的一瞬间就摆了摆手,“淮弋有钱,我不需要。”


纪慎林责备了一句,“他的是他的,这是你的,哪天你们要是吵架了,也有底气不是。”


闻喑完全没有想到从前以为纪慎林会给他甩五百万直接让他离开纪淮弋的。而照现在的局势来看,这张卡里怕是不知道有多少个五百万。

并且不是让他离开纪淮弋,是在担心自己有一天会和纪淮弋吵架,而用这些钱来给他做的保障。


纪慎林见闻喑不动,直接就给塞到他的手里,“你这小孩,叫你收着就收着!实在不行,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


纪淮弋在一旁道:“爷爷的心意,你收下,他能安心。”


闻喑拿住了手中的卡,对着纪慎林道:“爷爷,对不起,我上次不该那么说你的。”


纪慎林突然严肃了一点,但语气却很亲切,“说那些干什么!我这个老古董也不承认我的错误了,心知肚明就行!反正你是我们纪家的人了,以前的事谁也别提了!”


纪慎语敲了几下拐棍,以示警告。


闻喑点头,笑了一下,“嗯嗯,谢谢爷爷,卡我收着。”


“收着就行,”纪慎林挥了挥手,也准备离开了,“把我给你们买的衣服带上,现在天还算暖和,早点和淮弋回去吧。”


从老宅回到和纪淮弋在圻临的家,足足用了一个小时。


其实什么事也没有,闻喑简简单单回复了张捡他们几个人的关心,然后就老老实实坐在车里。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纪淮弋突然停了下来。他喊了人,直接把车开走了。


车子远行……


纪淮弋伸出一只手,对着闻喑道:“走了,回家。”


闻喑高兴的握住,“要把那个火柴人带着,把他放在我们的家,然后,等周程一来我们家当电灯泡的时候,烦死他!”


纪淮弋紧紧拉着,听着闻喑讲着他们的以后。


时间,从来都遥不可及。

就像那些苦苦寻找了百年的挣扎岁月,在此刻,也都变为漫长的声音。

那里,带着希望,亦带着永恒。


圻临,这个曾经也混乱不堪,只有少数人才能获得保障的城市。

如今,有刺眼的艳阳,日照落到那些硕白挺立的枝干上,闪烁出不同寻常的光亮。

那不是生机,不是平权,更不是灿烂。

那是包罗万象的始终,是无处藏匿的盛放。

是生机!是平权!是灿烂!是千千万万的圆满!它是无数的点,融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句号!


“我看到了一个英气的omega,他穿着军装。”闻喑指着那个人,给纪淮弋看。


前方突然出现一群打闹的高中生,在路过他们身旁的时候,不小心掉落了一个纸条。


“我想去北海,也想去戈壁,我是个beta,但我总觉得我也是独一无二的,我有我的思想,我有我的信仰。

当我拥有这些的时候,我就不是一个普通的beta,就不是渺小不可解的灰尘。

我也想当一次飓风,想有风暴般的力量,去奉献国家!”


闻喑念完他的字条,再次回头看。

他看到那个并不高的青春少年,抬头挺胸,姿态端正,正在和他的朋友嬉笑打闹。


“快走快走,下雪喽,下雪喽。”一个爸爸拉着孩子的妈妈,抱起半大的孩子。


爸爸不是在对孩子说,却又是在对孩子说,“下雪喽,妈妈喜欢下雪,但是妈妈头发淋湿会感冒的。”


他们很快的走进另外的岔路口,找到自己回家的路。


闻喑微笑着看着他们的离开,也学着那个爸爸的语气,“下雪喽,下雪喽,可是会感冒的。”


不等纪淮弋开口说话,他从后面扑到纪淮弋的后背。

纪淮弋顺势将他背了起来。


在淡淡的落雪中,会有新雪的味道环绕在他们的身边。


纪淮弋背着他,踩过那些细小的雪花。


它们短暂的停留,

碎冰之下有它们曾经雪白的痕迹。

先融化的成为铺垫,

接纳落于其上的淡淡雪香。


身后,白茫茫一片,

覆盖出驻足留存的无边新雪。

相继叠加,而后蔓延,持续生长……


“是新雪吗?”

“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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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次犹豫要不要在此处打下正文完结,

答案还是否了,

因为故事的开头还没有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