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感觉到它肉壁的颤抖,如奔跑的余韵,还一块一块的抖动黑肉,似乎在试图挣扎。
但挣扎的没有作用,它动不起来。
所以它开始自救,将触手伸入身体内部,试图抓住我们,不惰将我三人拢在一处,围着我们转圈防御,用我的长匕首,将所有试图伸过来的触手砍断。
触手又试图将贴在身体内部的符纸撕碎,不惰就跃过去阻止,但是空间的范围大,不惰不可能阻止所有。
所以我就又从怀中掏出一摞符,重新贴补漏洞。
撕一张我贴两张,撕两张我贴三张。
反正定身符我有的是。
若这摞用完了,我还能拿出新的来。
我还分给陆小一一些,让陆小一帮我贴。
好在这些触手不能一心二用,它们攻击我们时不能撕符纸,撕符纸时不会攻击人。
所以面对肉^洞的反击,我们暂时应对的游刃有余。
总结一下肉^洞的反抗进程。
第一轮攻击人,第二轮撕符纸,第三轮……
没有第三轮。
第二轮刚开始,我就听见头顶上有土石炸开的声音,然后肉^洞的形状被整个的一兜,我眼见着所处的肉^洞空间变成了水滴状,然后空间快速上移,出现坐电梯上升时的失重感,我们四人因为空间的变形和失重滚做一团,不等调整姿势,又紧接而来的是电梯快速下降失重后的墩地感。
然后骤然一停。
我们四个在肉^洞里被弹了起来,然后纷纷滚地。
好在底下的肉垫够厚,不然我觉得自己得摔麻。
显然青瓷将活物高高挑出去,丢到地上了。
不惰抱怨:“青瓷这屠夫,他就不能温柔点?”
我听后不乐意,缓过一口气,顶他:“青瓷被这活物吞后,能被吐出来,同样被吞,你能吗?”
不惰不能,他还差点被消化,他讲不过我,所以他闭嘴了。
肉^洞落地后,还是摊在地上不动,显然定身符还有些作用,虽然在下坠时脱落了一些。
外面传来青瓷的声音:“乌黑?在不在,从里面劈开。我就不动手了,省得误伤人。”
我应一声,推了不惰一下。
不惰慢吞吞瞥我一眼,撑地爬起来,拔出剑,一剑将肉^洞劈成了两半。
肉^洞向两边分开,露出了我们四个重见天日的人。
不对,是三个站着的人和一个卷在被筒里的人。
不惰弯腰抱起巫若茗的被卷儿,抗在肩上,光着脚丫,率先走了出去。
我拉着陆小一跟在后头。
出去后,回身看,才发现肉^洞之所以连触须都不抖了,还能那么老实被劈开,是因为青瓷把它搁在了一个巨大的困兽阵上。
被困兽阵困住,它想逃就难了。
不惰刚问接下来怎么办,青瓷就一把火点了它。
不惰惊讶:“就这么烧了?”
青瓷瞥他:“不然呢?”
“不用看看它是什么东西吗?”
“不用看,魔人养的一个太岁而已。”
“你怎知道?”
“古书上有记载。”
“呃。”不惰道:“可我记得太岁不是长这样。”
青瓷道:“被炼化过了,是邪物,一块肉都不能留。”
不惰表情凝重:“明白。”
巫若茗打开被筒,从里面钻出来,看向前面在燃烧中抽搐的肉块。
“真壮观呐,我都没看着。”他感慨道:“表哥动手的真快!”
他问青瓷:“事情都解决了吗?我们是不是要离开了?”
青瓷摇头:“还有主谋与容器未捉。”
“容器?”不惰再次疑问。
“对,”青瓷详解:“主谋为一魔人,以常员外为容器,培养太岁,又以太岁为引,用魔太岁的力量,将人困住,使人进入心魔障,并以人为炉鼎,催生心魔,炼制心魔丹,以供魔人修炼。”
“魔太岁,心魔障,”不惰问青瓷:“你从哪里知道这些,懂好多,我从未听说过!”
青瓷回答:“魔物志,有例可循。”
不惰惊讶:“你看那个做什么?你在研究魔族吗?”
青瓷瞥他一眼:“关你屁事。”
不惰:“……好凶。”
青瓷哼哼:“毕竟我是个屠夫,我可凶了。”
不惰悄悄跟我道:“我收回那句话,还来得及吗?”
我冲着他露出友好的微笑。
检查过陆小一,确定他还未产生心魔,只是营养不良加精神透支,身体无大事,便欲将其送回家修养。
陆小一不回,不愿因为他而耽搁灭魔的时间。
遣巫若茗自个回去,巫若茗亦不听,便把他俩都带着。
我们五人去了常员外的府上。
没有走门,翻墙入的。
常员外的后院还是那么安静。
他本人仍旧卧在那屋中的竹塌上,什么也不做,整个人百无聊赖。
听见我们推开门,他未睁眼,而是直接开口道:“道长,今回出关早,我还没摊,您来做什么?”
