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我相公是纨绔【完结】>第22章 他干嘛

  那是一个“乔”字。

  谢微暇抬头看天上的烟花握紧了手指, 脸上的笑意也僵硬了,烟花却如他心中猜想的那般显出了后面的另一个字。

  “玉”。

  “这连在一起是谢乔玉!!!”在大街上有人惊呼起来。

  “这是三少爷的名字,好大的手笔!”有的丫鬟眼中有些羡慕。

  谢夫人脸色难看, 很快就掩下去,谢远看着天上的烟花, 他刚才还在想是什么字, 没想到是自家哥儿的名字。这是何人做出来的?

  宜居院

  “少爷,是你的名字!”姚禾脸上满是笑意。天啊, 怕是全宁江县的人都知道有人给少爷放了烟花。

  谢乔玉也望着天空,漆黑的天上炸出闪光, 五层的烟花在四处扩散, 谢乔玉还能听见外面院子的惊叹声。

  他的心怦怦直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生”。

  “辰”。

  “快”。

  “乐”。

  一众烟花拱卫着它, 各家都轮为陪衬。

  字迹在天空中划过, 消散。

  随即尖锐声响起三发烟花出现在天空, 那是三株桃树, 宛如火树, 闪着红光。

  “谢乔玉, 生辰快乐。”街上有人念了出来,念出来的人还不在少数。

  有的小孩子拿着风车, 笑着跑着:“谢乔玉, 生辰快乐!”

  周围的惊呼声, 冯苏眼中的惊疑都仿佛化作了虚无,他只看见自己站在外面, 天上的烟花闪着光。

  众人呼喊他的名字, 他的心脏越跳越快, 一圈一圈的泛着涟漪, 胃里仿佛开了一个洞,火辣辣的,有冰冷的气息从身体里抽出,有温暖的气息进来了。

  心脏好似炸了一样,头皮发麻。

  以往的生辰都是他和冯苏一起过,谢家早就忽略了他,而今怕是他们也在看着烟花。

  谢乔玉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他有些茫然,有些感动,感觉心脏完全不受控制了,他想要出去把这个人找出来。

  这个人是谁,会是万明霁吗?

  谢乔玉稳一下心神,只会是他。

  这是他十六岁这年的变数。

  “少爷,这一定花了不少银子,少爷你知道是谁放的吗?”姚禾兴致勃勃的问道。

  谢乔玉红着脸没说话,瑰姿艳逸的脸上越发的勾人心魂。

  冯苏说道:“你们先退下,乔玉你跟我进来。”

  谢乔玉乖乖的低着头跟着冯苏走进了屋子里,冯苏把门关上了,外面的姚禾和冯苏的贴身小厮面面相觑。

  “坐下吧。”

  谢乔玉坐在椅子上,冯苏瞧见谢乔玉脸红的样子,心中有了猜测。

  “你知道是谁放了烟花?”

  谢乔玉整理一下自己的措辞:“只是有猜测。”

  十六年的生辰一直波澜不惊,直到遇见了那个人才有了变化。

  冯苏叹息,他为谢乔玉得到别人看重而欣慰,也心惊肉跳。有句老话说的,男怕入错行,姑娘和哥儿怕嫁错人。有心思为你花费心神,总比冷淡你的好。

  “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请人给你放的,剩下的我会为你们圆上。”冯苏收敛眼眸嘱咐道。

  他是谢乔玉的阿爹,为他贺生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这动静有些大,需要想一番能应付的话。

  “知道了,阿爹。”谢乔玉应承下来,眼里还是带着笑,紫色的外袍宽大,里面的白衣勾勒出修长的身姿。

  “你心里有数就好,要是真喜欢,那就早日来提亲。”冯苏也盼望谢乔玉嫁给一个好人家。

  “阿爹,他还是一根木头!”谢乔玉有些甜蜜的抱怨。

  谢乔玉跟着冯苏小声的说,有些说悄悄话的意思:“阿爹你知道他第一次送给我什么东西吗?”

