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反派死于一厢情愿>第29章 吃剩饭

  莫行风没睡多久,大概两个小时后就醒来了。他浑浑噩噩地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房间里飘着一缕饭菜的香气,莫行风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拖着懒散的步伐向客厅走去。

  陆知轻在厨房不知倒腾着什么,没发现莫行风已经起床。莫行风皱了皱面,用手挥开厨房外的油烟,哑着嗓子问:“你在干什么?”

  专心做饭的陆知轻吓了一跳,手一抖,转头笑着说:“没什么。你不是还没吃饭吗,我也还没吃,正好做了饭一起吃呀?我搜了搜菜谱,可以试试……”莫行风看了看锅里冒着热气的鸭汤,陆知轻这是还下去买了菜?

  “你把这当自己家了是吧?”他打断陆知轻说话。陆知轻不在意莫行风的话中带刺,反而附上笑脸:“你以前,不是也很想要有一个家吗?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莫行风并没有什么触动,反而觉得他这句话特别可笑。

  这话如果在高中时对他说,莫行风豁出性命都愿意,哪怕不一定会兑现。可是当时陆知轻连口头承诺都懒得给他,甚至还把他亲手送到戒同所里,那个穷尽一生都无法逃离的噩梦。

  “如果我想要你去死呢?”莫行风只是随口一说,正眼都没看陆知轻。对方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随后浮上一层落寞,“我在这世上本就了无牵挂,除了你。等我办完一件重要的事,你要是还想我死,我不会苟活的。”

  莫行风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结巴道:“这可是你、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别后悔。”

  下午的阳光并不刺眼,就这么透过窗户映射在莫行风的侧脸。陆知轻凝望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凑过去吻了一下他的脸庞,亦如当年高中时期莫行风亲他那样,惶恐又羞涩。

  莫行风没躲开,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又松开。

  “笨死了,菜要糊了!”莫行风出声提醒,他受不住陆知轻毫无顾忌的直视他的眼神。

  陆知轻清醒过来,连忙跑到锅前拿铲子翻滚炒菜,差点就焦得彻底了。幸好他多放了点水,否则莫行风又要等上好久才能开饭。

  一直到中午一点多两人才吃上饭。莫行风对陆知轻半斤八两的厨艺没有抱有太大期望,果然试吃之后确实不值得抱有期待。毕竟能把西红柿炒蛋做得难吃的,其他菜也不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长进。

  陆知轻先看着莫行风夹菜,然后满怀期待的问:“好吃吗?”

  莫行风没有任何掩饰地把眉头狠狠皱起,因为味道实在是太奇怪了,像是某个偏远国家的黑暗料理。陆知轻见他不说话也明白了刚才的忙活全是竹篮打水,便愧疚地低下头默默扒饭。

  “浪费粮食了,真的很对不起……不过下次我会把它做得好吃一点的。”陆知轻看了眼色相一般味道也一般的菜品,发现自己反胃的劲又来了。他捂住嘴,没来得及和莫行风说明情况,直接飞奔到卫生间狂吐不止。

  莫行风呆住了,虽然饭菜不好吃,但也没到吃吐这个地步。陆知轻呕吐的声音还没停止,莫行风也吃不下去,找了条毛巾过去递给他,别扭地别开眼睛:“你怎么了?自己做的也不至于难吃到吐吧。”陆知轻连谢谢都没力气说出口,抖着身子站起来洗了把脸,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嘴唇已然苍白。

  陆知轻不想说厌食症的事情,更不希望用这个来博取莫行风的同情。他摆了摆手,找了个敷衍的借口搪塞过去:“胃突然不舒服,我没事,就吐了些酸水。”

  莫行风不是傻子,能看出陆知轻还在逞强,但他还不想拆穿。成年人之间总要给对方保留一些面子,何必扒得一丝不挂呢。

  况且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连朋友都算不上。

  回到餐桌上,莫行风食欲消减大半,陆知轻不知为何盯着他的饭碗出神。他简单吃了一碗半,配了些菜就吃饱了,还剩几口实在吃不下,主动提出要洗碗。毕竟刚才忙活了半天的是陆知轻,自己不能什么也不做。

  “不用了,我来就行。”陆知轻起身想去收拾碗筷。

  还在逞强?莫行风有些反感了,看着陆知轻急忙想去收起他的碗筷,语气变得恼怒:“你一晚上没睡觉,不吃饭也就罢了,现在是要做什么?抢着活干,给我当保姆吗?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讨好我,我不稀罕。”

  陆知轻发现自己被误会了,连忙解释:“洗碗这种小事交给我就行了……”

  莫行风觉得很不对劲,陆知轻说话的眼神都飘忽不定,还往他的饭碗那瞟,到底在隐藏什么?

