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却将万字平戎策>第75章 隔墙难掩情

  西北戈壁滩的日出比中原要迟上几刻, 柳柒醒来时已是辰时,旭日从一望无际的荒漠冉冉升起,捎来一抔粲金的光芒。

  昨晚和云时卿颠鸾倒凤了近两个时辰, 虽然与“速战速决”没甚干系, 但是和从前的彻夜酣战想比, 的确算得上迅速。

  柳柒的筋骨有些疼痛, 分不清是被折腾狠了还是韩瑾秋留下的禁制得到了触动,以至于连起床都变得艰难。

  他解开衣襟瞧向胸口处,那片蛛网样的乌青比之前要淡了些许, 可见如果想彻底祛除体内的蛊气, 就需得同云时卿再……

  柳柒面上平静无波, 但是耳根却不由自主地发红发烫。

  他真是恨透了这个蛊,每回发作时都让他的身体变得格外……简直是有辱斯文!

  已经过去这么些日子了, 但下蛊之人依旧毫无头绪,看来有必要再会一会沐教主。

  兀自思索片刻, 他缠好束腰穿上衣物,用过早膳便去了赵律白的营帐。

  日头还未升高, 晨间的气温微微凉,他身上披着一件湖色的对襟长衫,将绣在圆领锦袍上的鹤衬得栩栩如生。

  甫一走出营帐,便与云时卿碰了面, 他身旁还有卫敛、左甯以及张仁, 许是要去与赵律白共拟作战之事。

  卫敛等人向他见礼, 云时卿也拱手, 恭声问道:“军营简陋, 丞相大人昨晚睡得可好?”

  柳柒漠然地道:“好得很。”

  云时卿轻笑一声:“那就好。”

  柳柒沉着脸看了他一眼, 旋即迈步往前走去。

  几人先后来到赵律白的营帐, 一整个上午都在制定新的作战计划,如今已休战了好几日,受伤的士兵们逐渐好转,需要为下一轮征战做准备。

  柳柒虽读过不少兵书,却没有在这几位熟悉战况的将领面前班门弄斧,他安安静静地站在赵律白身倾听他们分析局势,其间没有插过一句话。

  赵律白心不在焉地看了他几眼,云时卿被这番动作吸引视线,不由自主地瞧向柳柒。

  张仁和卫敛也发现了异样,纷纷抬眸看了过去。

  柳柒疑惑道:“柳某是否打扰诸位了?”

  率先开口的是张仁:“柳相昨晚没点驱蚊的熏香吗?”

  柳柒道:“点了。”

  张仁蹙眉:“那为何柳相颈侧有被蚊虫叮咬过的痕迹?”

  柳柒心头一凛,面上却水波不兴地道:“许是熏香失了效罢。”

  云时卿轻咳一声,忙将话题引开:“如果按照左大人的想法用上太阴阵,那么我们就需要挑选出一千精兵诱敌深入,直到回元大军进入金谷关后,再将其包抄迂回。不过回元的主帅李崇赫善于用兵,我们那晚若非偷袭,恐怕这一仗难得胜算。所以,太阴阵或许不是最好的制敌之道。”

  左甯问道:“那依云大人所见,应当采取何种战略?”

  云时卿微微一笑:“云某暂无头绪。”

  左甯冷哼:“既然云大人没有头绪,不妨先采取太阴阵,此阵甚是保险,胜算的可能性极大。”

  云时卿道:“那可不见得,战场上风云诡谲变幻莫测,从来都没有稳操胜券的说法。”

  他这话虽然难听,却也在理,左甯纵然有怒也不便发作出来。

  赵律白道:“左大人用兵如神,于排兵布阵一道颇有心得与经验,而云大人也曾在河西走廊一代与蛮夷交过手,杀伐果断,令敌人闻风丧胆。不过行军打仗最忌的便是意见不一,既然两位大人各持己见,此次的作战计划不如稍后再议。”

  日头渐起,气温逐渐升高,营帐内开始有了热意。

  张仁擦掉面颊上的汗渍,笑着说道:“那就听王爷的,稍后再议,稍后再议。”

  几人向赵律白行礼之后便离去了,柳柒正欲举步,却听他唤道:“柳相留下罢,本王有话同你说。”

