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上面卖的东西比向宗门兑换便宜一些, 因为都是弟子之间自己制作，所以质量上没办法跟宗门兑换的比。”
宗门的东西，自然是要比弟子之间的东西要好一些, 但也有例外，有些有天赋的就会制作出比宗门兑换来的更好的, 不过这些往往很快就会离开外门, 进入内门。
这种事可遇不可求, 大家也都习惯了。
李侃对于这里很是熟悉，他之前也是没有被挑选中的弟子，被送入了外门, 在这儿住了近三年，对外门也算是非常了解了。
他对浮仁低声道：“别看这儿便宜，但毕竟都是弟子，但难免有些人喜欢干一些损人不利已的事儿, 所以买东西的时候要擦亮眼睛仔细点，这里买东西不准退的。”
浮仁点点头, 这应该是李师兄的经验之谈了。
他对这里上心了不少。
忽然前面好像热闹了起来，苗仯有些好奇，他探头探脑的想要一探究竟：“哪儿有什么啊, 好奇怪的感觉, 好热闹！”
“快, 我们我去瞧瞧。”
浮仁脚步一顿, 随后朝着人群拥挤的地方而去，顺便问道：“李师兄，那边那么热闹, 是在做什么？”
李侃瞅了瞅，道：“可能是有人在斗丹。”
浮仁虚心求教：“不知何为斗丹？”
李侃耐心解释道：“这斗丹, 就是两个炼丹师彼此之间切磋，但总有一些人不满足于私下两人比较，便会下战书，两方找管事的提前一天租个场地，等着第二天一起在街头切磋。”
“这炼丹过程比较枯燥，但是这是他们的道，便也算是自有乐趣。”
选择人群中斗丹，一是为了让自己名扬出去，好能让大家明白自己可以炼制什么丹药；第二也是因为这样会吸引大家伙的目光，输了的人会有心理上的压力，给自己造势，让更多的人注意到胜者；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赢的人得了势，被人宣扬了出去，这就更加方便他们寻找东家。
当一个大人物的幕僚，比自己一个炼丹师在外单打独斗要来的好太多。
浮仁点点头，询问苗仯还有什么想看的。
“我可以去看看他们炼丹吗？”
苗仯双眸发亮，他还没见过真实的炼丹呢，在书上画的都是一群人拿着柴火围着一个大炉子烧火，那扇子呼啦啦的扇着，看起来贼怪，好像煲汤啊。
不知道这修真界的人是怎么炼丹的，是不是也是那样？
抱着暗搓搓的小心思，苗仯催促着浮仁赶紧过去瞅瞅，可千万不能因为走太慢，而错过什么细节啊！
浮仁笑着摇摇头，跟着李侃两人来到边缘。
斗丹跟专门的炼丹会不一样，斗丹不需要观看的人给门票，而炼丹会则是专门一群炼丹师炼丹给人看，而他们炼制的弹药也算是比较高级一点的，炼出来后会直接拍卖，不会留下一颗。
这就是炼丹会的好处了。
但是斗丹全看炼丹师的心情和想不想赢的实力，所以炼出来的丹药无法确定品级和种类，也可以不卖出去，自然也就不需要门票了。
浮仁和李侃找了一个比较边缘的位置站着，这儿既不会影响炼丹师，也不会被人堵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只见街道中心已经被清空，众人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中间只有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开了起码有十米。
而众人离炼丹师也足有五米的距离，没有一个人敢踏进五米内的距离。
苗仯感叹：“隔的真远啊。”
浮仁：【应当是害怕药性互相干扰，免得两人会同时丹药不保。】
既然敢在街道中心斗丹，这自然是对自己炼丹技术有点自信的，毕竟众人之中斗丹可不比私下，这要是连丹都不能结成，可是会被宣扬出去，从此颜面尽失的。
所以众人面前斗丹，也是要做好一切尽失的准备。
苗仯懂了，在观察了两人一遍后，道：“不过看那个绿衣人，感觉她更靠谱一点。”
浮仁：【如今尚未比试，一切尚未可知。】
在浮仁和苗仯好奇时，李侃却惊讶道：“肖师妹，没想到竟然是她在斗丹。”
苗仯双眸一亮，有八卦！
浮仁适当开口：“李师兄认识其中之人？”
李侃顺势道：“是，那位衣着绿色的姑娘便是外门炼丹天赋极高的小天才，叫做肖厌，我俩曾经在一起看过别人斗丹，只是我进入内门后便再没了她的消息。”
原本他以为根据对方的天赋，应该很容易就进入了内门了才对，没想到十年过去了，对方竟然依然在外门。
“在外门竟然还有人敢跟肖师妹斗丹，真是不知者无畏。”
看得出这肖厌在李侃的心中天赋极高，但是既然李侃都进入内门了，那为什么这肖厌还在外门呢？
这事看起来很有蹊跷。
苗仯扒拉了一下原著，肖厌，他怎么觉着有些耳熟呢？
