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接过唐小明递过来的八卦镜，慢慢翻转过来照向自己，原本精致的妆容不见，变得脸色苍白，眼底青黑，被一团黑色的烟雾笼罩。女孩吓得扔掉了手中的八卦镜，镜子撞到咖啡杯，发出清脆的声音，好在唐小明眼疾手快扶了扶，否则咖啡杯十有八九会被撞翻。
“我……我还有救吗？”女孩眼中的兴奋被害怕取代。
“有。”唐小明将八卦镜收好，说：“我可以净化你体内的怨煞之气，不过是要收钱的。”
女孩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说：“多少钱？”
唐小明伸出一根手指，说：“一口价，10000。”
女孩闻言松了口气，急忙拿出手机，说：“我现在就跟爸妈打电话，让他们给我转钱。”
见女孩拿着手机走了出去，司瑾书转头看向唐小明，说：“你现在没有灵力，如何给她净化？”
“不是还有你呢嘛。”话一出口，他又觉得有些太理所当然，纠结了一瞬，说：“大不了那10000块都给你。”
“也好。”司瑾书直接应了下来，压根没打算跟他客气。
唐小明神情一怔，明亮的眼中闪过懊恼，小声嘀咕道：“早知道就说三七分了。”
司瑾书听得一阵好笑，不过他并未给出回应，权当自己没听见。
女孩打完电话，很快便收到了转账，急忙走了回来，说：“我怎么把钱给你？”
唐小明见状随口问道：“你就不怕我是骗子？”
“哪个骗子能让我看这么多鬼，还有刚才的障眼法。况且，如果是真的，10000块能买我的小命。如果是假的，就证明我的身体没事。10000块买个安心，我觉得很值。”
唐小明不置可否地笑笑，撞了撞司瑾书的手臂，不情不愿地说：“把手机拿出来，打开收款码，给她扫一扫。”
司瑾书拿出手机，打开了WX，回忆之前唐小明的操作，有一瞬间的停顿。唐小明以为他不会，便凑了过去，耐心地教他，“打开WX后，点右上角这个加号，然后点收付款，出来的这个绿色的是付款码，你要再点一下二维码收款，然后出来这个带着头像的黄色二维码，就是收款码了。如果觉得麻烦，也可以截图保存下来，就是这样在屏幕上敲两下，然后返回，就能在相册里找到，以后收款就可以直接用这个。会了吗？”
两人离得很近，身子紧挨着身子，司瑾书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死寂的心口突然跳动了一下，虽然只有一下，但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脸上有些发烫，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应了一声。
唐小明见他脸色微红，不由微微一怔，心脏不由自主地跳快了几分，急忙拉开与他的距离，掩饰性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苦涩在口腔里蔓延，他又是一怔，看了看手中的杯子，又讪讪地放了回去，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那个……”虽然很想继续看下去，但为了自己的小命，女孩不得不开口，“能不能先解决我的事？”
司瑾书面不改色地看向女孩，亮出了自己的收款码。女孩扫了扫，将钱转了过去。司瑾书很快便收到了收款成功的提示。
女孩好奇地问：“那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司瑾书将手机收好，抬起手在女孩眉心轻点。女孩只觉得眉心一凉，这股凉意瞬间在全身散开，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唐小明见女孩身上缠绕的怨煞之气消失，说：“好了。”
“这就好了？”女孩惊讶地眨眨眼，随即起身走到了玻璃门前，刚才她打电话时，透过玻璃门看到了缠绕在身上的黑气，可如今都不见了。
“真的没了！”女孩重新走了回来，崇拜地看着他们，说：“你们也太神了！”
“你要记住，这世上就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但凡遇到，都是陷阱。”唐小明转头看向司瑾书，说：“咱们走吧，还得回去做饭。”
“好。”司瑾书跟着起身。
见他们要走，女孩急忙说：“我们加个wx吧。”
“不用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唐小明伸手去拎地上的购物袋，司瑾书则拎起了另外一个。
“我没事了，那其他人怎么办？”女孩也拎起自己的东西，跟了上去，“你们也可以帮帮他们吗？”
“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有，我们建了个小群，里面都是参加那一期减肥课程的人。”女孩说着点开了名叫‘超快减肥’的群，群成员是20个。
