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仯歪歪脑袋, 眼睛跟浮仁对视,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当然……是我的了,不然我怎么可能代替他出现在你的身体里呢?”

  “他是我的, 因为他就是我。”

  对方的眼底好像有数不尽的尸山血海,还有化不开的怨恨和痛苦, 那不是他的苗仯该拥有的眼神, 他的苗仯眼眸里永远都是光明和温暖。

  他的苗仯永远也不会对他露出这种眼神和表情, 他的苗仯是天上不慎掉落凡尘,正好砸中他这个阴沟里的小臭虫,并且决定拯救他的仙人。

  对方永远也不会是阴暗集合体的化身。

  浮仁抿紧了嘴角:“不, 你只是个意外。”

  苗仯是自己的,才不会是别人的。

  苗仯看他还一直执迷不悟,摇摇头,感受不远处直奔而来的气息, 他低声道:“还不到时候,接下来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苗仯到底是谁的。”

  说罢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眸已经恢复了漆黑。

  苗仯捂着脑袋皱了皱眉, 刚才他好像差点被杀了, 然后呢?

  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记不清了?

  苗仯也看不到浮仁了, 浮仁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而刚才那个苗仯,也好像消失了一般,一点痕迹也没有。

  他看向周围, 除了一地的鲜血,其余什么也没有。

  申屠煌呢?

  他记得失去记忆之前看到对方了的。

  不等苗仯想起来, 伏濡就出现在了他眼前,这一次伏濡没有坐在轮椅上,一袭深蓝色的纱衣迎风飘扬,目光扫过他的时候,竟然让苗仯都有些双腿发软。

  “只有你?”

  伏濡落地,视线扫过那滩鲜血,眉头微皱,带着一点嫌弃。

  “竟然有人胆敢在我卧山剑宗的附近追杀我宗弟子,真是胆大包天。”

  伏濡毫不掩饰的护短让苗仯心里有几分柔软,这种师尊,才是他想象中的师尊嘛。

  苗仯对着他行了一礼:“师尊。”

  尽管他知道伏濡的双腿没坏,只是懒而已,但依然让他十分感动,师尊连惯常用的轮椅都没有坐就来了,可见是真的十分急切了。

  伏濡扶起他,关切的询问:“可有受伤?”

  “之前受到你传来的消息,我赶紧去找了申屠煌,申屠家所在之处十分隐蔽,且一般修士也无法硬闯,我也只能找对申屠家没有那么强信念的人相助,幸好你没事。”

  他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来晚了,也解释了一下为什么没有去申屠家找人。

  伏濡带着浮仁回剑宗,路上继续解释道:“本来我已经去了申屠家附近的区域,可是那边已经乱套,似乎是本家出了什么叉子,本想浑水摸鱼,谁成想那边竟然更加严戒,我还看到了不少的大乘期妖兽。”

  “回来的路上恰巧感知到了陌生的渡劫期修士的气息在宗门附近,便过来一寻,没想到就看到了你。

  你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我还以为你还在轩华氏族地。”

  大概是最近几年被苍清给吵烦了,他的话也变得多了,不再像以前一样懒洋洋的觉得多说几句话都费劲。

  苗仯也不敢说自己不是浮仁,只能勉强笑笑:“刚出来,在族地的时候太上长老算到了申屠召会出事,便让我们出来相救,结果一出来只来得及跟师尊说一声,便进入了逃命。”

  “申屠家的人契约了很多的妖兽,渡劫期的妖兽都有,还圈养了大批的大乘期及以下的妖兽,虽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明显的心思不纯。”

  苗仯就像什么也不懂的跟伏濡说出,但是轩华氏族地的情况那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好在伏濡也没有问,他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什么。

  “申屠煌呢?你见到他了吗?”

  苗仯:“见到了,他在被追杀。”

  伏濡声音一顿:“刚才那两个渡劫期修士,你也见到了?”

  苗仯疑惑:“两个?”

  他只见到了一个啊,后来还不知道怎么就昏过去了,申屠煌也不知道去哪了。

  “嗯,其中一个气息虚浮,一看就是申屠家的人,另一个气息深厚,带着让人看不透的感觉,从气息上来看,对方似乎比我还要强上好几分。”

  伏濡眉头皱紧:“不知道对方去了哪里,这段时间你别离开宗门内,我怕对方已经潜伏了起来,怕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苗仯:“对方救了我,应当没有太多恶意吧?”

  “不要对修真界的修士报有太大的善意,他们远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简单。”

  伏濡轻叹:“就算是小小的宗门上下都不一定能齐心,你还指望外面那些为了利益不顾一切的修士们吗?”

