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心头发笑之余,也有些咬牙切齿,切换了视频通讯说:“夫人,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试图挑衅我,现在的跃迁科技那么发达,真要去匹诺康尼逮狐狸也是很快的。”

  杜季青像是被他的话吓到,狐狸耳朵耳朵一个激灵梳起来,坐在硬榻上的景元又专注凝视他发顶许久。

  “你在看什么?”狐人面颊发热,气恼问他。

  “看咱们的乱玉,生出了许多白头发。”除非天生,头发花白是步入衰老的特征之一,如镜流,如乱玉。

  杜季青翻转镜头照镜子,头顶的发根早就褪去了黑色呈现银白,但发尾还是黑色的。

  “我要不要去染个头发?话说……我刚醒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原本白发是怎么变成了黑发。”

  “乱玉还是白发好看,黑发也不错,光是想想的话,绿色好像也行?哎呀呀,好多种颜色呢,不然就染成彩虹色一次性满足多好。”

  “你可不要太过分,我的审美还没离谱到那种地步。”

  景元看着他的背景发问:“现在是到酒店房间了?”

  “对,还挺好看的,比我原来在将军府的舒坦多了。”

  “没有我伺候,怎么会舒坦呢?”景元低低的笑声更让杜季青羞红脸,他瞪着自恋的某位将军。

  男人那对琥珀眼眸正肆无忌惮扫视他的每一寸裸在外头的肌肤,还用哄小孩的语气说:“乱玉啊,热不热?你后面有个好漂亮的扇贝浴缸,要不要脱了衣服躺进去?”

  “你只是单纯想看我洗澡吧!”

  “哎呀呀,这可是乱玉自己说的,我没说哦。”

  杜季青还真扯开腰带,嘀咕着:“你不是很忙吗?怎么今天有空陪我闲聊了?”

  目光从狐人灵活的手指再移动到逐渐袒露的锁骨,景元笑意加深,偷偷抬高了手机视角,“因为老婆最重要呢,你说对吗?”

  “我可不见得,罗浮出事了,你肯定是第一个顶上去的。”

  “好大的醋味,乱玉别气嘛,我不正在尽快处理事情,好去找你么?”

  “我不信你能来匹诺康尼找我。”狐人挑着艳丽狭长的眼瞥他,故意脱到一半停下来,欲遮未遮的模样勾人心痒痒的,他故意把手机倒扣桌面再脱去衣服。

  景元看着一片漆黑,耳边响着细碎的衣料摩擦声,听着听着不免浮想联翩,耳根悄然发热起来。

  “乱玉,咳,不然我……先去处理公务去了?”

  “你敢先挂我电话?”

  景元刚拿起卫生纸的手又放下了,讪笑说:“怎么会呢?这不是看你正忙着没空理我么,而且你太小气,也不给我看你发育得怎么样。”

  “我早七百年前就发育完了,你又耍流氓是吧?”

  景元笑道:“你不给我看,我就不信。”

  手机被拿起来又放下了,杜季青的声音有些犹豫:“那你就去工作吧,不工作养不起我。白日梦酒店到处都是花销,我还得靠你养着呢。”

  景元也可怜巴巴:“如果没有乱玉给我动力,我怎么能坚持得下去呢?所以要多多给我动力,好让我干活有劲儿!”

  “你这‘动力’是不是还带颜色?”杜季青没好气说,“涩涩使人进步是吧?”

  “哎,乱玉都这么说了,不承认也不太好意思,那就勉为其难承认了吧。”景元总笑眯眯的,也不清楚他真实的想法。

  杜季青没再浪费他时间,躺进了浴缸里闭上眼,刚沉下了思绪很快入睡。

  梦境里的是人间天堂,纸醉金迷也不足以形容,人们没有担忧,听到最多的是欢声笑语。然而梦境始终是梦境,不过逃避现实压力的一种方式而已。

  杜季青也不知道伙伴们去了哪里,他漫无目的闲逛繁华的都市之中,虽说现代化的建筑让他梦回以前,也有强烈的割据感让他更怅然若失。

  如果景元在就好了,他会嘻嘻哈哈拉着杜季青去游玩任何一个地方,再枯燥的事情也能被他带动得十分有趣。

  果然还是很想念他。

  ……

  景元连夜处理了丰饶残党,给符玄都震惊到了:“将军,你想死也得换个死法呀,万一猝死在神策府案牍前,可让其他将军怎么想,仙舟子民怎么说?”

