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父母的墓碑前跪的板正,而后开始发呆,像是在和父母的灵魂低语,又像是在静等着那些人的离开。

  廖梓岚不知道跪了多久,但当他回过神时,太阳都渐渐落下来了,那些人也早就走光了。

  他立刻站起来想要往那边去,却因为忘记了自己长时间久跪,腿又疼又麻,直接跌在了地上,摔的浑身都疼。

  席渊看的急出眼泪,他试着去搀扶对方,却总在碰到的那一瞬间从对方的身体中穿过,他才记起自己是只没有身体的鬼。

  只能看着廖梓岚受罪。

  廖梓岚拖着沉重又疼痛的身体,缓步走到席渊的墓碑前,原本坚韧的内心在看到墓碑上笑着的照片时,骤然崩塌。

  他有些崩溃地大哭着,声音悲怆,无人能体会他心中的悲伤。

  在短短数年,就失去了所有的至亲至爱,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度日如年。

  “谁能来救救我……”

  廖梓岚哭的像个孩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难过,他只知道捂住生疼的心脏,发疯似的哭喊。

  没人能救得了他,医他的药,已经没了。

  席渊就坐在他旁边,陪着他一起哭,去帮他擦拭根本就擦不掉的眼泪,他想,这大概就是廖梓岚曾经同他说过的梦。

  可如果真的是梦,怎么会这么真实?

  分明就是曾经发生过,他早该知道的,时间坑洞现世,有些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席渊想,他大概真的活过一回,和爱人曾经在一起过,然后他死了,留下廖梓岚独自崩溃。

  “我想看看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只是想看看你……席渊,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啊,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啊!”

  他哭的声嘶力竭,嗓子都哑了,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话,但他难受的太狠了,以至于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席渊就陪着他,直到哭声停止,才发现他靠着自己的墓碑睡着了,眼皮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

  喜欢他这么痛苦的话,重来一辈子,又为什么要找上他?

  从那之后,席渊就一直跟在廖梓岚身边,看着他崩溃过后又恢复平常,正常去上班,正常回家休息。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Omega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了。

  直到他看到廖梓岚递交了调离申请书,他要从研究所调到一线,要去吃人的前线战场,他疯了似的阻拦,因为从廖梓岚曾经透露,他会死在这里,死在成彧手上。

  可这次的时间空洞,让他成为了一个只能看着却不能做任何改变的灵魂,因此他只能看着廖梓岚走向他自己所建立的坟墓。

  席渊有预感,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穿越了。

  廖梓岚去了前线,成为了军医,他的医术高明,每日都辗转在每位伤患病号之间,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想那些难过的事,何况,他也是想真切感受一下席渊曾经的环境。

  这里战火纷飞,机甲和虫族更是战无不休,在炮火中活下来的联盟百姓,越来越少,没了席渊,联盟失去了最强有力的盾牌和长矛。

  “军医,那边有伤患,需要立刻处理!”

  “来了。”

  廖梓岚深吸一口气,朝那边走去,因为医术好,他现在俨然已经成了前线不可或缺的人物。

  只是他没想到,受伤的是成彧。

  “好久不见啊廖教授!”成彧咬牙瞪着他,“看你现在过得也不怎么样,不是背叛我和席渊在一起了?怎么还不见他?哦,我忘了,他已经死了!”

  廖梓岚垂眸将解毒剂倒到他腿上,皮肉沾了药水,当即疼的他眼冒金星,他冷冷道:“你的腿没事,上药休息就好了。”

  “你他妈故意搞我?”成彧气急败坏,“你就不想知道席渊到底怎么死的?”

  廖梓岚拿着纱布的手一顿,就在他差点被骗过去时,他突然道:“他的死因我比你清楚,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那你一定不知道,他的行动那样隐秘,怎么还会进入虫族的陷阱?”成彧好以整暇地看着廖梓岚,这是他的筹码,“只要你能帮我离开前线,我就把害他的人告诉你。”

  “你要做逃兵?”

  廖梓岚淡淡道,成父也是军部的人,成彧会突然来前线也不奇怪,只要他能立下军功,就能在军部有威望,到时候做很多事都会方便很多。

  但他不想帮成彧,这个渣滓一样的Alpha,在他这里没有任何可信度,他是想知道到底谁害了席渊,可人都死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成彧现在最听不得这两个字,从前他何等风光?

  现在却只能来这里混军功,否则不管是军部还是政界,都不会允许他成为副将,可军功哪里是那么好立的!