  冯苏思量猜测道:“首饰。”

  谢乔玉摇摇头。

  冯苏继续猜测道:“点心。”

  谢乔玉捏着自己的衣角,轻快的说道:“他送了我一只死了的野兔子,让我回去吃。”

  “啊。”冯苏从未见过给自己喜欢的人送死兔子的,他一瞧谢乔玉脸上的笑也不知说什么。

  冯苏开始笑起来:“这小郎君有几分意思。”

  “你们是如何认识的?”他总要问一问,把男子的情况打听清楚,男子能花心思是一回事,但要打听的还要打听。

  谢知把他带回来认识的,在丧礼上加深的印象。谢乔玉要是真这么说有些不可取信,而且总不能说,他看见别人穿着白色的丧服一眼就看中了,那不是色中饿鬼。

  “在一次宴会上认识的。”丧礼也是宴会吧,谢乔玉有些心虚。

  冯苏思量片刻,宴会上那还是身份相当的男子,他正待还要细细问一遍,门外有人敲门,是谢远身边的亲信。

  “冯良夫,三少爷,老爷请你们去正堂一趟。”

  冯苏应声,整理自己的服饰:“这就来。”

  “你到了堂前,少言,让我来说。”

  谢乔玉:“是,阿爹。”

  *

  谢府正堂

  “谢乔玉,生辰快乐。”李夫人念了念,笑道:“真是好巧的心思。”

  “费了这般力气,该是何人?怕是京城中的人都不曾看过这样的烟花。”有的夫郎泛着酸意说道。

  这般心思一瞧可能就是一位男子,定是对人情根深种才肯费心思,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好运气遇见一个喜欢自己的人。

  堂前的客人们,夫人和夫郎想要见见谢乔玉,男子们对这烟花之法也有些意动,要是献给京城中的人,那又是拉拢了关系,得了青眼。

  “夫人们说笑了,是不是小儿还有待商榷。”谢远挼着胡子笑道。

  烟花就在谢府近处,还装蒜呢。谢远身边的一个小厮回来在他耳边轻声说:“没有找到人。”

  谢远心思转了转,在谢府附近没有看见人,该是离开了,走得这么快。

  谢微暇挨着谢夫人坐着,手中拿着一个苹果,压低了声音:“娘,你可有头绪?”

  “娘哪知道谢乔玉的烂桃花,这真是把整个宁江县都震了震。”谢夫人冷笑。

  冯苏和谢乔玉到了堂前,两个人向谢远行礼。

  “起来吧,烟花是怎么回事?”谢远轻咳一声直奔主题。

  谢乔玉站在人群中,觉察到许多人在打量他,有好奇的,有嫉妒的,有惊疑的,谢乔玉低着头,伴装乖巧。

  “是我找人做的烟花,只是这个手艺人已经离开了。”

  “你还能找到他们吗?”谢远急忙追问。

  “他只是我机缘巧合之下遇见的,我向他说了乔玉过生辰的事,他觉得有缘就帮忙做了烟花,我也不曾想到这竟然是一位高人。”冯苏说得有模有样,脸上还带着惊讶像是没回过神来。

  谢乔玉心想他阿爹也是有几分戏在身上的。

  “可惜了错过了良才。”谢远捶胸顿足。

  谢乔玉心中腹诽,不会错过良才,以后当你儿婿。

  堂上的人也有些遗憾,但一想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要是真能一直遇见,那这样的烟花就成了烂大街了,物有稀为贵,多了的就不稀罕了。

  “真是这位夫郎请来的人?”有人质疑道。要是真有这般心思每一年都给谢乔玉过烟花生辰了,偏偏是今年才放了烟花。虽然冯苏的措辞挑不出漏洞,放烟花的人又跑了,但有人总觉得不对劲。

  “我也只是运气好。”冯苏温和回道。

  “谢三少爷有福气了,能有这么一场烟花比其他人都有好运气。”有人阴阳怪气。

  “都是做长辈的,孩子的生辰该是送些礼才好。”谢老夫人说道:“祖母今日还忘了你的生辰了。”

  经谢老夫人的提醒,众人都回过神来,有些不情不愿,但礼数在跟前,他们还向谢乔玉道了一声生辰快乐,现在谢乔玉的生辰闹得人尽皆知,他们还能忽略过去吗?急忙把手中有的东西都送出去。

