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初意味深长地背过手,低下头,有些突兀地笑出声。

  “人在哪?”

  他要亲自去会会。

  营外的一切都没扰到苏云祈的梦乡,裴砚初用脚尖抬起那团血肉模糊人影的下巴,最后问道,

  “你们开路过来,还有人知道这事吗?”

  那人只是惊恐地睁着眼,满嘴鲜血,他的舌头已然被裴砚初挑断,以免吵到远处不乖的笨宝宝。

  “点头,或者摇头。”

  “好吧,辛苦你了。”

  裴砚初手起刀落,衣角不染半滴血。

  他满面春风地擦着刀,场面一度诡异得让人不敢再回忆第二遍。

  没想到啊,他的丢丢真的是个货真价实的小神仙。

  当初救灾找银子也是,现在又运气好得能预料到这么重要的事,好厉害呢……

  那他还知道些什么呢?

  哦,也许当时他的离开也是早有预谋的吧?

  小骗子,只是下凡拿他们当乐子玩的吗?好有意思。

  裴砚初沉下脸,也许以前他从不信这种鬼神之说,但他现在为了苏云祈,也不得不去研究这些。

  他擦干净手,提笔写信给白酩,让他多去招揽些道士,有备无患。

  等干完这一切,他转身便走去苏祈闻的帐子,决定今晚就展开突袭。

  乌兰国内并不太平,达翰为了保全王位,特地留了一部分人守在皇宫。

  他太想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所以才这么急切地扩大疆土,以示天命。

  几个小国家抵挡不住很正常,但这人非要在自己最恼火的时候撞枪口,找死罢了。

  “今晚就打?”

  “也行,反正有你在,我信你。”

  苏祈闻先是惊讶于他的决定,随后思考一番便也觉得没啥差错。

  他们也没想到余石山上真会有敌方布置,一时间都在感叹苏云祈的未卜先知。

  这条路一头通向己方粮草,一头通向敌方的大本营。

  可以说是只要翻过一堵矮墙,就能直击敌面。

  裴砚初抬手拔起一面旗帜,随后慢悠悠插在乌兰国处。

  “听说这里的琥珀宝石特别漂亮,丢丢会喜欢的,早点拿下吧。”

  “你可真狠啊。”

  “狠吗?打仗不就是你死我活,难道还要给他们留条后路签和降书?”

  “没意思。”

  裴砚初玩味地勾起嘴角,他本就不是个好人,这种地方只会让他释放自我,无拘无束。

  他大致在纸上画出一幅草图,告诉他们从哪里带兵,又从哪里打进去。

  毕竟还没人知道达翰的具体方位,这人倒是藏得深,也不知是否会亲自上阵。

  裴砚初站在帐外,突然低声吩咐了句,

  “凌柒,你看好他,我知道他把你当朋友所以格外信任你。”

  “别让他一个人做事。”

  他讲完这话,自己心里却莫名有些酸涩。

  不过没关系,他算好了,最多一个月,他就带着丢丢班师回朝。

  那晚的战火燃起半边天,苏云祈嘴里有些苦味,他挣扎着想从睡梦里醒来。

  可是眼皮太沉了,耳边又总有人絮絮叨叨讲话,他劝自己不要忤逆主子,这样以后的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说什么屁话呢,忤逆?什么叫忤逆?他又不是受气包。

  苏云祈骂骂咧咧,可实际上只是皱了几下眉毛,握了握拳。

  凌柒有些忧虑,他觉得主子最近变得很奇怪,毕竟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主子出去打仗,却要特意给苏云祈喂点睡药。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戛然而止,有股淡淡的血腥味突然朝他飘散开来,让他有点心慌。

  “丢丢,睡吧,哥哥给你带了礼物。”

  裴砚初翻开帕子,拿出那支羽丝嵌宝青玉簪,慢慢放进他的手心。

  小国家就是小国家,他看了半天,只觉得这个勉强能供丢丢新奇一阵子。

  他记着时间,略微警告性地扫了眼一旁缩在角落里的凌柒,这才匆匆走出去和别人商讨后事。

  “哟,殿下回来啦,来来来,咱们看看接下来打哪。”

  一群老将正在兴致上,他们被裴砚初带起的血性还未消去,个个精神抖擞。

  本来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是守国,没想到还真能打出去。

  今晚不仅众将士伤亡近无,而且还能将一堆好东西占为己有,别提有多振奋人心。

  “再等等,等我的探子回来再说。”

  他撤兵之前吩咐人混进敌营,想搞清楚达翰的具体位置,以防万一有诈。

  裴砚初端起酒杯朝他们示意,不忘再点一下苏云祈的功劳。

  “丢丢他只是爱闹了些,要是以后……”

  “好了好了,知道你舍不得你那相好的受委屈,放心吧,叔几个都看着呢,不会让他为难的。”

  特别是翁必铮,还被人推搡着笑骂几句,端起酒杯就是一口闷。

  裴砚初站在背光处,微微眯眼。

  所以从现在开始,但凡丢丢要是跑出自己身边一步,都会有好心人把他送回来。

  所有人会默认,他,就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