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霄对着他微微颔首，移开视线。
张卫将两人之间的眼神博弈看在眼里，抿唇不语。
院内，张卫与灵霄坐在梨花树下慢条斯理地对弈，知鹤则在旁边给两人煮茶。
灵霄打量知鹤数次，倏地笑出声。
“师弟，你这徒弟倒是乖顺。”
在张卫面前确实乖顺，方才看他的眼神却无比凌厉。
他可是掌门，哪有寻常弟子见到他没有三分恭敬的？
不过在知鹤身上亦是探不出魔气，究竟问题出在何处？
张卫闻言扯扯唇：“他顽皮时师兄看不到罢了。”
“如此看来，还是师弟驭下有方.....”
之后，灵霄又问了好几个关于知鹤的问题。
张卫总是慎之又慎地一一应答。
最轻松地莫过于知鹤了，听着他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差点都快睡着了。
时不时听灵霄的话语过于锋利，他便一个眼刀子横过去。
张卫暗中看了他几眼，他才收敛了些。
倒是灵霄对于知鹤的好奇心越发加重，那般凌厉的气势，他还只在上一任魔尊身边体会过。
知鹤心底嗤然，上辈子他都当过魔尊了，也没听说魔族有个什么影魔。
对影魔那刻在骨子里的不屑，让他没法恭恭顺顺的。
灵霄久久不说出来这里的目的，总是聊些废话。
就在张卫懒得应付他时，灵霄突然收到一道传音。
来自大长老：“掌门，各仙门遭遇妖魔突袭，其他长老音讯全无，请尽快派人支援！”
传音鸟消失后，灵霄神情凝重。
“妖魔二族终于还是不肯罢休，诸位长老此行怕是凶多吉少，妖魔实在可恨至极！”
他握拳重重捶在石桌上，以表现出自己的震怒。
张卫面无表情，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影魔大早上就来到灵羽殿，定然不会是找他下棋这么简单。
他淡淡启唇：“众仙门同时出事，妖魔二族定是全军出动，如此急切，倒像是有了什么万全的计划，师兄可有见解？”
灵霄重重叹气，面露愁容。
“魔族突然出现那个魔王级别的影魔，此魔来无影去无踪，以他为首召唤如同散沙的万魔万妖对仙门出手。”
顿了顿，沉声道：“他们此举目的并不难猜。”
张卫挑眉疑惑：“师兄的意思是他们想统领四族？”
灵霄抬眸看向张卫，虽未说话，但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虽然有些出入，但也差不多。
魔族想要的不是统领四族，而是让人族与仙族臣服于魔族！
张卫微微蹙眉：“魔族并无尊主，万魔如此听从那影魔的命令，莫非影魔便是新一任魔尊？”
“当然不是！”
灵霄否定的速度过快，眼底还有些急切之色。
仿若仅仅猜测他是魔尊二字，都是对魔尊之位的侮辱。
面对张卫与知鹤狐疑的眼神，灵霄咽了口唾沫解释。
“我与那影魔交过手，他除了能附着于人的身体之外，实力根本不足为惧，若魔尊就这么点实力，魔族早就覆灭了。”
怕继续待下去，他会控制不住扭断眼前这个诋毁魔尊之人。
灵霄站起身拂袖开口：“如今仙门人手不多，此次支援诸位长老便由师弟前去吧，若没旁的事即刻出发。”
话落，知鹤便连忙说道。
“师尊，弟子与你一起。”
“区区妖魔，师弟这么厉害一人前去也没问题吧？”灵霄说。
知鹤抬眸冷冷扫了他一眼，随即看向张卫：“师尊....”
他才不要和师尊分开。
张卫安抚性拍了拍知鹤的手臂，知道灵霄将他支走定是要对知鹤做什么。
虽然昨夜心底就做好打算，但此刻却心生不忍。
他看向灵霄：“知鹤与我一起，有问题吗？”
张卫听到一声极轻的冷哼声，随后便听灵霄说。
“师弟请便。”随后拂袖离开。
灵霄走后，张卫与知鹤简单收拾一番便出发前往各宗门支援。
本来还要带些人的，但如今仙门内没有多少人了，若妖魔转而攻击仙门，不可能无一人抵挡。
于是此行便只有张卫与知鹤。
张卫对自己的力量有绝对地自信，此行却少有的有些慌神。
各处仙门距离他们皆有一日路程，张卫率先前往大长老所在的长阳宗去。
灵舟上，见张卫始终忧心忡忡，知鹤怜惜得上前拥住他。
“师尊别太担忧，天塌下来弟子给你顶着。”
晌午还是阳光普照，临近下午天气便阴雨绵绵，两人此时坐在灵舟上的房屋内。
张卫轻轻拍了拍知鹤环住他的手背，温柔低语。
“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知鹤，你只记住，无论何时何地我永远在你身后。”
他转身看向知鹤：“无论发生何事，莫要做出极端的事情，你可以答应我吗？”
张卫如此认真且温柔地看着他，知鹤觉得最幸福的人莫过于他了。
他再次由衷地感谢自己，当时毫不犹豫地追随这抹孤魂而来，这是他此生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能遇见张卫，能与张卫相爱相伴，此生足矣。
他低头虔诚真挚地吻上张卫额头，随后又在张卫的唇上轻啄，如蜻蜓点水般浅尝即止。
“只要师尊在我身边，我什么都答应师尊。”
师尊在，他便只想与师尊做些什么。
哪里还有时间去做别的？
师尊的担忧有些多余了，他永远只听师尊一人的话而已啊。
这话落在张卫耳里便是应下的意思，他抬手揉了揉知鹤的脑袋。
“真乖。”他笑着说。
两人在灵舟内深情相拥，却不知在他们身后灵霄紧跟其后。
他有直觉，必须要探一下知鹤身体。
次日晌午。
长阳宗硝烟弥漫，血流十里。
仙门内各处火焰腾升，地上各处都是尸体，惨不忍睹。
妖魔数量众多，还有许多体型庞大的妖兽魔兽，大长老周围就几十个仙门弟子，在与妖魔抵死拼命。
张卫与知鹤赶到时被眼前一幕震惊。
张卫从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心底里陡然升起一股恶心的感觉，被他强压下去。
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什么是人命如草芥。
昔日在太松山，或许并未亲眼见到妖魔与人交手，无甚感觉。
如今亲眼看到妖兽魔兽轻而易举将人踩在脚下，踩成烂泥...
悲愤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