  红芍捂嘴笑:“太卜大人就有所不知了,将军这是想早点干完活好去找夫人呢。”

  “再怎么心急,也得注意身体不是?本座看了都要心慌慌,生怕你突然没了,罗浮的一切事务全压我头上,更年期都得提前。”

  景元笑眯眯:“符卿这说的哪里话,我虽为将军,也是血肉铸成的人,不能当做金人使唤,今日之后我就告假离开罗浮,好好潇洒去。”

  符玄微微睁大了眼睛:“你要上哪去,不要罗浮啦?”

  “先前有符卿盯着,再让红芍副官帮衬,怎么也得支撑个几天,我不会玩物丧志的,趁早带着夫人回来,也顺带度个蜜月。”

  符玄却也不跟他计较,哼道:“行吧行吧,就当是本座体恤你这个白发将军了,再替我跟列车组的朋友们慰问几句。”

  “那是当然。”

  “那就赶紧收拾东西,现在就走吧,本座来接手你的事情。屈朔我也屈打成招,押送至十王司去了,这家伙别的不会,就知道搞鬼,送他跟岁阳们好好玩一会也好。”

  “符卿比我更有将领之姿,得之我幸,得之我幸。”

  “少来拍马屁,你这时候不走就别想走了!”

  景元赶紧回去收拾东西,红芍紧随其后,忧心说:“您跟夫人说了吗?”

  “没有,还得我伪装伪装,这次去匹诺康尼的身份只是普通的仙舟人,而非罗浮的将军。”

  “这……您的意思是什么随从都不带了?”

  “自然,有我就足够了,最好是给乱玉一个惊喜。”

  “……可别惊喜反而成了惊吓。”

  ……

  红芍言出法随,景元好不容易进入梦境里寻到白尾狐人的身影,还没打招呼,岂料对方回头就甩了一巴掌,速度之快让景元所料未及,被扇得一懵。

  “流氓!”

  景元还没猜想流氓骂的是谁,随之右脚遭到狠狠地践踏。尽管梦境脱离现实已经削减了很多痛感,景元还是疼的眼尾止不住抽搐。

  他一气之下抱住了杜季青,低声道:“是我,景元!”

  “好啊,还敢自称景元是吧!”

  杜季青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个手肘顶在景元的胃部,呕吐感伴随着疼痛让汗水直冒。真要命,杜季青生气起来是这样子的?

  “可我真的……是景元啊……”

  “笑话,景元是我夫君,我岂会不知道他什么模样?你就算想骗我,也得按照他的模样来吧,桑博!”狐人试图去揭开景元脖子处的人皮面具,没找到缝在哪,疑惑问,“这么高级的易容术,难道你是花火?”

  “我真是景元!”景元揉揉胸口,抓着杜季青的手往下一贴,“看看这里,为你跳动着。”

  杜季青沉默了一下,瞬间就想要再甩他一巴掌,这次被景元抓住了手腕,顺势一带,将他拽入怀中。

  景元说:“真的是我,我从罗浮过来找你了。”

  杜季青仍是不信,“我被桑博和花火骗过,可气死了。那个小不点的红衣小姑娘说话真是不饶人,说我是没人要的胖狐狸……”他可怜巴巴捧着自己的尾巴到景元面前,“我真的很胖吗?”

  “不胖,你可太瘦了,应该多吃点,而且尾巴毛是炸开的那不叫胖。”

  “你真是景元?”

  “嗯。”景元用力点头,目光深情款款望着狐人,就等着他激动扑上来献吻。然而杜季青没有扑上来,也没有献吻,他趁景元没有防备用力再踩了他的左脚,边跑边喊:“我不信!略略略!”

  一转眼,他消失人海之中。

  “……”

  景元好一会才给气笑出声,他也不心急,慢悠悠漫步于梦境都市之中,这里的人不像神策府里的人来去匆匆,而是自带轻松洋溢氛围,忙碌习惯的景元还稍有些不自在。

  他很久之前就想着遨游星海当个自在人,一直都没能够实现愿望,如今一清闲下来,都觉得不太适合自己。穿过物欲横流的商场,狐人正在冰淇淋车前吃东西,左右手各一个甜筒,舔都舔不过来。

  景元走过去,一口就吃掉巧克力味奶油球,杜季青呆住一秒,愤愤瞪他:“你干嘛!”

  “好吃。”景元贱兮兮笑着,“乱玉不会真的认不出我了吧?亏我们还是夫妻呢,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都恩过多少个百日了?”

  “知道又怎么样?现在才来找我,真要搭理你我才吃亏!走开走开,别妨碍我享受美梦,等会还有一场约会呢。”

  景元惊觉:“约会?跟谁的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