  “刚才那气息我观着像是邪修,你可要小心,莫要被欺骗了去。”

  苗仯:“弟子明白。”

  .

  两人进入宗门后直接回了第五峰,关于其它峰的召唤,伏濡一概打了回去,说两人此次归来太累,没心思去打招呼,一切等到他们休息好了再说。

  其他峰主也明白这只是推脱,但更加懂伏濡知道了什么不想多说,于是便不了了之了。

  底下人有再多的想法,只要上面人不同意,那也就无法实施,只能咬牙忍下。

  等苗仯睡下后,伏濡悄咪咪的去了主峰,其他几位峰主也已经在等待了。

  “来了。”

  孟思景轻笑着拍拍身边的空位:“坐。”

  这是他们几师兄弟的默契,每次伏濡一旦表现的反常,那肯定是有话想要偷摸着说,他们几位师兄如此宠爱小师弟,自然是顺着他的。

  毕竟有些秘密,真的不适合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说明。

  伏濡催动着轮椅坐在了孟思景身边,其他人收起了脸上的嘻皮笑脸,表情严肃了下来。

  公伯栾:“小师弟突然找我们所为何事?可是在其他方面受到了胁迫?”

  澜悸:“可是出事了?”

  芩夫心面无表情,话语直白:“是不是关于浮仁?”

  “不,不是关于浮仁。”

  伏濡嗓音温润:“是关于今日我遇上的两个渡劫期修士。”

  “渡劫期来剑宗附近了?什么时候?”

  澜悸猛然睁大那双桃花眼,这可不是小事,他们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

  伏濡轻叹:“我到的晚,去的时候,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的气息消散的无影无踪。”

  “不过从气息上来看,像是魔修。”

  魔修?

  大家这下更加迷茫了,魔修来他卧山剑宗干什么?

  而且还是渡劫期的魔修。

  澜悸握着扇子在手心拍了拍,意味深长的道:“渡劫期的魔修大多都在修真界留有姓名,既然小师弟这么说,那这个渡劫期的魔修,是否不是修真界的名人?”

  伏濡点头:“是。”

  “他的气息很是诡异。”

  “准确来说,我似乎见过,又似乎没有,是一种介于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伏濡没有明说,但也足够引起众人的思考,能够让伏濡这么说的,肯定是熟人。

  只是这熟人,也不像那么熟。

  公伯栾向来不爱思考,直接问道:“你觉得会是谁?”

  “浮仁。”

  伏濡换了一个更准确的词:“不,苗仯。”

  孟思景若有所思:“那个灵根?”

  伏濡:“嗯。”

  “他俩的气息很是接近,但又有不同,苗仯修炼的功法我虽没见过,却也能肯定那是正道之气,灵力没有任何的邪恶之气,但那位渡劫期修士却只有邪恶之气,给人的感官并不太好,甚至看起来还有几分影子的意味。”

  公伯栾提议:“那就杀了,只要受到刺激,相信再怎么好的伪装都会消失。”

  伏濡:“……”

  “那股力量比我还要强上几分。”

  他轻叹一声,不该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

  如果他能打得过,就不会什么都不问了,正因为他知道对于浮仁来说,苗仯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他才没有询问。

  不然这群人为什么会现在在这讨论?

  公伯栾:“……”

  他摸摸后脑勺:“我们加一起?”

  澜悸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我就说你应该长点脑子,实力都点在那无用的肌肉上了,如今动不动就犯傻。”

  要是他们推上去可以撼动对方,伏濡还至于把他们叫来商量吗?

  他们不光不能对两人出手,还得好好的跟对方谈谈,免得波及无辜。

  孟思景沉思许久,道:“那个苗仯,你能看出来其它的吗?”

  “确定和他的气息很像?”

  伏濡:“嗯。”

  “既如此,那便就这么等着吧。”

  孟思景一开口,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

  公伯栾不悦:“这种危险的人物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会带来不好的影响,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惹怒他,到时候他要是发疯,最后受伤的还是剑宗。”

  孟思景:“那你有更好的方法吗?”

  公伯栾撇开脑袋,他没有。

  “就这样,伏濡,你继续看着他,尽量查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亲眼看着浮仁一步步升上来的修为,这不是作假。”

  孟思景:“而苗仯是他的灵根,这一点从他们的相同气息可以看出。

  如今苗仯忽然变成了渡劫期,浮仁身上肯定会有异常,你多加注意,但也要小心。”

  伏濡:“好。”

  事情也只能这样了,最后众人的商议就这么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