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羽尘闭关这三年,苏万融除了偶尔出关找袁兄要点丹药,以及补充点生活必需品外,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师尊。
师尊在练习辟谷和御寒术时,他不需要时刻紧盯,于是自己也在一旁修炼,三年过去,竟然也有收获——他练会了辟谷,提升了修为,进入了金丹期!
苏万融很高兴,进入了金丹期就意味着自己可以驻颜了,本来他还有点担心,师尊的容颜永远不改,自己的外貌却随着年龄增长在变化,将来和师尊站在一起,会不会瞅着不配,如今这个顾虑没有了。
师弟师妹们前来迎接师尊和大师兄出关,得知大师兄结丹了,就嚷嚷着要为他举办一场结丹宴来庆祝庆祝。
“这三年大徒弟真是辛苦,这场庆功宴确实需要。”卿羽尘也这么说。
苏万融却说:“师尊此次闭关,重新掌握了御冰之术,也应该好好庆祝。”
二徒弟水云鹤笑道:“那简单,就一起庆祝吧。”
于是在水云鹤和邱念歌的操持下,冰灵派的一众弟子开始准备这场庆祝大师兄结丹和师尊出关的宴会。
师尊下山两年,闭关三年,这五年间冰灵派里再无人鼓捣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也没有谁给弟子们张罗生日、上课外班,穿云峰上少了生机,如今终于可以借着庆功宴的机会热闹一把,弟子们都很高兴,把个宴会厅布置得张灯结彩,跟个喜宴现场一样。
宴会开始前,苏万融去了师尊的房间,他今天作为宴会的主角,特意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袍,出于某种私心,他另外给师尊也带了一套红衣。
却发现师尊还是一身白衣素裹,正坐在床沿上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师尊,换身衣服吧,毕竟这次也是庆祝你出关的喜事,穿红色更应景。”苏万融把红衣搁到师尊的床上。
卿羽尘“嗯”了一声,抬眼看到了大徒弟,随口感叹了一句:“你穿红色比白色更合适啊。”
在原作中,男主下山后,遇到女主,女主送了他一套红色鲛纱织成的衣物,男主很喜欢,就一直穿红色了。
男主是火灵根属性,属于高鼻深目的浓颜系帅哥,穿红色跟他的属性、相貌和气质更加相符,衬托得他越发明朗帅气。
苏万融被师尊夸,心里美滋滋,决定从今以后就穿红色系列的衣服了。
“师尊,能拜托你一件事吗?”苏万融小心翼翼地试探。
“什么事?”
苏万融从怀里掏出一把木梳,然后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已经束好的头发拆了。
卿羽尘:“?”
“按照结丹礼的要求,能请师尊为我束发吗?”
卿羽尘惊讶:“还有这种要求吗?”
苏万融看师尊的反应,料定他记忆没有恢复,不记得结丹礼具体是怎样的,于是放心大胆地编造:“按照规矩,弟子结丹受礼这天,需师尊亲手为其束发。”
竟然还有这种规矩?也罢,毕竟古人规矩多。
卿羽尘倒没有过多纠结,接过木梳:“提前说好,我只会简单的发型,你不要嫌弃。”
苏万融笑着摇头:“肯定不嫌弃。”
卿羽尘给大徒弟梳头,苏万融的发丝偏硬,黑发如墨,头发的光泽和质感竟比现世那些女孩子的披肩发还好。
卿羽尘梳着梳着就想到阿甲有一次撒娇,非缠着自己给他梳头发,少年的发丝要柔软细滑多了,摸在手里就像握住了一汪细瀑。
我的阿甲,如果还活着,头发应该也变长了,发丝会变硬吗?
个头应该和男主一样高了,或者比他更高了吧。
他如果活着,今年正好十八岁……
卿羽尘想着想着就模糊了视线,他马上意识到,不能继续想下去,今天是大徒弟的喜事,自己如果哭,就太煞风景了。
于是,他赶走了脑子里正在想的人,转而去想一些开心的事,让自己的心情明媚起来。
由于他溜了号,就没有注意手上的动作。
“师尊,你梳好了吗?”苏万融的话把卿羽尘的思路拽回。
大徒弟转过头去看师尊,卿羽尘也瞪着眼睛看苏万融。
当卿羽尘看到帅气的男主被自己弄成了一个鸡窝头时,他实在蚌埠住了。
“哈哈哈哈哈……”
苏万融愣愣地看着卿羽尘。
卿羽尘一边笑得直流眼泪,一边帮他把乱发解开:“对不起,对不起,我重新帮你梳。”
苏万融根本顾不上在意头发,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师尊的笑容,五年了啊,他终于又看到师尊笑了。
苏万融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到“咔嚓”一声响。
“什么动静?”卿羽尘奇怪。
“我去看看。”苏万融走出门去,看到侧面的门框竟然掉下来一大片,木头碎屑落了一地。
“怎么搞的?这么不结实?”苏万融纳闷,正想把掉落在地的木条拾起来看看,就听到邱念歌的声音:
“师尊,下去参加宴会吧。”女徒弟是来喊师尊赴宴的。
当她看到苏万融时:“咦,大师兄,你也在?”
