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深秋。

  无论是孤爪研磨还是猫又场狩,都不约而同忙碌起来。

  十月,音驹进入东京地区预选赛,相对应的,桐先也开始筹备起全京都高中部弓道选手权大赛。

  暑期过后的第二次东京合宿结束,孤爪研磨迎来了自己的生日。

  10月16日,正好是一个周末。

  “感觉好久都没有见到场狩那孩子了呢……”

  孤爪妈妈单手托脸,望着坐在对面正拿着手机“嘀嘀”发讯息发个不停的孤爪研磨。

  “嗯,他最近在青森参加集训。”孤爪研磨头也不抬,回复得很快。

  “——哦?”孤爪妈妈眯起眼,“研磨知道的这么清楚,那么一定也知道场狩什么时候回来吧?”

  孤爪研磨言简意赅,“明天。”

  他拉开椅子站起身,平静道,“没事的话,我先上去了。”

  孤爪妈妈挑了下眉,示意了下桌上,“蛋糕不吃了吗?愿望也还没许哦?”

  闻言、他的视线总算分给桌上的蛋糕与未点燃的蜡烛。

  静静看了会儿,孤爪研磨摇了摇头,“不用了,愿望的话……已经许过了。”

  “欸——”

  在孤爪妈妈疑声中,孤爪研磨上楼回到房间。

  如他所说,愿望的确已经许过了。

  不过不是在孤爪宅的客厅,还是在两个人共同的聊天框。

  [……]

  [Send孤爪研磨:愿望的话……希望场狩能早一点回来。]

  “嘀”地一声,聊天框亮起新的来信。

  [From场狩:欸欸、研磨也多少许一点更加更加夸张的愿望嘛www]

  [From场狩:一年一次的生日愿望居然用在这个上面,总感觉有点微妙呢……]

  孤爪研磨垂了垂眼。

  [Send孤爪研磨:不会,这个就很好。]

  [Send孤爪研磨:……能实现的话,就是最好的愿望。]

  右上角的[未读]角标迅速变为深绿的[已读],对方的状态很快改成[输入中],但输入了半晌都没有新讯息发送过来。

  孤爪研磨慢吞吞重又打字,

  [Send孤爪研磨:今天不早点休息吗?]

  在青森的集训期间,因合宿原因,他们这几日都没有通电话,发送短讯有时还会间隔一会儿才能回。

  今天由其如此,发送过去的短讯虽然显示已读与输入中,但总要间隔许久才能得到对方的回讯。

  二十分钟后,手机“嘀”地一声亮起。

  坐在那打游戏的孤爪研磨捞起手机,重又看去,

  [From场狩:定位-发送]

  懈怠垂着的猫瞳倏然紧缩,刚刚还坐在那打游戏的孤爪研磨看清对方发送来的定位位置瞬间清醒。

  没等他反应过来,楼下,兀然响起门铃声。

  正在楼下收拾的孤爪妈妈闻声,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时间。

  “已经这个点了,还有谁会敲门……”

  再次“嘀”地一声,手机屏幕上亮起最新讯息。

  [From场狩:嗨嗨——您的礼物已送达,不来签收一下吗?]

  身体比大脑更快,房门“唰”地一声打开。

  正要去开门的孤爪妈妈被楼上传来动静定住,她不解看着下楼直奔门口的孤爪研磨,

  “怎么了,研磨,敲门的人是来找你的吗?”

  “嗯!”

  他言简意赅,路过身边时语速飞快。

  “我去开门!”

  头顶的路灯在周身洒下一圈暖色灯光,靠墙站着的人看着手机上迅速显示[已读]的讯息弯了弯眼。

  十月中旬的东京已是深秋,夜晚时凉意丝丝缕缕窜入,拉起点外套的领口拉链,他慢慢吐出口气。

  脚步声愈发近了、宛如敲在心上,“咔嚓”一声,门闩被重重下压,室内温暖明亮的光线泼洒。

  逆着光情绪起伏的人只一抬眼,就直直望进一双等在那儿的,带着笑的黑亮眼瞳。

  悸动不安的心终于在对视中缓缓获得平息。

  连带微乱的呼吸与视线。

  站在那儿的人行色匆匆,一眼看上去就能感到已经很疲惫。

  但还是对着他语气带笑开口,

  “我啊,可是努力过来实现某个家伙的愿望了哦?”

  孤爪研磨久久无声。

  黑发少年嘀咕,“稍微表现得更惊喜一点嘛!”

  “嗯……”

  “非常……惊喜。”

  孤爪妈妈好奇跟着望了眼,门口相拥的两道身影就这么从虚掩的门缝落入眼中。

  欣慰托着脸,她视线一转,将同样也过来凑热闹的孤爪爸爸赶走,

  “好了好了,给他们留点私人空间吧,这里可不需要我们来打扰~”

  “知道了、知道了——”

  怀中紧紧拥抱着的温度真实而温暖,手臂些微收紧,几乎要将彼此融入身躯中般,难分你我。

  脸颊埋在身前之人的肩上,柔顺微散的黑发拂过额头,孤爪研磨微微抬起脸,这才发现黑发少年的头发已经长到可以虚虚在脑后炸起一个小揪揪。

  比起他们上一次见面,长长了许多。

  脸颊压着的衣物不薄,在鼻尖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独特的、清浅淡薄的冷凉气息。

  “……不是说,明天才会回来吗。”