  云时卿侧首看了他二人一眼,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营帐。

  怀有身孕之人本就体热,更何况柳柒身上还裹着束腰,这会儿正汗流不止,饶是脱了外袍也不顶用。赵律白见他热得面颊泛红,于是说道:“后方有一片胡杨林,那儿较为阴凉,咱们去林中坐一坐。”

  柳柒颔首应道:“是。”

  两人刚来到林内,欧阳建便带着几名侍卫策马而来,见到柳柒和赵律白后当即揖礼:“卑职庆州知州欧阳建见过王爷、见过柳相。”

  很明显,他是为柳柒而来。

  赵律白明知故问地道:“欧阳大人何故来此?”

  欧阳建笑道:“下官听说柳相昨夜来到庆州却未入城歇脚,下官惶恐,特来迎接相爷前往驿馆下榻。”

  归德将军张仁和庆州知州欧阳建都是师旦的人,无论他们是否安了好心,柳柒都不会轻易承这份情。

  他微笑道:“歇在军营也未尝不可,劳欧阳大人费心了。”

  欧阳建说道:“军营条件简陋,白日里气温极高,恐有中暑的风险,柳相还是随下官入城罢。”

  柳柒道:“欧阳大人的美意本官心领了。”

  欧阳建劝说不动,只得铩羽而归:“既如此,下官便告辞了。柳相若是改变主意,下官随时恭候大驾。”

  柳柒温声道:“那就先谢过欧阳大人了。”

  待欧阳建离去后,赵律白方才开口:“砚书,此人心机叵测,莫要和他打交道。更何况强龙难压地头蛇,庆州是他的地盘,纵然你贵为丞相,恐怕也不得不向他低头,更何况他还……”

  赵律白欲言又止,柳柒不禁好奇:“他还如何?”

  赵律白道:“不提他了——砚书怎么突然想到要来庆州,是……是为谁而来吗?”

  柳柒眸光翕动,淡笑道:“前线凶险,殿下腿伤又未痊愈,臣心中担忧,特意向陛下请旨过来瞧一瞧。”

  “当真?!”赵律白的眼底有藏不住的喜色,“我的腿无碍,你莫担心。此次我出征庆州全然是为了……为了能留在京城!待大捷回朝,我什么赏赐都可以不要,只求陛下能把我留下来,这样我就不用和砚书分开了。”

  柳柒眉心突突直跳,嘴里却附和道:“殿下定能得偿所愿。”

  过了正午,气温迅速攀升,饶是绿杨阴里也抵挡不了滚滚热浪袭来。

  未时左右,赵律白与云时卿等人继续商议布阵之事,柳柒和腹中的胎儿因承受不住营帐内的热意,便留在胡杨林内小憩。

  半个时辰后,他被梦魇惊醒,柳逢一边为他擦汗一边摇扇降暑:“公子又做梦了?”

  柳柒稳了稳心神,说道:“可能太热了,所以才会生魇。”

  柳逢埋怨道:“公子也真是的,千里迢迢赶来这儿受罪,云大人对你爱搭不理也就罢了,如今非但没解蛊毒,反而天天在军营里熬油,身体如何吃得消啊!”

  “我来庆州是放心不大王爷,与他和干?”柳柒淡声道,“五天时间眨眼将至,你且忍一忍。”

  柳逢摇头:“属下并无怨言,只是担心公子您的身体,整日裹着束腰,别提多难受了。”

  柳柒正欲开口,余光瞥见一抹白衣,不由抬眸瞧去。

  那人静坐在一株胡杨木下,及腰的长发用玉簪半挽在脑后,手执一柄乌木折扇,尽显儒雅;五官精致俊秀,一双凤目尤其好看,端端的顾盼生辉。

  柳柒问道:“那位公子是何许人也?”