他说着睁开眼睛,看向我们,继而拧起了眉头,坐起身来。
他身体已经再次有了融化的趋势,便如陆小一初时起夜见到他的那般。
“你们是什么人?未经同意,进来做甚?”
他喝问我们,看见最后的陆小一,又道:“陆小一,你未经我同意,带人私闯进来,想做什么?”
陆小一道:“员外,我辞工了。”
常员外诧异:“我怎不知?”
青瓷问他:“你这府上,还剩多少人,你没个数吗?”
常员外更加诧异:“剩多少人?不是一直有道长调度吗?”
青瓷:“你没觉得你的后院太安静吗?”
“有吗?”
“你养的狗呢?”
常员外想了想:“这么说,它的确好久没叫了,我都没注意。”他站起来,“我去看看。”
青瓷错开一步,挡住他的路:“不用看了,你的狗,还有你家绝大部分的护院,全都已经死了。”
常员外顿住,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怎么可能?我怎么不知道。”
他摊开手,微微塌陷的脸上表情扭曲,显得十分怪异。
而且,他的语气平铺直叙,似乎并没有惊讶。
青瓷问他:“你知道?”
常员外戒备的后退一步:“知道什么?”
“知道他们的死。”
“怎么可能。”
“那你躲什么?”青瓷问:“你在害怕?”
常员外微微颤抖:“我害怕什么?”
“怕我们灭了你。”
“开玩笑,”常员外声音拔尖道:“你们这些臭道士,想无缘无故伤人吗?”
青瓷问他:“你照过镜子吗?”
“……”常员外慌乱的语气沉下来,语气冷冷问青瓷:“你什么意思?”
青瓷幽幽道:“你觉得自己,还是个人吗?”
常员外站在原地,突然沉默下来。
他低下头,用脚慢慢的捻动地面,然后嘴里开始神经质的小声念叨:“怎么就不是人了呢,我生病了,治病而已,那些人都是我的护院,为我死又怎么了,他们是在救我呀,我平时做那么多好事,报答我一下又怎么了,就是陆小一,不是也应该死了吗,如今却好好的跑过来质问我了,还带了人来堵我,呵呵简直笑话,他也不想想,若不是我给了他一份体面的差事,他都养不了家,不知感恩的东西,我怎么就不像人了,我怎么就……不、像、人、了?”
他说到这里,豁然抬头,双手突然伸长,如利剑一般向我们发出攻击。
青瓷迎上去,快速用剑格挡下。
我们其余人退至屋外。
可见常员外双手如章鱼触手,来回翻卷,毫无章法的攻击青瓷之际,还试图用软化的脚勾住房梁逃跑,但没成功。
来回甩动的触手迅速被切的一块一块,在常员外撕心累肺不甘的惨叫声中,青瓷将他切碎了。
常员外的脑袋滚落在地,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接下来我们进屋,帮青瓷收集散落在房中的尸块。
巫若茗拉着陆小一在外边等着。
尸块收集完毕,确定无遗漏,便集中在后院,进行焚烧。
焚烧的尸块发出黑色的光,跟前头魔太岁燃烧时的火光颜色一样。
这期间,未有人前来查看。
青瓷手指点着眉头,拧眉思索。
“若我判断不错,养这邪物太岁,往往配合用的,是八方聚邪阵。”
“常员外是容器,亦是阵芯,现下灭了阵芯,还要再灭阵形。”
“东,南,西,北,东南,西南,西北,东北。这八个正方位,必定有邪物质押为阵。”
“只是这阵形的大小,范围……”青瓷思索:“我们得去问一问。”
青瓷扭头,看陆小一:“这宅中,谁的消息比较灵通?”
陆小一肯定道:“看门的,不过他们都比较啰嗦。”
青瓷点头,我们一行五人,径直去了门房。
看门的仍旧是之前拦门不让我跟青瓷进的那个人。
见我们四人自内门走出,他满脸惊讶。
青瓷也不废话,直接将剑搁在了看门人的脖子上。
看门人苦着脸:“大大大,大侠饶命。我不拦门了,你们随便进。”
我说:“我们已经进来了。”
他答:“那,那你们随便出?”
我安慰他:“你不要害怕,我们不随便杀人。”
他满脸不信。
青瓷问他:“你们家员外,可曾让你们运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入镇?”
看门人:“大侠,您先把剑搁下行吗?我怕您手抖。”
青瓷面无表情:“我手不会抖。”
看门人:“可我怕自己抖。”
青瓷不动:“不要废话,快说。”
看门人:“说说说,说什么?呃,奇怪的东西,什么算奇怪的东西?”
青瓷:“比如棺材,大木箱,或者动物尸体之类。总之是不寻常的东西。”
看门人努力想:“呃,棺材,的确有。”他挠了挠头,想起脖上的剑,不敢多动,小声道:“我记得的,印象老深刻了,足有八抬棺材,就那么运过来,不过没入镇,在镇外边埋了。”
看门人唏嘘:“说来也奇怪,若是集中迁移祖坟,大家可以理解,可埋的位置那么分散,就让人不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