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觉得对方既然是自己的伴侣,那么肯定会留下共同生活的痕迹。他马上飞回了寝殿,在房间里一通翻找,想看看有什么能提示他的东西。

  夜宇皓不知道的是,卿羽尘走之前,把房间里所有跟自己相关的物品都收进了他自己的储物戒,而那个储物戒现在在飞甲手里,所以夜宇皓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丝毫有价值的线索。

  他疲倦地仰躺在床上,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明明什么都想不起来,可就是觉得难过。

  夜宇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睡着后,意识回到了识海,他置身于浩渺的宇宙,望着一片寂静的夜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你是谁?”他冲着无边无际的宇宙喊,没有谁回应他。

  “你在哪?”他不死心,又喊,天地间依然一片寂静。

  ……

  隔天的朝会上,鬼尊开门见山地问:“本尊的冥后是谁?”

  众臣子一听,集体吓一跳,齐齐把头垂得低低的。

  夜宇皓看到自己的手下一个个都不敢看他,越发觉得他们有事瞒着他。

  他干脆点名:“飞甲!说!本尊的冥后叫什么?”

  飞甲僵硬地抬头:“尊上,您哪有什么冥后,您明明是单身。”

  “胡说!”夜宇皓斥责他,“本尊昨天在民间,有鬼告诉我,本尊是有冥后的!”

  飞甲硬着头皮狡辩:“对方肯定是瞎说。您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大家。”

  鬼将军代替尊上问众臣:“你们说,尊上有冥后吗?”

  众臣齐声回答:“没——有!”

  鬼王愣住了:难道自己真没有老婆,昨天那个小鬼是瞎说的?

  朝会作罢。

  哪知第二天的朝会上,鬼尊又重复了一遍昨天的问题:“本尊的冥后是谁?”

  众臣子集体打马虎眼:“尊上,您没有冥后,您是单身。”

  夜宇皓失落地垂下头,上朝都上得没精神。

  ……

  再隔一天的朝会,鬼王依然不死心,又一次跟群臣确认:“本尊真的没有冥后?”

  ……

  一连几天的朝会,鬼尊都以同样的问题开场,仿佛询问冥后成了他每天的开场白。

  众大臣快绷不住了,会后,他们私底下找飞甲和后卿商量,一个臣子提议:“实在不行,给尊上重新找一个冥后吧!”

  后卿马上斥责:“胡说!这世上哪里还有能配得上尊上的男女?!如果有,也只能是卿羽尘!”

  飞甲坚定地说:“冥后殿下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他一定会回来的!”

  其他臣子也纷纷指责这个提议的鬼,吓得他弱弱地说:“可是,尊上一直抓着这个问题不放,也不是个事。”

  后卿想了想:“我有办法了,交给我!”

  隔日的朝会上,夜宇皓果然以“本尊的冥后在哪里?”作为开场白。

  后卿马上上前一步:“尊上,您的冥后在这里!”说完,他就从自己的储物袋里翻出一卷画,展开。

  夜宇皓看到画上是一名陌生的美人,他疑惑地问:“这就是本尊的冥后?”

  后卿点头:“对,尊上您册封了画上的美人为冥后。”其实这画是后卿昨天找画店老板买的。

  夜宇皓皱眉打量了那幅画半晌,摇了摇头:“不对,如果本尊封一幅画做了冥后,应该很喜欢这幅画像才对。可本尊一点也不觉得这画像好看。”

  后卿的反应能力还是很快的:“尊上是以前喜欢这幅画,现在不喜欢了,所以才扔了这幅画像,后来尊上又想起了冥后,臣这才为尊上找回来!”

  夜宇皓又想起一处不对劲:“可是,本尊最初知道冥后,还是民间的百姓告诉本尊的,这画像又不会动,民间的百姓是如何见过本尊的冥后?”

  后卿的应变能力一流:“因为尊上以前喜欢冥后的时候,经常带着画像出宫炫耀,百姓见过冥后,并不奇怪。”

  夜宇皓不得不暂时相信,自己的冥后是画在纸上的。

  下朝后,夜宇皓回到云顶雪宫,他今天没有马上回寝室,而是在开敞的室外闲逛,他漫无目的地走,走过一片昙花丛时,他的双脚突然走不动了,像灌了铅般沉重。

  他干脆不走了,坐到花海里,打坐冥想,想象着自己位于一片红色的彼岸花中……

  “这不对!”夜宇皓猛地睁眼,自己最喜欢的花卉是彼岸花,为何要种这么一大片昙花?

  夜宇皓一直觉得昙花虽然美丽,但是花期太短,欣赏这种花卉会让他有一种遗憾的感觉,他自己并不是很喜欢。

  他觉得,既然这种花不是自己的最爱,那么这片花海就不是种给自己看的!

  夜宇皓拼命地思考,我是种给谁看的呢?又是谁喜欢这种花?