  柳逢循着他的视线瞧去,面无表情地应道:“此人是欧阳建的义子,名唤景禾。大家都说他和公子长得相似,连气度也相差无几,那欧阳建为了讨好云大人,便把景禾献给了他。”

  柳柒收回视线,古井无波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夜幕低垂,气温渐凉。柳柒用过晚膳后便回到营帐开始翻阅兵书,不多时,柳逢接连提了好几桶热水倾数倒进浴桶里,并不忘滴入几滴寒梅凝露。

  军营条件简陋,大家都过得随意,这间营房里面的陈设布置本来极简,是赵律白特意吩咐人送了一面还算风雅的屏风过来,并在屋内增添了两幅挂画做点缀。

  柳柒洗沐完毕,整个人舒坦不少,遂披着外袍坐在桌案前继续阅览兵书。

  就在此时,帘笼被人挑开,云时卿光明正大走了进来。

  柳柒轻掀眼皮,不冷不热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云时卿在他身侧坐定,眼角噙着笑:“下官和大人身份悬殊,只能趁夜偷香窃玉。”

  柳柒态度冷淡,目不转睛地盯着书册,云时卿从他手里夺过兵书,整个人贴了过去,“这些书大人早就烂熟于心了,与其看它们,不如多看看我。”

  柳柒垂眸说道:“我不想看见你,出去吧。”

  云时卿甚是不解:“下官可是有何怠慢之处,招致大人不快了?”

  柳柒道:“没有。”

  云时卿捏住他的下颌,温声问道:“当真没有?”

  柳柒蹙眉,眼底隐若有怒:“没有!”

  云时卿眉眼微弯,还想再说点什么逗逗他,忽闻帐外有脚步声临近,下一瞬,柳逢的声音传了进来:“公子,王爷来了。”

  柳柒骇然瞪大双目,立即开口阻止道:“我还在沐浴,不便见王爷,让王爷早些回去歇息罢!”

  “砚书,时候尚早,我想同你说些话解解闷。”赵律白在营帐外说道,“等你沐浴结束我再进来。”

  云时卿笑意渐散,冷声道:“我不想看见他。”

  这儿并无藏身之处,若赵律白真进来了,他二人私会之事便会无所遁形。

  柳柒心底自然也有些慌乱,嘴里却平静地道:“殿下还是回去罢,臣今日甚是疲乏,沐浴之后便要入睡。”

  外面许久没有动静,就在柳柒以为赵律白要闯进来时,他又开口了:“那我就在这里与你说几句话。”

  云时卿怒极反笑,一把勾过柳柒的腰,把他放在桌案上,欺身凑近揶揄道:“这位殿下对你还真是痴心一片啊。”

  柳柒推他不得,低声斥道:“云时卿,你别乱来!”

  云时卿的掌心贴着他的衣角滑至内里,沿着微隆的肚皮徐徐向上,小声提醒道:“柒郎,殿下还在等你的回话呢。”

  柳柒如梦初醒,应道:“殿下您且回——”

  到嘴的话戛然而止,他不可思议地看向云时卿,敢怒却不敢言。

  那两枚娇而嫩的梅骨朵被云时卿恶劣地衔住,指腹微微捻动,登时教他瞪大了双目。

  许是有些疼痛罢,那双满含柔情的眼睛里骤然泛起了一层泪花。

  柳柒咬紧牙关,几息后才将未说完的话吐了出来,“您且回去吧,臣明日再陪殿下叙阔。”

  云时卿低头,用齿尖剥开他的寝衣,温热的唇擦过皮肤,捎来一阵难以言喻的痒感。

  “我不回。”赵律白固执地道,“砚书,你知道吗,当你亲口说出是为我而来时,我心底早已雀跃难耐,但又怕你嫌我不够稳重,便只能强忍欢喜。”

  细密的吻自肋骨处攀爬而上,越过锁骨、颈侧、耳珠,最终停留在柳柒的唇角。

  云时卿眼底的神色暗若幽潭,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柳柒,沉声质问道:“你当真是为了他而来?”

  柳柒匆忙合拢衣襟,不答反问:“是又怎样?”

  云时卿挥臂扫掉案台上的笔墨纸砚,将他压在上面:“既是如此,不妨让淮南王听一听他心心念念的人此刻正在做什么。”

  柳柒哑声发怒:“你疯了!”

  器物落地的声音传出营帐,赵律白担忧道:“砚书你怎么了,我可以进来吗?”

  柳柒面色惨白,迅速回绝道:“殿下不可!臣衣不蔽体,有辱斯文!”