然后她盯着苏万融的头发,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哈……大师兄,你的头发,哈哈哈……”
苏万融一脸严肃:“笑什么笑?一点都不淑女。”
邱念歌这才拼命地收起笑容:“大师兄,你可是今天宴会的主角,怎么这么不注重形象?”
卿羽尘从苏万融背后走过来,探了个头:“抱歉,这是我梳的,没梳好,重新梳吧。”
说着他就把苏万融重新拽回屋里去了。
留下邱念歌在门口发愣,心里琢磨:束发这种事,除了父母为子女做,不就是道侣之间才做吗?为什么师尊会……
卿羽尘为苏万融重新束好发,师徒俩一起下楼,前往了宴会厅。庆功宴上的气氛相当热烈,师尊和他的首徒频频接受着其他弟子们的恭贺和敬酒,众徒一直从中午闹腾到晚上。
邱念歌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拿着筷子,不过筷子没有用来夹菜,而是把其中一端放进嘴里轻咬着,邱姑娘一副食不甘味的样子。
“怎么了,师姐,饭菜不合胃口吗?”和她坐同一个桌的薛舟忍不住问道。
“四师弟,你觉不觉得师尊和大师兄都是一身红衣,看起来宛如一对新人?”
不等薛舟回答,同一个桌上坐着的水云鹤喷了一口茶出来。
“咳!咳!”水云鹤拍着胸口,“你胡说什么?”
“我哪有胡说。”邱念歌就把刚才看到师尊为大师兄束发这件事说了,“你们说啊,大师兄都这么大的人了,按理说不用别人帮他梳头啊。”
水云鹤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说:“师尊可能把他当小孩子吧,毕竟长得再大,在师尊面前也是后辈。”
邱念歌却无视了二师兄的话,继续叭叭:“束发这么亲密的行为,就算大师兄现在没有妻子,也该找个心仪的姑娘帮他。”
邱念歌有理有据地分析起来:“咱们门派中那么多师妹都仰慕大师兄,大师兄也没挑中一个;师尊就更别提了,这么多年,也一直不找道侣。你们说,他们俩会不会……”说完还冲两名听众眨眨眼,挑个眉。
水云鹤受不了三师妹的挤眉弄眼,他严肃地说:“你越扯越远了,他们可是师徒,大师兄又是师尊收的第一个徒弟,陪伴他的时间最长,亲密一些也无可厚非。”
“师徒怎么了?”邱念歌举了个例子,“五师伯不是娶了徒弟吗?”
水云鹤反驳:“五师伯和师伯母是男师父配女徒弟,咱们师尊和大师兄是两个大男人,没有可比性。”
“你这是性别歧视!”女徒弟嘟起嘴。
“你这是胡思乱想!”二师兄皱着眉。
二徒弟和三徒弟正在辩论,四徒弟一拍桌子:“哎呀,我想起来了,师尊这次闭关前,曾经像上次一样差点冻死,还是大师兄及时救了他,大师兄救师尊的时候,把我支走给师尊取衣服,等我取衣服回来这么一看,你们猜怎么着,大师兄搂师尊搂得那叫一个紧,我就笑大师兄,结果被他罚去爬山梯。哎哟,累得我这两条腿啊!”
“大师兄罚得对,我看你俩就是闲的!”水云鹤也不客气,“薛舟,你去把山梯再爬两遍!邱念歌,待会宴会结束,你负责打扫整个会场!”
三徒弟和四徒弟被二徒弟罚了,正要哀嚎,就感觉到一阵风吹进了宴会厅,这股气流极其强劲且阴冷,一下子就把宴会厅的所有蜡烛和灯笼都吹熄了,原本热闹的大厅霎时变得昏暗一片。
还在闹腾的弟子们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得风声吹得窗户纸呜呜地叫,如泣如诉,仿佛谁在呜咽。
卿羽尘顿时精神紧绷,黑暗中他的左手被抓住,他听到大弟子说:“师尊,没事,有我在。”
卿羽尘心想:你还说我紧张,你自己的手都吓得冰凉。
于是他回握了那只手:“没事,有为师在,不用紧张。”
那只手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就又松开了。
苏万融也精神紧绷,他命令所有的弟子点上驱鬼符咒,黑暗中一张张符纸亮了起来。
若真有鬼,这么多符咒一起点起来,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可偏偏什么反应都没有。
众弟子议论纷纷:
“原来只是风啊。”
“嗨,真是,吓我一跳!”
“这都夏天了,咋还有这么大的寒风,阿嚏!”
宴会厅所有的窗户被重新关起来,灯也被重新点起,但是人们的情绪却被这阵冷风给吹熄了,没人继续闹腾了,众人散席而去。
卿羽尘顿时感到了一阵失落:原来不是阿甲回家了。
他却忽略了一个细节,苏万融当时是站在他的右侧,而他被握住的,是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