  他沉默片刻,决定不再给陆知轻一点面子,略带嘲讽地说:“你想吃我的剩饭?”

  陆知轻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犹如坠入冰窖般通体发寒。他抬头,始终不敢看莫行风的眼睛,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不是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莫行风好像一只顽劣的狗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玩具,眼神里除了怜悯之外还有些许不屑和兴奋。陆知轻一直都那样高高在上,他高中时无论怎么讨好都不会对他笑的人,此时居然当着他的面觊觎一碗剩饭,害怕被他本人发现。

  这样的反差带来的兴奋感,比任何一次欢爱都要让他愉悦。

  陆知轻快哭出来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会饿,甚至还想吐,但看见莫行风食欲大发的样子自己就会想吃东西。但前提是,食物必须是莫行风剩下来的,好像这样自己也是对方吞咽下去的食物的一部分。

  天啊,他自己都快被子恶心吐了,简直跟变态一样,莫行风该如何想他?

  陆知轻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式,一个劲地道歉,就差跪下来磕头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对不起,我马上就走。”

  不管莫行风怎么想他,他易碎的自尊心已经碎成一地了,这里容不下他。

  莫行风玩味地看着陆知轻因为羞愤而通红的脸颊,伸手拦住陆知轻离开的去路。

  “别急着走啊,饭还没吃完呢。”他眼神示意陆知轻坐回位置,将面前的剩饭推到他面前,淡淡地命令道:“吃完吧。”

  陆知轻呆怔住,莫行风好像并没有嫌恶他,这给了陆知轻莫大的安慰。他小心翼翼地把碗拿起来,用着莫行风刚才用过的勺子,一口一口把饭全吃干净。

  莫行风翘着腿坐在他对面,盯着他把饭全部吃完,笑着问:“好吃吗?”陆知轻差点被噎住,不敢看莫行风带着笑意的眼睛,含糊地回答:“好吃……”

  当然好吃了。他吃得很珍惜,好像面前不是自己做出来的垃圾料理,而是珍稀的山珍海味。

  陆知轻咽下最后一口饭后,怯懦地看了眼莫行风,然后端着碗去厨房清洗餐具。

  还剩自己的那碗好端端地放在桌上,要是行风可以拿起来吃一口就好了,他只想吃他吃过的。陆知轻不要脸地想,他实在是有点贪得无厌了。

  肚子还是没有被填饱,发出饥饿的叫声。陆知轻红着脸,假装自己也没有听到,没发现莫行风已经站在他身后,端来一碗配着菜,显然被挖了一勺的剩饭。

  “吃了。”

  陆知轻怀疑莫行风能听见他的心声,忐忑地接过去,咽了口口水道:“你怎么知道我……”

  莫行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明明懒得和他解释,却还是耐着性子说:“好几次见你吃饭都没胃口,没想到你真得了厌食症。”

  原来已经这么明显了,而自己却还是假装无事发生。陆知轻羞愧地坐回位置上吃饭,听着厨房洗碗的水声,幸福地把嘴巴塞得满满的,像一只进食的兔子。

  他还是很愧疚。莫行风出院后住进他家时,他是怎么对人家的呢?连一袋板栗都懒得买。看上去是在照顾对方,实际上一点口头上的关心都不曾有过。而莫行风,见他有了这样畸形的怪病,丝毫没有赶他走的意思,还慷慨地把自己的剩饭给他吃,虽然陆知轻能体会到那其中还有别的意思。