  云时卿扣住他的后颈,强势地吻了上去,并不忘去解他的亵裤。

  突如其来的凉意令柳柒浑身一僵,他手脚并用地去推云时卿,可换来的却是一个更加蛮横的吻。

  赵律白笑道:“都是男子,何必如此拘谨?既然你不让我进来,那我便不进。外面的将士被我遣退了,你若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昆山玉碎蛊再次被唤醒,柳柒身体愈来愈软,气力逐渐流失,整个人无力地躺在桌案上。

  他想回答赵律白的话,可每每张开嘴,便给了云时卿可乘之机,他的唇、他的齿、他的舌,都成了云时卿的狎亵之物。

  柳柒由最初的推拒反抗逐渐变为顺从,甚至忘我地给予了一些回应。

  赵律白久未听见回答也不恼,仍在自说自话,可柳柒却听不太清了,只觉灵魂已然飘离了身体,令他不知今夕几何。

  “柒郎,王爷在和你说话,你怎么不应?”云时卿一边添油加醋地说话,一边闯入那片温柔乡,“他说你太过纵容他,甚至连梦里都是你的身影。”

  痛楚一寸寸地袭来,柳柒止不住落了泪。

  不过须臾,那苦痛之意就化成了难以言喻的欣愉。

  他狠狠瞪了云时卿一眼,旋即应道:“臣、臣也感念殿下的恩情。”

  云时卿低头去吻他的唇,嘴边衔着不怀好意的笑:“淮南王做梦也想不到,他心心念念的人,此刻正在里面被我——”

  “闭嘴!”柳柒知他没好话,一口咬中他的下唇,血腥气顿时在两人嘴里漫开。

  桌案置在地毡上,底下是一层绵密的细沙,纵然桌台摇晃不休,也绝不会弄出半点响动来。

  赵律白索性坐在营帐外,抬头凝视着繁星密布的夜:“砚书,我此刻很想进来见一见你。”

  柳柒浑身一僵,呼吸已然凝滞。

  纤白的腿腹抖个不停,连趾头也蜷了起来。

  他半是清醒半是迷醉地说道:“殿下,不可……”

  赵律白没有听见这句细如蚊呐的回应,复又笑道:“但你不愿,我自是不会强闯。夜已深了,你快些入睡罢。”

  营帐外的絮叨消失,脚步声也渐行渐远。

  赵律白总算离开了。

  柳柒眼角虽挂着泪,可欲念得到抒解后,便只剩怒意了:“给我滚出去!”

  云时卿笑道:“那你倒是松开我啊。”

  柳柒用胳膊撑住桌面往后挪动了几寸,两人甫一分开,他又被云时卿掼了回来。

  似乎又进了不少。

  “你这个禽兽,牲口!”柳柒骂道。

  云时卿没有同他拌嘴,视线凝在那片蛛网样的乌青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乌青已经淡化了不少,但仍然无法忽视。

  柳柒别过头不予理会,云时卿笑道,“柒郎最好主动交代,免得为夫刑讯逼供。”

  柳柒被“为夫”二字惊得面红耳赤,许是惧怕他所谓的“刑讯逼供”,亦或是不想被人听见,只得如实相告:“服药之后,蛊气便聚集在我的五脏六腑,幸而有韩御史为我封住筋脉,否则蛊气早已侵入我的脑髓了。”

  云时卿道:“如何让这些蛊气退散?可以运功逼出来吗?”

  柳柒避重就轻地答道:“不能。”

  云时卿继续发问:“那该如何让蛊气消散?”

  柳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云时卿心领神会,笑得格外轻浮:“原来和疏解蛊毒一样,需要我的阳气喂养啊。”

  柳柒恼怒地转过脸,却不慎将羞红的耳廓悉数展露出来。

  云时卿将他抱在怀里,轻声哄道:“唤一声‘夫君’,我便替你解蛊。”

  柳柒道:“你做梦。”

  云时卿不疾不徐地折磨他,直到他咬紧了唇,又才说道:“那你唤一声师兄,我也可以大发慈悲把蛊虫喂饱。”

  柳柒眼眶湿润,良久后才哑声开口:“混账,我恨你……”

  【作者有话说】

  虽然更得晚,但是字数多啊!!!!好肥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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