  声音有些低,被衣服遮挡、含混不清,但是猫又场狩还是捕捉到了。

  他安抚般拍了拍怀抱着的人的后背,语气带笑,“嘛、原定上是明天,不过嘛……”

  “集训的内容在下午都已经结束了,所以、稍微早点也没什么。”

  孤爪研磨手臂收紧,应了声。

  “而且——”

  黑发少年微微分开点距离,望着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盯着他的人,唇角弯起点弧度,

  “毕竟这可是一年一次的生日愿望,不能为研磨实现的话,我可是一辈子都会愧疚的。”

  孤爪研磨没有再说话。

  莹亮专注的视线中,只剩下对方的身影。

  不知从谁开始,脸颊、鼻尖、唇角、眼睛,每一点接触的地方都缓缓落下一点柔软触感。

  是吻。

  似鸟雀轻啄、触碰力道轻得近乎小心,生怕将他揉碎般一点点碰着。

  而在这之间,吐息蔓延交换、属于另一人的气息一点一点漫上,如潮水般清浅浮动着。

  暖色灯光下,两道拉长的影子交织融合、最终融为漆黑的一团,不分你我。

  ……

  秋日的尾迹扫过东京,初冬紧随其后。

  气温也在逐渐下沉,路上的行人都已换上厚重的冬装。

  日历一页一页向前推进时,一年一度备受瞩目的大型排球赛事,春高也随之来临。

  与去年一样,音驹这次也成功在东京地区预选上获得地区代表权,获得春高的入场券。

  毕业的三年级们、也从全国各地过来,难得聚在一起,以观众的身份观看音驹这一次的春高赛程。

  “海——这边这边!”

  音驹应援席上,穿着厚厚冬装的夜久卫辅向通道上张望的海信行招手。

  闻声,海信行转头、成功望见坐在一起的两人,笑了笑挥手过来。

  “这群家伙,今年也发挥不错嘛!”夜久卫辅支着脸望着场下正在热身的音驹队伍点了点头。

  黑尾铁朗手臂压在脑后,打趣道,“嘛嘛、毕竟那群家伙可是我们一手调教出来的后辈啊~”

  夜久卫辅无奈吐槽,“喂喂、小黑,这种欧嘎桑的语气听起来也太奇怪了……”

  他们在插科打诨,海信行笑着,视线落在了场内队伍中。

  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灰羽列夫和山本猛虎甚至还向他们挥了挥手示意。

  “真是的、都已经是前辈了怎么还和刚入部的时候一样,在后辈面前稍微稳重点啊这群家伙…”

  话语虽然是吐槽、但语气全然听不出责备,只有满满的欣慰。

  场内,

  升为二年级的主力攻手的灰羽列夫凑过来,神神秘秘指着音驹方阵内熟悉的三道身影,

  “黑尾前辈、夜久前辈和海前辈今天也来了哦!”

  “——我们早就看见啦,列夫。”芝山优生无奈。

  “那场狩呢、场狩一定也会来吧?!”

  他话音一出,音驹的一年级们颇有些不解,就望着二年级与三年级的前辈们娴熟提起这个名字。

  芝山优生绑上护膝,“场狩的话,我记得好像……”

  “他今天有比赛。”

  音驹一年级们统统一静。

  互相交换了一个视线,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喂喂居然是那个孤爪前辈说话了’、‘居然连三年级的前辈都知道’‘列夫前辈口中的‘场狩’究竟是什么人好好奇啊’诸如此类。

  “……啊、那就没办法了。”

  “嗯。”

  做完最后一次手感校正的二传平静应声,他抬起眼,视线直直对上场侧摄像机黑洞洞的镜头,唇瓣轻微一动,

  “……开始吧。”

  得到指令,山本猛虎向后拉了下肩肘关节,“——那么,”

  “一如既往的……”

  “我们是血液——!”

  低低高高交叠起来的声音整齐明朗,被收音设备全数捕捉,通过数据精准传至另一端。

  耳机里、音驹的口号不断延伸向前,颀长指节握着手机,没有错过直播画面的那一帧抬眼。

  澄金色的竖瞳落入深黑眼底,激起一点轻笑。

  “嗨嗨——马上就轮到我们了,”

  更衣室门口,镜面复制般的一年级双胞胎抱臂一左一右站着,后面更是站着一道道持弓等待他的身影。

  齐刷刷的声音交叠,共同叫出室内人影的名字,

  “要上场了,场狩前辈/场狩。”

  坐在那的人应了声。

  他摘下耳机,耳机线蹭过脸侧放下的柔顺黑发,深黑透亮的眼瞳稍转、迎着门口洒进的光线轻轻弯了下,

  “我来了。”

  东京,上午十时整,

  横跨数十公里的两个地区,悬于上空的电子广播精准播报通告,

  “全日本排球高等学校学校选手权大赛!”

  “全日本高中学生弓道大会选手权大会!”

  “下一场交战的是——”

  “下一支出场的队伍是——”

  “来自东京的音驹私立高等学校!”

  “来自东京的桐先私立高等学校!”

  “队伍进场——!”

  “选手准备——!”

  初冬的第一声弦音、伴随着手指触球的轻声。

  ——清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