详细回忆了一遍后，他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原著中那个因为出去采药时一个不查被人暗算，身中剧毒，所以无法继续修炼，这才导致本应该翱翔的少女一朝跌落神坛，被外门众人欺负。
最终被男主申屠召讨来浮仁的万灵之血解救，带她进入内门，又在最后成为男主得力助手，万能的后备箱的小姐姐吗？！
苗仯仔细观察着肖厌的脸，不算特别出众，但是十分耐看，是那种看久了就会越看越觉得好看的类型。
虽然如今因为被人联手欺负，贝齿紧咬下唇，可依然坚强的挺直脊梁，哪怕不能修炼，可她对于炼丹的热爱依然没有改变。
苗仯觉得这样的女孩子有些可惜，毕竟未来可期呢。
【你在看什么？】
“肖厌啊。”
浮仁迅速出声询问：【看她做什么？可是看上人家了？】
苗仯脸上的可惜僵住：“……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浮仁：【不能。】
苗仯一噎：“我看她仅仅是因为她太可怜了，本该是骄傲的天女，却因为……唉。”
苗仯没有说完全部的话，但浮仁已经听出来了，苗仯知道对面的女人出了问题。
他不着痕迹的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苗仯叹息：“她身中剧毒，无法继续修炼了。”
浮仁试探性的询问：【你有办法救下她？】
苗仯：“我没有。”
在浮仁松了一口气时，又听苗仯继续道：“但是你有。”
浮仁：“……”
【别闹。】
他能有什么办法救对方？
况且……
浮仁眼底划过一丝冷意，他也没说要救。
苗仯：“她天赋很好的。”
浮仁：【没必要。】
苗仯：“她未来会很有成就的。”
浮仁：【与我无关。】
苗仯：“……”
他觉得浮仁有些无理取闹了。
“好好看斗丹吧。”
苗仯郁闷，这怎么跟原著剧情不一样呢？
对了，申屠召呢？
苗仯到处寻找申屠召的踪迹，期待申屠召开场英雄救美。
察觉苗仯没有死心，浮仁抿紧嘴角，觉得自己不能放任太多人靠近苗仯，不然他总是想着别人。
斗丹开始，肖厌手上的药材一样一样的被她丢入炼丹炉，又被她用精神力一点一点击碎成块，她一边丢药材，一边往丹炉下面送木柴，等柴火充足，她又不紧不慢的捻指掐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丹炉里面的药材在大火的灼烧下，一点一点的煎出药汁，药汁和粉末融合，又被精神力搓揉，让它们一点一点的从一滩水，变成粘稠的粘液，最终凝聚成一颗颗两指大的药丸。
“不对。”
李侃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肖师妹怎么没有用灵力？”
肖厌一直在用精神力击碎和切割药材，就连加火都是用的纯手工，而不是用灵力操控，对比起她的亲力亲为，对面跟她斗丹的人不管是切割药材还是控制柴火都是用的灵力。
对方还用灵力分离出了部分药材里的杂质，从药香方面来看，对方的成丹速度要比肖厌快上不少。
这样下去，肖厌会输。
可是不管是药材处理，还是从手决的熟练程度，还有对待炼丹的步骤来看，肖厌都比对手熟练上了太多。
至于为什么始终会慢上一步……
“肖师妹一直没用灵力，莫不是修炼上出了问题？”
李侃皱紧眉头，内心有些许的焦躁。
浮仁想起苗仯说的，肖厌身中剧毒，无法继续修行一事，觉得苗仯一定知道一些什么，但他却不能直接问。
他假意提醒道：“这灵力不能用的话，对她来说这场斗丹就很不公平了。”
“对方这是知道她可能因为什么原因不能使用灵力，这才故意找她斗丹，估计是想要踩着她出名吧。”
作为曾经的天才，如今落寞成这样，大家肯定也会想要践踏一下这过去碾压众人的人。
李侃握紧了拳头，他想了一些什么浮仁不在意，反正终究会知道的。
浮仁话音刚落，下一刻跟肖厌斗丹的少年看着艰难凝丹的肖厌哈哈大笑：“肖师姐，作为前辈，外门炼丹界的楚翘，您不会已经连成丹这种小事都做不到了吧？”
“师弟我看着你着实可怜呢，就算变成了这样，也还好意思留在卧山剑宗，您脸皮真的不算薄啊。”
苗仯忍不住打抱不平：“欺人太甚！”
这人太嚣张了一点！
如果是当年的肖厌，肯定早就打的他满地找头了，可如今的肖厌却只能抿紧了嘴角，满头大汗的坚持捻掐着手决，试图让药汁快速凝固成丹。
她没有心思去跟少年斗嘴，如今她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己的炼丹炉。
作为少年时的风云人物，她自小就被众人捧着，从来没有掉落的这么严重，但如今她已经无法修炼，或许这将是她最后一炉丹药了。
所以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因为不开口，少年笑的更加嘚瑟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实在令人讨厌，但周围附和他的声音却是不少。