  看见夫人们送来的礼,谢乔玉脸上的笑意灿烂:“这怎么好意思。”

  “小辈过生辰,我们该送礼。”

  谢乔玉在堂前收了一堆礼物,大多是首饰。谢微暇看不得谢乔玉得意的样子,别开脸去。

  把这些首饰全卖了,能有不少银子,谢乔玉心里美滋滋的。

  谢乔玉把首饰带回去,冯苏见天色已晚也不去打扰谢乔玉:“明日来我这用午膳。乔玉,生辰快乐。”

  谢乔玉抱着首饰,丫鬟们和小厮们恭敬的低头问好,谢乔玉像是踩在棉花下一样,整个人飘飘然。

  虚荣心爆棚。

  把首饰收好,谢乔玉拍了拍自己还在发烫的脸,越想越脸红。

  姚禾端了热水进来让谢乔玉洗脸,一看谢乔玉眼眸潋滟,脸红不止。

  他脱口而出:“少爷,你的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谢乔玉:“……”

  谢乔玉朝着铜镜照自己的脸,果真红得出奇,他用温热的帕子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咳,烧水了吗?我要沐浴。”谢乔玉僵硬的转移话题。

  “早就吩咐人去烧了。”姚禾耿直的说。

  “少爷,那烟花真是万公子放的?”姚禾偷偷摸摸,仿佛是做了贼一样问道。

  “除了他还有谁。”谢乔玉嘟囔了一句:“他是怎么知道我生辰的日子的。”

  姚禾这时候机灵劲又回来了:“万公子偷偷打听的。”

  谢乔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顿时喜笑颜开:“直接问我就好了,还需要偷偷打听么。”

  姚禾发觉他家少爷又作起来了。

  “祖母给我礼物我还没打开。”谢乔玉催着姚禾把盒子拿过来。

  谢老夫人给的盒子里有一张二百两的银票,还有一张铺子的房契。

  谢乔玉,姚禾:“哇!”

  “少爷,你发财了。”姚禾吞咽口水说道。

  “我发财了……”谢乔玉重复一遍姚禾的话,语气恍惚。

  “少爷你醒醒啊,你发财了。”姚禾使劲摇晃谢乔玉。

  “要吐了。”谢乔玉回过神来,把房契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这铺子是卖布料的,谢乔玉精神抖擞,明日就要去看看自己的铺子。

  姚禾把热水提来了倒在木桶里,谢乔玉褪去衣裳,一身雪白的皮肤进了雾气的木桶里。

  “姚禾,我有些想见他了。”谢乔玉说完把自己的头猛地埋进木桶里。

  在看见烟花的时候,他就想见万明霁了,只是他知道不能出去。

  这个生辰好刺激。

  他从木桶里把头抬起来,心脏还在加速的跳动。

  “谢乔玉,生辰快乐。”大街上的孩童喊道。

  万明霁放完烟花跑得很快,一溜烟就到大街上了。

  娘啊,他真的不是一个高调的人,只是没想到轰动这么大,他本来只是打算在谢府附近放烟花给谢乔玉看的,没想到改良的烟花太惊人了。

  把给谢乔玉看的烟花变成了给整个宁江县看的烟花。这时听见街上孩童的话,他一时之间很尴尬。

  “该是哪位兄台有这个本事,啧啧啧,追哥儿追成这样。”有书生醉醺醺的说道。

  万明霁给自己买了一份饭回到清水巷,他看着自己院子里的烟花残渣立马把它处理了。

  他刨完饭,心想谢乔玉看见烟花了会高兴吗?

  他有些累了趴在床上就睡着了,皎洁的月光照在他英俊的脸庞上。

  万明霁睡得很熟,但还有一个人睡不着,谢乔玉翻来覆去,精神很兴奋。

  他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在床上扭来扭去。

  耳朵通红。

  万明霁看上去挺正经的,没想到也是一个风流人物。还在他面前装木头,真是一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他又想到谢微暇当时僵硬的脸色,差点在被窝里笑出声来。

  .

  谢夫人还没有睡,她用梳子梳头发,用头油擦了擦,问道:“我让你打听的事打听清楚没?”

