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云芷被突然发言的桌友惹得咳嗽起来,“咳咳,你,咳咳,你好。”
云芷捏了捏喉咙,压下咳嗽的欲望,眼神询问对方拼桌的意图。
胖橘抖了抖耳朵接收信息,抬起自己的爪子放在桌上。
“怎么了?”云芷没有跨物种交流的能力,不明所以的探身查看。
发现这位桌友的爪子正好按在菜单上,云芷拨了拨它的爪子,“你拿开点我看不见。”
爪子移开,云芷看见了上面的字,转头招呼老板:“麻烦再来一份鱼丸汤,打包谢谢。”
“好勒。”
云芷和这位桌友开始了大眼瞪小眼,鱼丸汤还没来,它这么一直看着,云芷也吃不下去。
好在这种局面没有持续太久,老板很快送来了鱼丸汤。
“喵!”一声惨叫响起。
老板揪住胖橘的耳朵,胖橘也不服气地双爪抱着她的手,“臭小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打扰我的客人!”
又转过头对云芷露出灿烂的笑,“不好意思啊,我家逆子让你见笑了。”
“没有,”云芷顿了顿,“能让它陪我坐会吗?”
老板稍微怔愣过后,放开了胖橘的耳朵,爽朗一笑:“可以啊,我的客人,圣诞快乐。”
云芷微微仰头,眼眸闪烁,回以一个友好感谢的微笑:“圣诞快乐,老板生意兴隆。”
云芷将打包盒的盖子揭开,将汤盒往胖橘面前推了推。
“喵。”
“不用谢。”
一人一猫坐在一起吃着宵夜,云芷还将自己馄饨分给一个,橘色的灯光笼着小桌,这画面看起来静谧又温馨。
结账时,云芷手指偷偷捏着衣角,头低垂着,目光却看向老板,犹豫了一会还是不好意思地开了口:“老板,可以让你儿子和我待几天吗?”
云芷从来不会提不礼貌又让人为难的要求,今天却破了例,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老板看了看坐在凳子上舔爪的逆子,又看向眼前的女子,歪头一笑:“当然可以了。”
无理的请求被轻易答应,思维灵敏的云芷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
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老板,回神后立马拿出了手机:“这是我的手机号,微信也是这个,我住的酒店……”
老板摆摆手:“用不着这些,我自然是相信你才会将团团交给你。”
云芷得偿所愿带走了橘猫,对方也十分配合,舒舒服服地躺在云芷怀里。
云芷这才明白,它看起来圆滚滚的,还真不是因为毛多,是真的胖。
那背摸起来比她还厚实,肉都从双臂的缝隙间溢出来了。
在酒店休息了一晚,云芷带着团团去了冰雪主题的游乐园。
次日去看了烟火表演。
第三天去了当地著名的美食街。
第四天去了滑雪场。
第五天爬山观赏了雾凇林。
……
小棚的垂帘再一次被掀开,“老板,一碗鱼丸汤打包,谢谢。”
“好的,稍等一……”老板回头看到一人一猫,顿时眼前一亮,满脸掩不住的兴奋,“哎呀!”
老板围着云芷转了一圈,将她细细打量一番,忍不住感叹:“精神多了啊!”
云芷将人儿子还了回去,老板接过团团后随手往旁边一丢,引来一声不满的“喵”,团团扑到她小腿上又抓又咬。
老板只好将它抱在怀里镇压住,盯着云芷:“是要回去了吗?”
云芷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今天的飞机。”
“明年还来玩吗?”
云芷伸手给团团顺了顺毛,低垂的眉眼看着乖巧又温柔:“说不准,若是还有下次,我一定第一个来拜访老板。”
老板吃力将团团往上托了一把,靠在柜台边沿分散一部分重量,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那等你来了我就给你尝尝我自创的菜,就给你一个人做,别人可吃不到。”
“给我这么大的荣耀,我不来都不行了。”云芷身子笑得微微弯曲。
老板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到时候我给你当导游,带你玩个痛快!”
“好。”
望着云芷离开的背影,老板抚着脸庞:“多俏的人儿啊。”竟有几分痴汉样。
团团对自己老母亲时常犯病的行为早就见怪不怪,一般直接无视。
但今天它反常地“喵”了一声,成功地将老母亲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
团团眯起眼睛,颇为炫耀地扬起自己的猫头。
老板看见自家逆子的脖子上闪过一瞬的光,有些暗淡,像是金属的光泽。
她拨开逆子的毛,看见了藏在毛发中的,品相极好的链条。
看起来像是手链,手链上还挂着一枚戒指,那一闪而过的光就来自这枚戒指。
老板双眼微睁,语调拔高,调侃道:“哟!你都有人送你圣诞礼物了!”然后她暗自回味了下这句话,“你都有人送圣诞礼物了……摘下来给我。”
团团面对这样的抢劫行为,不带一点纵容。
它一爪子拍在老母亲的脑门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梅花印,将身一扭从怀中挣脱出来。
踩着优雅的猫步,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得瑟的背影好像在说:母胎solo的女人,嫉妒本喵的魅力去吧。
飞机上,云芷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指根处还有淡淡的压痕,本该环绕在压痕上的东西却不见踪影。
她摩挲着指根处的压痕,思绪不知不觉飘远,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又溶解成黑暗。
“别睁眼啊,马上就好了。”
十五岁的曲晚牵着她的手,引着她往前走,淡黄的光透过眼皮进入视线。
“来,坐。”
云芷坐在沙发上,感受到曲晚正低头看着自己,于是她仰起头。
两人的距离好像很近,近到云芷轻易察觉到她呼吸一滞。
“云芷,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云芷陷入沉思,将每个可能的节日都过了一遍,也没有匹配上,不禁抿了抿唇。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感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更紧了,“今天呐,将会是我们纪念日的开始。”
温热的气息像火一样燎过颈上的肌肤,惹的云芷颤栗不已,下意识想要睁开眼。
一只手先一步覆在她双眼上,手背也贴上来一只手,温柔地轻拍着,像是在安抚一只警惕性极强的野猫,直到她不再颤抖。
两只手缓慢不舍地从眼睛和后背处移开,曲晚将她的左手放在自己掌心里,云芷觉得那触感有些湿润。
而且,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是不是在发抖?
就在她思绪扩散时,指尖触碰到一个温热的物件,和某人的体温相似。
云芷再也无法忍受黑暗,这次也没受到阻拦,她瞬间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曲晚单膝跪在她面前,将一枚戒指缓慢又坚定地推入她的无名指,神情也和动作一样温柔坚定。
云芷却像是受了不小的刺激,下意识想要抽回手,但被曲晚紧紧攥住,她惊慌失措出声:“小晚!”
“我在。”戒指还是被戴在了云芷手上,曲晚盯着戒指回应她,她看了许久,像是在反复确认着什么。
突然曲晚笑出声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被碾碎成不成声的哽咽,像银蝶一样颤抖的长睫下,是一双越来越红的眼眸。
最后,曲晚笔直的背脊坍塌,将额头抵在云芷的手背上,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庄重地向自己的神明起誓:
“我会一直在的。”
沾着泪珠的戒指是她起誓的信物。
那对戒指,是十六岁的曲晚用给别人打工,省吃俭用一个学期赚来的六千多买的。
是最简单的款式,却包含着十六岁的曲晚最沉重深厚的情感。
而云芷这一戴,就戴了六年,没有摘下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