大家大声的当着肖厌的面说着可怜她的话，更是说着什么，要是她没出事就好了，说她的过去和现在的差别。
还有一些人却只是不以为意的嘲讽着她，把她当成自找死路的小丑，大声的嘲笑她，都是废物了，还占用着外门的资源。
“她早该死了，都变成废物了，还学什么炼丹，都凝不成丹了。”
“就是，都已经三十了，还把自己当二八的姑娘呢？”
“也不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样，哪里还像当年。”
“如果是我，我早就去死了，干什么非得拖着自己，拖着家族？”
毫不掩饰的恶意围绕着努力凝丹的肖厌，让她眼眶微红。
这些话语哪怕听了许多年，但对于肖厌来说，却依然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的刺入她的胸口，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她，她和过去的差别。
“这些人……”
李侃握紧了拳头，他十分生气，想要一拳砸在那些嘲讽肖厌的人的脸上，这些人凭什么这么说肖厌？
这些人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这么说？
浮仁按住他，免得他太冲动，以至于破坏斗丹的场面。
“不急。”
李侃明白，但他无法忍受这些人这么说肖厌。
浮仁：“你现在就算过去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还会让她的处境更加糟糕。”
李侃手指甲陷入肉里，手心都是鲜血。
“你要相信她，她的天赋和努力不会白费的。”
浮仁有一种预感，哪怕凝丹非常困难，但她会成功的。
李侃咬着下唇点点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很快斗丹就来到了后期，少年的丹明显就快了不止一步，他的丹药被一点一点精心打磨，使得它们看起来温润如玉，神识触碰上去，还能感受到上面带着的一丝滚烫的热度。
他的嘴角高高扬起，就好像一只斗胜的公鸡，忍不住嘚瑟的摇晃着自己的尾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享受到来自升级的快乐。
苗仯磨磨后槽牙：“……”
好想打他啊。
“肖师姐，我可是已经快要出丹了，你在速度上就已经输了。”
少年嗓音尖锐嘹亮：“你要是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免得等会儿连丹都凝不成，到时候更加丢人。”
肖厌额角的汗水打湿了刘海，让发丝紧紧的贴在脸上，她抿紧苍白的嘴唇，嗓音沙哑道：“还未结束，一切尚未可知。”
“哼，不知死活。”
少年发狠，一股神识趁着肖厌不注意，化为一条长鞭挥舞过去，想要一鞭子就打碎肖厌苦苦凝结而成的丹药。
李侃感受不到，但是浮仁和苗仯感受到了，苗仯对于这种使阴招的手法嗤之以鼻。
明明只要坚持下去，这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胜利了，可他偏偏还非要彻底打碎别人的骄傲，踩着别人的自尊和鲜血踏上高层，这让苗仯非常不爽。
他不爽，那别人就得更加不爽才行。
想着，他毫不犹豫的就出手，神识化为一个无形的飞刀，一眨眼就来到了少年的丹炉前，少年有所察觉，这粗糙没有经过系统式训练的神识，一看就不是炼丹师的。
可若是修士，也没见哪位修士会玩这种偷袭的事情。
他当即便皱紧眉头，赶紧抽出一部分神识回挡，免得自己的丹药受损，然后出现爆丹的情况。
可是苗仯要的可不是这些，一小部分神识就可以对付自己吗？
开玩笑，谁还没有神识了来着？
苗仯神识从小刀，一瞬间化成一个巴掌，一巴掌就糊在少年的神识上，几乎是瞬间，少年的部分神识被打碎。
“啊！”
少年捂住脑袋，急促的尖叫了一声，脑袋如同针扎一般的散发着尖锐的刺痛，痛的他连稳住丹炉的力量都没有。
就连已经到达了肖厌丹炉前的神识也因为本体识海受损，在肖厌察觉出，将要出手护住丹炉的时候化成了粉碎。
肖厌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危险已经消除了，那她便可以继续炼丹了。
而少年原本已经快要出丹的丹药后续没有跟上，几乎眨眼间就发出了糊味，丹药表面也隐隐有开裂的趋势。
“啧啧啧，这李余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都这种时候了还想对肖厌下手。”