  他这段时间住在云顶雪宫,除了木头人,没看到其他人鬼,木头人没有思想,昙花肯定不是种给木头人看的。

  谁还会住在这里,和我住在一起?

  答案在鬼王心中成形——是冥后!只有冥后才会理所当然和身为冥王的自己生活在一起!并且绝对不是画上的冥后,而是活生生的,会欣赏花朵的冥后。

  夜宇皓突然觉得有什么冰凉凉的东西划过脸颊,他抬手一摸,竟然是一滴眼泪,而且继这滴泪之后,源源不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夜宇皓为自己的反应吃惊,他这双眼睛与寻常人不同,不会因为打个哈欠或者阳光刺眼等原因就流出生理性泪水——是这具身体自己在哭泣?!

  他惊疑不止,根据自己身体的反应,他敢肯定,冥后对自己来讲一定非常重要!这么重要的冥后,自己居然忘了?!

  夜宇皓在昙花中一直呆坐到晚上,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再次回到房间翻找,这次他仔仔细细地找,一个细节都不放过,然后他发现房间里的物品虽然都是一人份,但是摆放的位置没有完全按照他个人的喜好,反而有着另外一个人的习惯。

  比如,他喜欢把一支支毛笔都挂在笔架上,按照粗细和用途排序,这样拿笔方便,而且笔和笔之间不挨着,更容易晾干,但现在粗细不一的毛笔都插在笔筒里,显得非常随意,这明显不是他的风格。

  “你究竟是谁?”他摆弄着笔筒里的毛笔,喃喃自语,“为何我会忘记你?”

  他的目光从笔转移到手指上戴的戒指,这个戒指他检查过,里面没有另外一个人的痕迹——其实阿甲忘记了,他把跟师父有关的内容,都转移进了储物袋中,而不是直接摆在戒指空间内。那个储物袋,原本属于师父,师徒俩化解误会和好的时候,他从师父那里要来了。

  这个储物袋也在夜宇皓的储物戒里,夜宇皓再一次注意到这个巴掌大的荷包,之前在戒指空间里翻找的时候,他的视线数次从这个荷包上划过,这一次他的目光定格在上面。

  戒指和荷包都是储物空间,自己为什么要在一个储物空间外再套一个储物空间?这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拿布包了一层又一层。

  夜宇皓想到这,心里猛地一震:这不是恰恰说明,荷包里的东西对他很重要!说不定跟冥后有关!

  夜宇皓马上将储物袋从纳戒中取出,他手托着袋子才发觉,自己竟然想不起来开袋密码。

  明明只要打开了袋子,一切疑问都会迎刃而解!可夜宇皓冥思苦想了一晚上,还是没有眉目,他尝试过各种数字组合,没有一个对得上。

  天亮后的朝会内容,就是讨论储物袋的开袋密码。

  朝堂上的大臣们面面相觑,这回不是他们故意瞒着鬼尊了,而是他们真的不知道。

  夜宇皓求助大臣无果。

  看到鬼尊闷闷不乐,后卿会后和群臣商议:“要不我们搞个活动热闹热闹,让尊上高兴一点。”

  “好!”飞甲第一个赞同,他说完又问,“可是要搞个什么活动热闹呢?”

  鬼丞相贡献了一条主意:“尊上的生辰快到了,要不给他办个生辰会吧!”丞相一直跟着前任冥王冥后,知道夜宇皓何时降生,后来他又追随鬼尊,鬼尊没和他师父重逢之前,忙于南征北战,不肯浪费时间过生日,和他师父重逢以后,就和他师父一起过生日,并不按自己的生辰过。

  老丞相建议这次就用鬼尊原本的出生日期,为尊上庆祝。

  其他的文武百官都认为这个主意不错,生辰的准备活动紧锣密鼓地开展。

  到了生辰会那天,飞甲和后卿去云顶雪宫接鬼尊,鬼尊正躺在床上挺尸,他的双手抓着一个储物袋,把这个小荷包搁在肚子上——他一直想不起来开袋密码,找不到记忆中缺失的冥后,弄得自己很emo,除了上朝处理一点简单的政务,就是回寝宫瘫着、发呆。

  “尊上!尊上!今天是您的生辰,大伙将生日会现场都布置好了!您跟我们去看看吧!”飞甲嘴里说着,和后卿两个一左一右,就去拉夜宇皓的双臂。

  夜宇皓却动都不想动,躺着发问:“今天是我的生辰?”

  飞甲点头:“对呀,尊上,今天是您的生辰!”

  “不对!”夜宇皓脱口而出,“我的生辰不是今天!”

  飞甲疑惑:“可是老丞相明明见证过您的出生,生辰日期还是他告诉大家的。”

  夜宇皓还是坚持:“我的生辰不是今天,是……”他条件反射地报出潜意识里的一串数字,下一秒钟,被他一直捧在手中的储物袋袋口突然自动解开,一个声音钻入他的耳朵:“开袋密码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