  谢夫人打算把谢乔玉嫁给林吏目就让田嬷嬷去查和谢乔玉亲近的男子,万一要是闹起来也太难看了。

  今天瞧见这场烟花,谢夫人心中总有些不安。她才不信冯苏的话,估计老爷心里也是半信半疑的。

  田嬷嬷有些迟疑。

  “让你说就说,婆婆妈妈做甚么。”谢夫人语气烦闷。

  “夫人,我查到三少爷同二姑爷以前接触过,还有的就不知道了。”田嬷嬷压低了声音。

  谢乔玉和万明霁接触都是在宴会,还有在庄子上,田嬷嬷还没有那么神通广大。但这一件事已经够让谢夫人惊住了。

  “你是说他们两个有私情?!”

  这话田嬷嬷可不敢接:“估计只是认识,要么是三少爷勾引了二姑爷。”

  “谢乔玉的心可真野,连哥夫都敢染指,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人。”谢夫人语气不屑,胸口起伏气得不轻。

  “林吏目的事要早日办好。”谢夫人打算尽快联系林吏目的亲戚。

  田嬷嬷应答一声:“夫人,我会办好的。”

  谢夫人想到以后谢乔玉嫁给林吏目后,就不能在他眼前晃荡了,林吏目比谢远的年纪还要大。谢夫人想到今日宴席上谢老夫人的话。

  谢老夫人最不喜欢谢乔玉,不可能会帮着他的,今日只是碍于颜面才维护了谢乔玉。谢夫人吐出一口浊气,自己上了床榻。

  这几日谢远都是在她院中歇息,今日还去了冯苏的院子里,又把谢夫人气着了。

  次日一早,谢夫人还在吃早膳,谢乔玉急冲冲的吃完早膳就拉着姚禾出门去了。

  好不容易得了一个铺子,谢乔玉昨晚就想去看看,今早就按耐不下心思。铺子的地段在城东处,算是一个中间地段,谢乔玉没让轿夫抬着他走,他自己走去城东这条路上还能了解各处铺子的情况。

  这里的铺子五脏俱全,有米铺,成衣铺子,糖铺,点心铺子等,还有早吃铺子还在卖。

  “这不是去洞天书院的路吗?”姚禾说道。

  谢乔玉也把这条路认出来了,在铺子的另一端就是洞天书院,还有一排民居,有些不住在县城的人,还有从外面来求学的人一般都会在外面找房子租。

  谢乔玉走进谢老夫人给他的布铺,布铺里面只有一个掌柜和一个店小二。

  店小二一看有客人,十分热情:“客人,这边请。”

  谢乔玉回到县城中穿的衣裳是县城里出名的铺子做的,看上去华美异常,因为是冬季一般穿着冬衣很臃肿,衣服在腰间做了设计,把谢乔玉腰身的纤细衬托出来了,腰臀的比例把握得极好。

  反观这铺子里的布料成色老土,多半以深色为主,衣服的款式也十分老套,在县城中的夫人和哥儿们都不穿这样的衣服了,郎君们也喜欢清爽的以淡色为主的衣料。

  “这件衣服拿下来给我瞧瞧。”谢乔玉指着一件大红色的衣袍。

  店小二把衣服取下来给谢乔玉:“这位少爷,这件衣服很难驾驭,但少爷你皮肤很白,穿上正红色的衣裳正合适。”

  谢乔玉不是要穿,他只是摸一摸成衣的料子。布铺不仅做买布匹的生意,还要做成衣的生意。在这条街也有很多的布铺,也难怪在账本上进账那么惨淡。

  布料触感平滑,还是用好布料做出的衣裳,谢乔玉又把肩膀和腰身的针脚看了看,没有偷工减料。

  “你们这里的冬衣在哪?”谢乔玉问道。

  店小二连忙带着谢乔玉去了里间,铺子里还有一层夹层,在里面全是冬衣,只是还是款式老套了些。

  “这件衣裳多少银钱?”谢乔玉指着一件紫色的冬衣。

  “这件六百文,要是少爷要的话,五百文就成。”店小二热情的说道。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客人,掌柜应当也愿意舍一些银钱。