  以为所有人都和席渊那个短命鬼一样吗?

  廖梓岚懒得理会他,只背过身配置药剂,他虽然很厌恶成彧,但只要多个人联盟就有一分胜利的希望,即便是只能当肉垫,他都不能让成彧过得太舒坦。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先动手的是成彧。

  那把锋利的匕首,死死扎进了他胸口,鲜血直流……

  席渊发疯般大叫,他甚至想推开成彧,但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廖梓岚露出解脱般的笑,看着他缓缓闭上眼睛……

  成彧嗤笑:“没有睡到你是我亏了,但你一定不知道,迫害席渊的不仅仅是我们,还有其他人,他知道我杀了你,一定会支持我做副将。”

  廖梓岚在这道恶魔般的声音中,彻底闭上眼睛。

  “找到了!找到了!”

  “人在哪?”

  “就在那所酒店里!但他们的身体状况有些不好,已经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

  七日后,廖梓岚醒来,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寻找席渊。

  “席渊呢?!”

  “不用担心,他就在隔壁病房,因为有这些机器的缘故,暂时没办法让你们共处一室。”白彦打着哈欠,“可算是醒了,都睡七天了,你们这一遭走的倒是远。”

  廖梓岚眨眨眼,似乎是想起来进入时间坑洞发生的那些事,他不由得笑了笑:“我能去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不知道这家伙梦到什么了,有一段时间情绪很激动,像是要疯似的。”白彦耸肩轻笑。

  廖梓岚也跟着笑了笑,虽然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知道席渊会看到什么,怎么可能不疯?

  最后的坑洞里,席渊的情绪因为起伏太大,伤了精神,所以会比廖梓岚晚两天醒来。

  说来也神奇,他们在时间坑洞里待了几十年,但现实不过还是停留在他们失踪的那月。

  廖梓岚轻轻抚摸着席渊的脸,那时候应该很痛苦吧?

  痛苦才好,那样就知道更加心疼他了。

  他散了些信息素安抚对方,想让他在昏迷中都能闻到熟悉的清香。

  廖梓岚没在这里待太久,看过席渊后,他就去产科的保育室那边看孩子了,在里面待了一个月,小娃娃已经不像刚出生那会皱巴巴的了。

  许是刚睡醒,眨巴着大眼睛盯着廖梓岚,还时不时就要吐个奶泡泡,看的廖梓岚心都化了。

  他笑:“等你父亲醒了,就让他给你取名字,我们宝宝长大后一定是最漂亮的女孩子。”

  “哈!”

  小娃娃挥着拳头,脚也胡乱踢着,全然不像是不足月出生的,精神好,也很有力道。

  廖梓岚很想抱抱她,但是隔着保育箱,只能作罢。

  “岚岚,怎么起来了,身体好点了吗?”原竹漪照例过来看孩子,就见廖梓岚抛弃平日里的冷淡,和小孩儿玩的开心,见他穿着单薄,到底还是忍不住叫他了。

  “妈妈,我已经没事了,医生说阿渊还要再等两天才会醒来,我就想着先过来看看宝宝。”廖梓岚说。

  他鲜少对着席渊之外的人说这么长的话,说完才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但到底也算是敞开心扉了。

  原竹漪被他的模样逗笑:“那就好,宝宝的名字准备怎么样了?”

  “我想等阿渊醒了再一起商量。”廖梓岚不是很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说。

  说他自私也好,没眼力见也罢,他自己的孩子当然是想和自己的Alpha共同取名,不是很想把这样的机会让给长辈。

  原女士觉得他这样有些可爱,识趣的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席渊是在三天后的傍晚醒来的,和廖梓岚当时一样,醒来就立刻去寻找自己在意的人,他先是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处境,紧接着就伸手去捶医疗舱的防护罩。

  “别别!”白彦赶紧拦住他,打开收音功能,“你冷静点,廖教授已经没事了,等医疗舱的时间到了,就能出来。”

  席渊蹙着眉,示意他立刻打开,他已经没事了,不想在这里躺着,他需要立刻马上看到自己的爱人。

  白彦有些无语:“大哥,医疗舱你比我清楚,如果时间不够是不能立刻放出来了的,我要是放你出来——廖教授来了。”

  “怎么了?”廖梓岚凑上前,就见Alpha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眼睛都红了。

  白彦如实回答,廖梓岚瞬间笑了,将医疗舱打开,原本躺在里面的Alpha立刻坐起来,将他抱住。

  廖梓岚笑:“你醒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