“本来可以赢，他却非要作死。”
“不知道是哪位高手出的手，一下就拍碎了李余的部分神识。
啧啧啧，这下恐怕得受不轻的伤啊，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
“他活该啊，好好斗丹不行吗？非要搞一些小动作，终于是有人看他不爽了。”
原本准备出手提肖厌挡一下神识的浮仁收回手，刚才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苗仯的神识。
那种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苗仯的神识跟他们不一样，有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
救下了人，苗仯轻哼一声：“这人太过了，斗丹就斗丹，还想要毁人家。”
浮仁：【斗丹当中对对方的丹药动手是被允许的。】
苗仯：“……”
“可是，”他还想为自己狡辩一下：“他刚才那一下已经不是想要对丹药动手了吧？”
若是肖厌以身体护着丹炉，她可能会被彻底废掉。
而若是不护，那神识直接撞上丹药，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炸炉，而离的近，又没有灵力护体的肖厌——会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斗丹，这是不公平的竞争，甚至还含着刻意的恶意。
苗仯都怀疑他的目的不是丹药，而是肖厌的命。
不过……
他低着头小声道：“我不会害了肖厌吧？”
他做下的事情，如果让肖厌去承担代价，那也太不是人了。
浮仁安慰他：【没人知道。】
没有人有证据，况且这是苗仯的神识，在场的人都搜索不出来，就算想要指认，也没有合适的人。
苗仯松了口气，声音带着期待：“希望肖厌可以如愿以偿的炼出丹药啊。”
毕竟对方的梦想可是成为修真大陆上最强大的炼丹师，然后靠着炼制丹药飞升。
可是后来便不行了，不过遇上申屠召后，她又行了。
【你这么关注她，还知道她这么多事，是因为她对你有什么特殊的吗？】
浮仁很好奇，他就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苗仯一直在提肖厌。
苗仯瞪大眼睛，无语道：“你说啥啊，我就是看她可怜，你也知道，她天赋很高啊，可是却因为那些人而变成如今这样，想想就可惜。”
“我这是怜惜人才。”
这人可是在前期为申屠召的飞升事业添砖加瓦的重要人物之一啊，只可惜后面申屠召修为升的太快，而肖厌的能力并没有提升的快过申屠召，便逐渐的被落下了。
浮仁不喜欢他说这话，对方的眼睛里一直都在为别人考虑，他不喜欢这样。
【那……】
“仁兄，你怎么在这啊？”
申屠召的声音从浮仁身后传来，下一刻申屠召挤开人群走到了浮仁身边，目光还好奇的看向中央斗丹的肖厌。
作为种植药材的世家，他家炼丹师众多，基本上什么病症都见过，像这种身中剧毒的情况，他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来。
“竟然身中剧毒，这种毒不太好解啊，可惜了。”
李侃瞬间眼眸亮起，他一把略过浮仁，抓住申屠召的胳膊，情绪难掩激动的道：“你知道？”
因为太过于激动，嗓音都有些尖锐刺耳。
申屠召不着痕迹的手一转，脱离了李侃的抓握，道：“在家族中时曾听长辈说起过，这种毒药无色无味，一旦中毒，便会在修行当中随着灵力的运行，被带动至周身所有地方，使得中毒之人从此再也不能修行。”
“此毒中毒后没有症状，行为也会与平常无异，所以极难分辨，等察觉到不对时，这毒早就已经遍布周身。”
“而且就算不修炼，它也会吞噬本身的灵力和修为，顶多五年，就会让人彻底成为废物。”
李侃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他闭关已有十年，进入内门也已经有十三年。
按照肖厌修行的速度，顶多两年就会进入内门，根本不可能用上十三年。
他嗓音颤抖：“会有例外吗？”
“例外也不是没有，若是她中毒的第一时间就发现，随后服用一种屏息控住周身灵力的药物，从此不再修炼，也不再使用灵力的话，就可以一直拖下去。”
但是这种行为却会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身体会在毒素蔓延当中，逐渐虚弱下去，最终五脏六腑衰竭而亡。
看着脸颊凹陷，脸色苍白，四肢无力不协调，明显已经有气无力的肖厌，他觉得对方应该是后面一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