  谢乔玉一言不发的走出去,让姚禾把铺子的房契拿出来给掌柜。

  胡掌柜看了房契一个激灵,立马站起来恭敬道:“东家。”

  店小二立马也低着头喊道:“东家。”

  胡掌柜早就得了信谢老夫人把这间铺子送给了谢乔玉,自然是叫谢乔玉东家,他瞪了打算殷切上前的店小二一眼,自己上前来为谢乔玉介绍。

  “东家,这是老夫人的陪嫁铺子,这几年的铺子的生意越发不如以往了,成衣也是早就堆积起来了,赚的银子不多也不好去进其他的货。”

  “你们的货源从哪来?”谢乔玉抓住重点。

  “都是谢夫人找的,我们只是付钱接货,东家你看这料子也是好料子,只是这颜色太埋汰人了,寻常人驾驭不了深色的衣裳。”胡掌柜叹气道:“以前我也给老夫人说过,老夫人说了夫人一通,夫人打发管事的骂了骂,还是我行我素。”

  “我们也不好再去麻烦老夫人。”毕竟两个人是婆媳,要是他们再找上门去,又要闹得两个人不睦,谢夫人又只是轻拿轻放,没什么意义。

  “以后我们的货源就不从夫人那采购了。”

  谢乔玉早知道谢夫人不喜欢他,反正做什么都要惹她,那他还有什么怕的。

  “是,东家。”胡掌柜眼睛闪烁,继续道:“那我们要先进货,账面上没有多少银钱。”

  “这也是个理,待我再看看。”谢乔玉还是不能轻易相信这家铺子的掌柜,他昨日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账本,今晚要仔细的看,才能确定掌柜可不可信。

  本事稀疏的掌柜多的是,管理这家不大的铺子本事还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忠心。

  胡掌柜恭敬的把谢乔玉送了出去。

  店小二张望了几眼,惹得胡掌柜怒目而视。

  谢乔玉想到自己的算术,该去哪找一个算术行的人帮他算一算,谢府上的账房先生不成,哪有空来算他这个账本。

  姚禾跟在谢乔玉身边,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在米铺买米。

  “少爷,你看!”姚禾朝着米铺挤眉弄眼的指了指。

  谢乔玉一抬头就看见了万明霁有些惊喜,就是万明霁的人影完全被挡住了。

  万明霁今早起来买年货,买了糖和点心就花了一两银子,买坚果杂货花了五百文,又去盐铺子买了盐巴,盐巴很贵,一斤二十文钱比猪肉价格还贵,他买了一斤。

  猪肉他是不能买的,只能看看。按照李云说的买了一斤骨头花了五文钱。还要给家里的两个哥儿买针线,他不懂这些,每种颜色都买了,花钱颇有些大手大脚的。

  又给家里买了五斤米放进背篓里,还买了鞭炮。大包小包的挂在身上,万明霁跟个土包子进城一样,脸上还带着喜悦。

  谢乔玉:“……”

  万明霁把新买的油罐子放进背篓里,把手中的铜钱给小贩。

  “客官下次再来。”

  万明霁摆摆手:“下次一定。”

  迎头就看见穿着精致的谢乔玉,眼中还带着幽怨的看向他。

  万明霁腾不出手来,只能穿着笨重的冬衣灵活的来到谢乔玉面前,像是厚重的北极熊。

  “乔玉,生辰快乐。”他笑道。

  谢乔玉帮他拿手上的东西:“好重。”

  万明霁连忙说道:“我皮糙肉厚自己拿,挂我身上就行。”

  谢乔玉还是拿了一部分,两个人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万明霁的脸依然很英俊,周身带着洒脱,像是一阵风一样。

  “昨晚是不是你给我放……烟花了?”谢乔玉有些说不出口,捏着自己的衣角,眼眸潋滟。

  万明霁心虚,他想是不是给谢乔玉造成麻烦了,动静太大了,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一个人做事一人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是我放的,我前几天来到县城里准备,我不知道烟花的动静那么大,如果你要……”打要骂,我也……咦?