“你相信我，他们可不一定，万一被他们当成骗子，我会很麻烦。”
“出家人慈悲为怀……”
“打住，我是道士，不是和尚。”唐小明打断她的话，“别用道德绑架我。”
女孩眼珠一转，说：“19个人就是19万，唐大师真的不考虑一下？”
不得不说女孩误打误撞地抓住了唐小明的软肋，他犹豫片刻，说：“这样吧，你试探地跟他们说，如果他们信，我就帮，如果不信，就算了。不过前提是你不能提起我，你就说偶然遇到一位大师帮了你。”
“好。”女孩期待地看着唐小明，说：“那我们能加WX了吗？”
唐小明掏出手机扫了扫，加上了女孩的WX，说：“没事别给我发信息。”
“大师放心，我保证不打扰你们。”女孩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们，随即拎起东西就走了出去。
唐小明见状急忙解释道：“不是，你误会了……”
司瑾书也紧跟着走了出去，淡淡地留下一句，“走吧，回家。”
唐小明看着他的背影，揉了揉脸，追了上去。
两人来到车前，唐小明将手里的袋子放在车栏里，又将司瑾书手里的袋子放在前面的踏板上，四下张望着，说：“这附近有没有卖头盔的？”
“不用这么麻烦，我……”
“不麻烦。”唐小明打断他的话，不想他再以灵体的状态出现，说：“就是几十块钱的事，方才你不是收了一万块嘛，得赶紧花出去。”
“我的意思是可以用障眼法。”
唐小明一怔，随即讪讪地笑了笑，说：“差点忘了这茬，那走吧。”
唐小明坐上车，等着司瑾书坐好，随后一拧把手开了出去。和来时一样，司瑾书端坐在后面，并未将手放在他的腰间。而唐小明的心情与来时有些不同，隐隐有些不舒服，随即猛地刹车，不出意料，司瑾书依旧端坐在身后，纹丝未动。
唐小明转头看向司瑾书，说：“你现在在人界，要学着做个正常人。”
司瑾书抬眼看向他，清冷的眼中有些不解，问：“我哪里做的不妥？”
被他这么看着，唐小明突然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但心里不舒服就是不舒服，他不想欺骗自己，拉过司瑾书的手，放在自己腰上，随即转过身，说：“我们在骑车，要注意安全。”
司瑾书一愣，看着自己的手，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放在另一侧，轻轻应了一声，“好。”
唐小明状似不在意，却是在紧张地等着，直到感觉到他的手放了上来，才重新启动了电动车，朝着家的方向骑去。他的眼睛越发明亮，忍不住勾起嘴角，心里的那点不舒服彻底消散。
就在这时，唐小明的脑海中突然有画面出现，他依旧是鸟的形态，而梦中的少年已长到了十七八岁的模样，长成了现在司瑾书的模样。他被司瑾书抱在怀里狂奔着，身后跟着许多拿着刀剑的追兵。
“小瑾，你振作点，我会把你救出去。”
耳边传来司瑾书担忧的声音，唐小明这才感觉到身体传来的疼痛，原来他的翅膀被折断了，怪不得要被他这样抱在怀里。
“叽叽……”他想问这是怎么了，发出的却是鸟叫的声音。
“快，别让他跑了！”身后传来追兵的呼喝。
司瑾书绝美的脸上沾染上了血污，还因为奔跑出了许多的汗，气息也有些不稳，唐小明清楚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力竭。
突然，司瑾书一脚踏空，身子猛地前栽，下意识地将唐小明抱紧，随后努力转身，‘砰’的一声摔倒，顺着斜坡滚了下去。唐小明只觉得眼睛一花，四周的环境在不停变换，却并未感觉到疼痛。
滚了许久，司瑾书的身子终于停了下来，他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却失败了，又摔了回去，怀里依旧紧紧地抱着唐小明。血腥味涌入鼻腔，唐小明挣扎着钻出他的怀抱，竟发现他的脑袋下面溢出许多鲜血，他的脸色也迅速苍白了下来。
“小瑾，快走！”司瑾书虚弱地看着他，眼眶红红的，说：“以后我不能保护你了。”
唐小明回过神来，想要伸手扶起他，可他现在只是只鸟儿，还是断了翅膀的鸟儿，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眼底的生机一点点流逝。
司瑾书努力地抬起手，推了推他的身子，急切地说：“小瑾，走啊！他们追来了，你快走！”
心疼、恐惧、愤怒、无能为力，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翻腾，唐小明突然觉得自己浑身燥热，就好似被扔进了火炉中，紧接着一股庞大的力量从身体中涌出，大火瞬间将周围的一切引燃，包括那些追兵，先是衣服，后是身体，他们惨叫着，哀嚎着，不停地在地上打着滚。
司瑾书震惊地看着他，随后放心地勾起微笑，“原来小瑾真的这么厉害，这样我就放心了。”
唐小明怔怔地看着缓缓闭上眼睛的司瑾书，眼泪夺眶而出，滴在地上发出‘滋滋滋’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