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缘醒过来的时候有点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但是下一秒,鹿沙白那颗褪了色的红毛脑就给他怼回了现实。
鹿沙白两只爪子撑在了床沿,瞪着双圆溜溜的鹿眼盯着陆缘看。
说实话,有一点点的惊悚。
鹿沙白叹为观止,“先生你睡觉竟然一动不动,怎么会有人睡觉真的一点都不带挪位置的?!”
“……”
一只手抓着鹿沙白的肩膀往后提,巫因从他身后走出来,“小鹿,我记得五分钟前我是让你来叫人起来吃饭的?”
鹿沙白这傻玩意儿心虚地低下头,“我可能记忆只能存七秒。”
他错了,他不该拱在床前盯着别人的男朋友看。
巫因大发慈悲放过了他,“洗手去吧。”
心虚鹿捂着屁股飞速逃遁。
陆缘掀开薄毯翻身下床,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适宜,没有把人闷出汗。
巫因俯身抚了下他的脸,顺手给他别了下头发,垂着眼瞧了好一会儿,笑道:“现在看起来精神好多了。”
“最近睡的都挺好的。”
“还总做梦吗?”
“很少。”
“那就好。”巫因又笑了一下,“洗手吃饭吧,续续今天没遛够,再晚点回去可能会拆家。”
鹿沙白本来是个话痨,这回在饭桌上却安静如鸡。
他其实也挺好奇这两人之间到底咋回事的,但他没那胆子问,抓心挠肝的给自己憋得难受。
吃完了饭收拾完了碗筷,巫陆两人跟鹿沙白说了再见。
“需要换药的时候我会再过来。”
鹿沙白小鸡啄米,“好的好的,谢谢巫哥。”
身残志坚·鹿送走两人,回到房间趴着用手机开了直播。
直播间标题设成了“帅气小鹿在线陪聊”。
收到提醒的粉丝陆陆续续进入,纷纷问是不是进错了。
“没,受伤了休息几天不打游戏,来唠嗑。”
“那什么,我有个朋友……”
话都没说完就有人滚出一堆弹幕。
[我有个朋友系列,懂的都懂]
[好好好,你朋友]
“滚,真的是我朋友,好吧我摊牌了,就是我提过几次的室友。不过以后估计都不是我室友了,为什么……他谈恋爱了!!!”
[什么?长发温柔哥名草有主了?]
[叫你不把他推给我,给别人拱走了吧,呵]
[这煮啵不能处,有帅哥是真不介绍]
[轻置玉臀,蹲蹲]
鹿沙白语气逐渐激动,“我想过世界末日地球爆炸,就是没想过有一天他能谈恋爱,救命,我认识他那么久,我发誓他真的是个恋爱绝缘体,他脑子里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这种东西。”
[帅哥女朋友漂亮不]
[别问,问就是煮啵酸了]
“我没有酸,虽然他对象对他是挺好的,长的也好,看起来很般配……好吧别说了,越数下去就真的感觉有点酸。”
“重点不是这些,重点是我突然想到我以后就不能把他当树爬了,他对象不允许,他住去了对象家,以后估计都不会再当我室友了,我睡醒没饭吃了,呜呜呜呜。”
“那么大那么好一个室友,啪一下就没了,我他妈还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搞一起去的。”
[少个厨子,确实值得伤心]
[那你自己谈个恋爱,找个会做饭的女朋友一起住]
[正解]
[全世界都谈恋爱了,怎么你还没有女朋友]
[怎么你还没有女朋友]
[怎么你还没有女朋友]
[怎么你还没有女朋友]
在小鹿陷入悲伤不能自拔之际,直播间刷了满屏的“怎么你还没有女朋友”。
鹿沙白一低头看见一堆复制粘贴的评论,直接破防,“单身狗也是狗,可以不爱,请别伤害!”
—
开路回家比车都快,一回到家小柴犬就哼哼唧唧地摇着尾巴撒娇。
柴犬不算爱拆家的品种,但是精力旺盛的狗狗难免好动。
陆缘把狗绳给续续拴上,蹲下来抱着它的脖子揉了好几下。以前在藏宁山养延延是不需要绳子的,但环境不同,带宠物出门还是要注意一点。
时间还早,两人一起出去遛狗。
陆缘牵着狗,巫因牵着他。
虽然在念境里亲也亲过,出来后也跟别人明确说过已经是彼此的男朋友,但陆缘依然像踩在云端没有实地感。
就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走了一条很长很长的路,忽然有一天路断了一下子就到了尽头,旅行者乍见天光,茫然不知所措。
巫因是师父,现在也是男朋友。
这个认知像一只轻盈的气球,握在手里没有重量,轻飘飘的稍微不注意它就会飞走。
陆缘的左手被握着,手串用的双向平结,末端留着一段线,小直径珠子串在上面自然地下垂,随着走路的步伐很轻微地晃动。
巫因就走在他的身侧,两人手掌交握,胳膊也挨在一起。
陆缘拉着狗绳,目视前方,甚至不敢去看巫因一眼,好像只要看一下那泡泡就得烟消云散。
宁市的盛夏很热,纵然巫因和陆缘都属于比较特殊的不怕热的体质,但这样一直握着手也会很燥。
他们没有走远,小区里面的绿化就很不错,绕着下面走几圈也差不多够续续把剩下的精力挥霍完。
半个多小时之后,他们带着续续回家。
同一趟电梯有其他住户,见他们两个牵着手悄悄地多看了几眼,感慨这年头帅哥都内部消化了。
关上门的下一刹,巫因反把陆缘抵在了玄关处。
他们之间又回到了念境里那时候几乎全部贴合的距离,灯还没有来得及打开,只有窗台那边有来自外面的亮光照射进来。
黑暗里巫因一只手垫在陆缘的脑后,另一只手和陆缘十指紧扣。
“阿缘怎么半天都不用正眼看我?”
离得太近了,说话间呼吸都缠在一起。
陆缘动了下腿,反让自己后背贴到了墙面,退无可退。
逃不开,只能老老实实地直面问题。
“因为感觉……像做梦。”
“觉得不踏实?”
“嗯。”
黑暗里对不上视线,只能隐约看见模糊的轮廓,陆缘察觉到巫因又在靠近。
陆缘喉头微动,只过了一两秒,巫因吻了下来。
巫因待他从来都温柔,连吻也一样,循序渐进不会令他有任何不舒服。
由热到烫,很烫,越来越烫。
像沸水也像熔浆。
巫因停了片刻,低声说了句:“阿缘,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