  但再怎么样也比自己好多了。

  厨房的水声停了。莫行风洗完餐具,甩了甩手上的水渍,看着陆知轻乖乖擦桌子的样子,内心涌出一个邪恶的想法。

  他趁陆知轻不注意,一下子撩开对方的衣服,将湿漉漉地双手伸了进去。陆知轻吓了一跳,温热的躯体碰到冰凉的手掌敏感得一颤,而莫行风的手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反而变本加厉地触碰其他地方。

  “行风……你做什么,快放开我。”无力的反抗像是另一种默许,莫行风恶劣地掐了一把陆知轻细软的腰肢,享受手心细腻的触感。陆知轻疼得抖了一下,眼眶含泪地看了莫行风一眼,又默默低下头继续擦桌子,像个欺负的小媳妇一样,惹得莫行风心痒痒。

  小兔子,太像小兔子了。莫行风仿佛能看见一对从陆知轻头上冒出来的兔耳朵,还有从屁股处冒出来的小兔球尾巴。如果真的有的话,那他一定会非常过分地揪一下,因为他太想看陆知轻哭了。

  “你又想欺负我……和以前一样,惹我哭才好。”陆知轻佯装生气地拍了一下莫行风的手,这一巴掌倒是把莫行风拍清醒了。

  莫行风勾了勾唇角,“怎么了,吃了我的东西,我还不能逗逗你了?”他故意把“东西”二字咬得极重,好像陆知轻真的吃了什么东西似的。果不其然,对方的两颊迅速染上一片红晕,责怪地瞪了他一眼。

  陆知轻叹了口气,任由莫行风捉弄他。从前他就不会因为这些举动发火,现在也是。他当时已经习惯了莫行风无休止的纠缠,既然无法逃避,那就接纳。只不过一点点事情积累起来,陆知轻再怎么能忍也有爆发的那天。

  愤怒来得太快,连莫行风对他的好他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很后悔。后悔为什么要把莫行风送到那样的地方,后悔为什么不能换个报复的手段,后悔为什么不能好好教莫行风如何爱自己。

  陆知轻心想,明明他也在被爱的过程中学会了爱,却被自己搞丢了,现在才找回来。

  忙完卫生,陆知轻刚想坐下来歇会儿,手机就收到了贝莉发来的资料。有个自称是当年戒同所的受害者的女生找到她,为陆知轻提供了他们用非法手段伤害人身安全的证据。陆知轻点开图片,上面尽是手臂和大腿被重物敲打留下的淤痕,红紫交错,惨不忍睹。

  【但这不能说明这些伤口是在戒同所留下的,我们必须要有直接有力的证据。】陆知轻抬眼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莫行风,打字的手变得有些颤抖。

  他见过一次莫行风的身体,满是伤痕,却从未听见那人想他哭诉戒同所里的罪恶与暴行。

  【只有这些了……但受害者十分肯定伤口就是来源于戒同所里的暴行,而且还有抑郁症诊断报告】

  贝莉发来了一张清晰的诊断证明。陆知轻仅仅只是看着一张白纸黑字的诊断报告,心就开始绞痛。

  他一定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电视上的舆论出现了反转,不知是资本花了多少钱洗白的,竟把一家害人不浅的非法机构吹成了包治百病的治疗中心。陆知轻看着被压下来的热搜,心仿佛坠入谷底,浑身冰冷。

  这件事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当面和受害者沟通,而且只有她一人是远远不够的。陆知轻心想,他需要在网络平台上为其他受害者发声,无论是当年的戒同所还是现在的夏令营的青少年,召集愿意出面的人提供证据,揭穿他们。

  “行风,我先走了,公司有事。”他来不及再犹豫,拿上东西就准备出门,走之前不忘看一眼已经开始打瞌睡的莫行风。

  莫行风睡眼朦胧,胡乱地点点头就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陆知轻回到公司后先是处理了必须完成的事务,再忙碌有关戒同所的事情。

  发出去的言论如同石沉大海般,根本收不到任何回音。平台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压热度和限流,他的发声与求助很多人根本看不到。

  陆知轻捂住眼睛想了很久,这件事还需要其他人同他一起协助完成。而一定会答应且办事靠谱的恐怕只有一个人,陈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