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两人感受到了底下有道过于强烈的视线，从对方眼眸中看到了了然。
晏无渡抱着俞恪起身，边往外走，边声线沙哑的朝众人道“朕有些乏了，众卿随意”
说完后，便脚步匆忙地离开了。
众人心底哗然。
想不到一个戏子如此受宠，竟让帝王到了不顾场合礼法的地步！
不过在场众人中有一人心知肚明皇帝为何会这样。
那香囊里的香配上俞恪手里的药，便是销魂噬骨的邪药。
俞恪被帝王一路抱至卧龙殿。
晏无渡把他放在龙榻上，俯身在俞恪上方，眼眸微眯，似笑非笑道“你倒是好算计。”
“这不也是帮了陛下的忙么？”俞恪神情淡淡，丝毫没有被看穿的慌张。
晏无渡盯着他勾起唇角“你当朕不知道你拿了那箱金子？”
“图财求安罢了，陛下既知道了，又何必问臣？”
“朕不觉得你是为了那些个俗物”
帝王进一步俯身靠近他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臣不过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很显然，俞恪口中的大树就是皇帝。
帝王盯着他半晌，直起了身“那你想如何？”
俞恪见晏无渡起身，便也撑起身子坐在床边“找些有趣的事打发时间”
“比如？”
晏无渡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李悟绅”俞恪嘴中吐出过个字，语气毫无波澜。
“好啊”帝王看着他的眼神又添了几分兴趣
“祈逢啊，你可真是个妙人”
“承蒙陛下夸奖。”
晏无渡笑着看他，眼神突然凌利下来“祈逢，朕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太聪明的人，懂么？”
“臣明白”
“好，那自明日起便来朕身边做个起居郎吧，你不是要看戏么，跟着朕你能瞧见许多。”
俞恪“……”他这是给自已找了个祖宗？
晏无渡瞧见俞恪颇为无言的神情道“怎么？不愿意？”
俞恪起身，拱手行礼道“……能跟着陛下，是臣的荣幸。”
“嗯”晏无渡只是应了一声，再未说什么，便去了案几边坐下，拿了本折子来看。
俞恪沉默半晌。
今夜他肯定是不能出这卧龙殿了，那么问题来了，他住哪？
“陛下……”俞恪抬头看向案几边的人“臣睡哪？”
“朕床边的矮榻吧，李德全今夜应当不会来了，你便睡那儿吧。”
“……”
“有问题？”晏无渡并未抬头
“……回陛下，臣没有”
殿里一时静了下来，只余下烛火燃烧的响声和折子翻页的声响
俞恪坐了一阵，从袖子中拿出那幅图，走至帝王身旁，递给他。
“陛下，臣的贺礼”
晏无渡放下手中折子，接过那幅画“《年关图》？你作的么？”
帝王念出了上头题的诗，接着眸中沉色渐浓道“棋琴书画诗酒花无一不精，你真的是个伶人么？”
“臣是”俞恪镇定地回了话。
他知道晏无渡对他存有疑虑。不过这样正好，若是这人对他不感兴趣，那才会坏了他的计划吧。
“你今夜两番提到盛世，果真是希望朕做个明君啊。”
“我朝在陛下治下本就是清明盛世，臣只是希望禁渊江山万世长存罢了”
“是么？”晏无渡看着俞恪，颇为好奇“朕算的上明君？”
“陛下治下吏治清明，百姓无忧，是海晏河清之相，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俞恪说的其他话有可能是假的，但这句一定是真的。
“朕倒是常听闻百姓怨恨刑法严苛，朝臣说朕残忍嗜杀”
“治世本就需要规矩，成全的也是多数人的利益，陛下并非神人，总有些天灾人祸难料，亦不能让天下百姓皆无怨无恨。”
俞恪说完，殿中沉默许久。
“今夜朕乏了，歇下吧”帝王将画放进了御案一旁，起身往龙榻旁走去。
“是”俞恪也跟着晏无渡去了龙榻边，他见帝王歇下，便灭了灯，也歇在一旁。
倒是真新鲜了，他在这地方待了两年，还没在这儿歇下过。
俞恪暗中在睁着眼，看着笼在黑夜里的卧龙殿，恍若隔世。
兜兜转转又回了这儿，但今时不同往日，前世的旧路，他不会再重走了。
窗外月光挥洒进黑暗中的寝殿，余下了一室寂静。两个人的呼吸声在静夜中异常明显，今夜也许只能是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