  万明霁懵了,唇齿间有些热。

  一个修长的手指放在了万明霁的唇间,谢乔玉的黑眸清澈,他阻止了万明霁说话,心里恼怒。

  一件好事非要喊打喊骂,他就是这般没道理的人吗?

  “你是傻子吗?”

  万明霁下意识想反驳,但对上谢乔玉的眼又说不出话来:“你不怪我?”

  “我怪你做什么。”谢乔玉手指滚烫,连忙缩了回来:“昨日我生辰,你放的烟花让我很开心。”

  谢乔玉唇角扬起,他很喜欢万明霁给他放的烟花,更喜欢万明霁为他花的心思,听见万明霁从前几天就来县城准备,他的心更是软了几分,只是没想到万明霁会以为他会打骂他,真是一个木头!

  “那就好。”万明霁笑了:“你高兴就好。”

  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笑得这么狐狸精做什么?

  谢乔玉矜持的问道:“你现在是要回去吗?”

  “还要等等,中午的时候才有牛车。”

  “那你能帮我个忙吗?”谢乔玉掏出账本。

  万明霁:“?”

  到了清水巷,万明霁让谢乔玉和姚禾遮住脸进了自己的院子里,他把身上的大包小包放下,账本是很私密的东西,谢乔玉把账本给他看,这是相当的信任他。

  万明霁不禁想到好兄弟。

  他也不扭捏,把账本放在桌子上,招呼道:“厨房里有热水,你们要喝自己去倒,算了,还是我去。”

  万明霁提着热水给两个人倒了一杯。

  然后坐在位置上开始算术。

  姚禾知情知趣的去厨房里看着热水,谢乔玉小心的坐在一侧,撑着脑袋好奇的看着万明霁。

  万明霁算术很认真,手上的毛笔挥动极快,写了一些鬼画符,做题不,算术的时候他一般会忘记周围的一切。

  谢乔玉也不去打扰,越认真的男人越有魅力,古人诚不欺我。万明霁五官轮廓深邃,鼻梁高挺,线条平滑立体,唇瓣抿着,脊背挺得很直,像是受到了良好的教养。

  他还在服丧,不能穿华美的衣服,也是单单穿着一件黑色的冬衣,手指骨节分明。

  半个时辰后,万明霁把账本算出来了,他头还没抬起来说道:“我发现有几个地方的几笔账不对,应该是挪用了,这本账做得很隐秘,它只有几笔小账隐藏了,不容易被发现。”

  “你看,就是这里。”万明霁指给谢乔玉看,温热的气息交错在一起。

  “……我看不到。”谢乔玉说。

  万明霁立马起身坐了过来和谢乔玉坐同一个板凳:“你看,就是这几个地方。”

  两个人越说脑袋越凑越近,两个人都毫无知觉。

  “我知道了,你算的好快,可以教教我吗?”谢乔玉看万明霁才发现两个人凑得这么近,近到他已经听见了万明霁的心跳声。他整个人像是被万明霁搂在怀里。

  谢乔玉想要躲避,万明霁比他动静还大,整个人唰的一声就起来,谢乔玉愣了愣,眼中含着怒火。

  他躲可以,万明霁不能躲。

  万明霁找回理智,整个人有些燥热:“当然可以。”

  谢乔玉:“……”

  “你没有喜欢过哥儿吗?”

  万明霁摇头,他怎么会喜欢男人。

  这个家伙竟然没有喜欢过别人,那他是万明霁第一个喜欢的人了。算起来万明霁也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

  以往他想着找个清白书生嫁过去,当了正室夫郎操持家务,生一个孩子,丈夫纳妾,他自己守着孩子也能活得好好的。

  现在却不想了。

  要是万明霁要纳妾,谢乔玉有种想锤爆他狗头的冲动。

  万明霁低头把账本放好,另外拿纸把自己觉得异常的地方写下了页码和所在的第几行。心想这样谢乔玉看着也方便一些。

  他从未想到他对兄弟虽然好,但却没有这么细致。

  他把计算的简单方法也写在纸上。

  谢乔玉目不转睛的看着万明霁,万明霁避开眼神,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磊落把眼神转过来了。

