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接过瞧了瞧，颇为满意，随后看向俞妄“你小子今天必须完蛋！”
俞妄似是听到笑话一般，咯咯直笑“我与晏无渡一样，不死不灭，你能奈我何？”
“师父，别与他浪费口舌。”
晏无渡眼神冰冷地瞧着俞妄。
“好，为师这就送他一死！”老头一扬拂尘，在虚空中画了一个不知名的符号。
渐渐地，皇宫上空聚起阵阵乌云，狂风四起。
“在劫这师父万里挑一，世间少有。”俞恪望着这一幕眸中闪过深思。
“我也不知师父竟有这等本事。”
晏无渡见此也有些惊讶，不过这些都与他关系不大。
“老头，我是不是认识你？”俞妄见到这一幕面色阴沉下来，他似乎见过这一幕。
“老头我一把年纪，对你这坏种没兴趣，别套近乎。”
老头并不理他，大喝一声“雷来！”
下一刻，头顶的乌云中便出现阵阵闪电，似道道鸿沟在天际裂开。
俞妄此刻已是面沉如水。
下方众人也多是惶惶不安，他们从未见过此等异象。
紧接着，一道雷直直劈下来，准确地落在俞妄身上，他的身上瞬间起了一层焦黑。
“雷乃至阳之物，还怕劈不死你个阴物！”
老头很是气愤，他每日跑来跑去可不容易。
老头话音才落，又是一道雷。
“啊——”
俞妄面色痛苦扭曲，双目赤红地盯着周围，一些奇异的片段进入他脑中，黑暗，血花，红河，苍白……画面太零碎，记忆杂乱不堪。
“不要，不要……”
他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
“我不要在暗无天日里。”
“凭什么，凭什么……”
“我就是杀了些人而已……”
暴雷不断地劈在他身上，一阵阵黑雾从他身上冒出来，俞妄越来越虚弱。
其他人却好似没看见一般。
但俞恪与晏无渡看见了，两人相视一眼，并未言语。
“阿离，我疼……”
“阿离没死，我在朱雀山救了他了”
“阿离……”
“凭什么……”
“我不要——”他抱头怒吼着，下一刻声音戛然而止。
四十九道天雷之下，俞妄灰飞烟灭。
老头不知想到什么，叹息一声，一扬拂尘，竞挥退了来势汹涌的厚重雷云。
天幕放晴，朱阳仍在。
俞妄到死都没想清楚为何他会有如今的下场。
此间唯正道易走，最邪路难行。
一阵风过，连地上焦黑的痕迹也一同拂去。
几缕黑烟在晴空下无所遁形，缓缓消散。
台下众臣看得一阵恍惚，久久回不过神来。
当他们眼神恢复清明时，再记不起方才发生何事，但留在心底的恐惧久久难以散去。
俞恪与晏无渡依旧是例外。
“二位，我们此间缘份已了，老朽去也。”
一眨眼的功夫，白胡子老头消失在原地。
来无声，去随风。这已经超脱人类范畴了。
“众卿自行散去。”
见帝王发话，一众人才三三两两散去。
他们眼中仍旧带着恍惚，方才发生了什么？
金銮殿前，晏无渡自然地牵起俞恪的手“阿恪，回吧。”
“好。”
两人相携往寝宫去。
无论过程如何，结果不变。
俞恪不会问那么多，离他们很遥远的事，便让随风去吧。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
因着这几日的事情，人心惶惶，朝上暂时无人作妖。
晏无渡乐得自在，他亦想把更多的心思花在他在意之人身上。
俞恪发现，晏无渡近日总待在卧龙殿，一待便是几个时辰。
此日午后梦醒，俞恪找了几本闲书来看。
晏无渡不在殿内，不知做什么去了。
“将军。”
门外传来方弃愁的声音。
“进。”
俞恪见他走进来时带着随身的行李，便知他是来辞行的。
“这就走么？不多留几日？”
“是，我想早点去陪他。”
他虽是领兵打仗的莽将，但他眼中的温柔骗不了人。
俞恪放下书卷坐起身，将早便备好的诛阁副令递给他“走多远都记得我还在京城，俞军亦然。”
俞恪的意思是无论走多远，都不要忘了身后的靠山和朋友。
“多谢将军好意，这东西我往后也用不上，将军还是收着吧。”
俞恪也不再强求，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两人一坐一站，沉默许久。
“未将告辞，将军……照顾好自已。”
俞恪笑着点点头。
方弃愁转身离去，却不由地红了眼眶。
自古离别最伤人。
一个风清日朗的午后，一马一人一行囊离开京都。
此时春已尽，夏未央。
他义无反顾绝尘而去，驰往心之所向。
“以后有机会当在江南买一座淡雅小院，闲云野鹤度余生。”
印在心底的声音不知何时在他耳边响起。
“周横，我来江南了”
从今往后，他会用双眼替他记下每一方春色。
“天若有情天亦老，何况肉体凡胎。”
俞恪也没了看书的心思，转头静静盯着窗外。
晏无渡在窗前种了绿竹，赏心悦目。
“怎得忽然伤春悲秋起来了？”
晏无渡不知何时走进来，微微俯身从后面环住俞恪。
“周横之事是我此生最憾。”
俞恪忽地明白他曾与严先生的三问之二“问他人”，严先生之意竟是尽心便可。
原来从一开始已经注定了么。
“斯人已逝，阿恪当放下。”
晏无渡知晓失去挚亲之苦，但世事无常，他能做的只是陪伴。
陪着俞恪一起赏窗外景色，微风拂过窗口，扑在面上，俞恪眸子微眯。
“陛下这几日在忙些什么？”
他见晏无渡这几日颇为忙乱，心想朝中也无大事，这人不知在干什么？
他倒不至于怀疑什么，只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向来不爱操心之人忙碌。
“再过几日我便告诉阿恪。”
晏无渡对俞恪的事向来有问必答，这次难得卖个关子。
上辈子忙着俞军之事，重生后又忙于算计。
日子突然变得清闲起来，俞恪还有些不适应。
晏无渡处理折子时，俞恪便待在一旁看杂记话本子，偶尔吃些点心，再给晏无渡喂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