  他心里没鬼。

  磊落得很。

  谢乔玉把账本收好,两个人一时无言,谢乔玉低着头看万明霁修长的腿,心想他哪个时间来提亲,不会要等守孝之后才来吧。可以先提亲先定下来,守孝之后就成亲。

  然后万明霁再努力考秀才,日子就过得红火起来。谢乔玉想着有的没的,他想到万明霁跟个木头一样,那方面会不会很莽。

  那岂不是很疼。

  谢乔玉的脸烧起来。

  未出嫁的小哥儿太孟.浪了。

  万明霁揣着糊涂,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待在原地陪着谢乔玉,不想挪动步子。

  万明霁拿着热水壶给谢乔玉续了一杯。

  “时辰不早,我要去赶牛车了。”万明霁说道。

  “这么快?”谢乔玉和他只是坐着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他想和万明霁多待会儿。

  他看着万明霁不愿挪开眼神,想把他的脸深深的刻在心上,这不同以往只是看中了万明霁那张英俊的脸,更多的不舍,是对他整个人的不舍。

  他伸出手想摸一摸万明霁的脸。

  万明霁看见谢乔玉的手,立马很懂的把好兄弟的手握住了。

  ……?

  谢乔玉觉得这个姿势有点怪,但两个手掌握在一起,从中传来了温热的触感,万明霁手中有薄茧,细细摩擦在谢乔玉的指腹上。

  “我给你涨面子了么?”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乔玉心里腹诽,心里却泛着甜蜜,小声说:“涨了。”

  谢大人还盼着你这个英才。

  “自从谢九陵和谢知走了以后,我终于又找到了自己的知己。”万明霁真心实意的说。

  知己?

  谢乔玉身子动了动,有些无措,他怎么就成知己了,他还没和万明霁推心置腹。这个男人真会说话!

  万明霁清了清嗓子,握紧了谢乔玉的手:“我想……”要不我们做对兄弟。

  谢乔玉快速抽出手打断他:“咳咳咳咳,你想做什么,我可是清白的哥儿。”

  这跟清白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清白就不能做兄弟了?

  万明霁傻眼。

  谢乔玉瞧见姚禾,急忙拉着他往外面走,生怕万明霁又要拉着他的手说些暧.昧的话,他走到门口,转过身来看万明霁,害羞的说道:“等有了正经的由头才能如你所想。”

  “……”什么叫正经由头?

  被谢乔玉嗔了一眼,万明霁头皮发麻。

  *

  谢乔玉扯着姚禾进了院子里,姚禾连忙追问:“少爷,你出什么事了?”

  “万明霁,他牵我的手。”谢乔玉小声的说。

  姚禾张大了嘴巴:“啊?”

  “他还想……我都不好说出口了。”谢乔玉心想打断了万明霁的话,不然孤男寡男在同一个地方要是把持不住,岂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个男人竟然这般馋他,他馋他的身子。

  “这个男人真是不懂规矩!”姚禾怒气冲天。

  “也没那么严重,他就是牵手而已,我,我不怪他的。”谢乔玉心想他本来是想摸万明霁的脸的,顿时气短胸闷起来,心虚了。

  “还是先看账本。”谢乔玉想起了正经事。

  谢乔玉把账本打开放在一边,看着万明霁写在纸上的字顿时沉默了。

  “……”

  刚才在清水巷,他满眼都是万明霁,自然觉得他什么都好,现在清醒后看这字,不能说好看,只能说还像个人样。

  这字太糙了。

  还是要他重写一遍,谢乔玉挽起袖子:“姚禾研墨。”

  姚禾哎了一声,手脚麻利的研墨。

  谢乔玉辨认着万明霁用规整的字迹重抄写了一遍,一边抄一边理解。

  等到谢乔玉抄完了已经是晌午了,冯苏派人来请他去用膳。

  谢乔玉把账本放好,知晓冯苏是要问万明霁的事。他心中早就想好了措辞,结果到了阿爹房中,阿爹只是夹菜给他吃。

  谢乔玉有些不明所以。

  冯苏笑道:“哪天让我见见那孩子。”

  他想了,只要两个孩子是真心相爱了,他见见把把关,对自己的儿子好,人品贵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