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祈醒过来时,营帐里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桌台上没点油灯,他睡得太久,整个人还在懵圈状态中。

  很黑,周边环境也很陌生。

  他在哪?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

  好安静,他有点害怕。

  苏云祈摸了摸床边,无意义地哼了两声。

  门口的帘子被人轻手轻脚地掀起,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突然,一抹烛光跃动而出。

  “嗯?你醒了啊?”

  苏云祈半眯着眼,委屈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收回。

  苏祈闻半蹲在他床边,说完那一句话后,就没再吭声。

  他手指微动,慢慢伸出双手去试探还在迷茫中的人。

  苏云祈大脑停机。

  是他兄长,嗯,好人,嘴有点贱的好人。

  他是来接自己的,这么黑,现在才来接,算了,不跟他计较。

  苏云祈往前爬了两下,伸手勾住他的肩膀,把脸贴在上面,直到自己被裹着毯子抱起。

  “兄长带你去找阿初。”

  “他被人拉住不方便脱身,放心不下你,所以让兄长先来看你一眼。”

  天上的星子闪烁跳动,苏云祈已经清醒过来,但他并没开口打断耳边还在絮絮叨叨的言语。

  好不容易等到他讲完后,他才悠悠补了一句,

  “兄长,你废话好多。”

  “……”

  苏祈闻笑了,他颠了下怀里躲冷的人,声音略微沙哑,

  “丢丢,再喊一声。”

  “兄长。”

  “你真的很烦你知道吗?”

  就冲他这一句兄长,哪怕爹爹恼怒,他也要护着他和阿初顺利一生。

  裴砚初早已被连灌几杯酒,但他不上脸,只是淡淡地看着篝火堆,眼里微微湿润。

  “哎呦,阿闻,抱着谁呢?这么宝贝。”

  裴砚初眉毛一动,他立马站起身,阴着张脸看向苏祈闻,

  “哎哎哎,还你,还给你,看看,你这好哥哥的眼神都快把我抽筋剥骨了。”

  苏云祈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满地皱了皱鼻子。

  裴砚初满脑子抢人,扯过毯子就把人捞回自己怀里。

  围在一起的老将逐渐安静下来,他们察觉到不对劲。

  半晌,才有人突兀地问了句,

  “这又是谁?”

  “裴砚初他相好。”

  “啊???”

  苏祈闻满意了,能把这群人吓到他就开心,他正想开口再放几个雷,刷新一下这些老古董的世界观,就听他们怒骂道,

  “那你还敢去抱?谁教你这么做的?朋友妻不可欺没学过吗?我打死你这小子。”

  苏祈闻满脸麻木,缩在地上抱头求饶,

  “搞什么,我只把他当弟弟啊,冤枉啊!!!”

  苏云祈扑哧一笑,他半张小脸被裴砚初用毯子护住,只露出有些泛红的口鼻。

  他不太舒服地晃晃脑袋,挣扎两下后把脸露出,好奇地观望四周。

  “哦……男娃娃啊……”

  “男娃娃你就可以抱了吗?打!!!”

  苏祈闻挨了好几下,最后还是被裴砚初嘴上拉架两句才堪堪被放过。

  他抖着手,颤颤巍巍地指向满心看戏的小魔头,

  “你,你都不帮我解释一下吗?你个小没良心的。”

  苏云祈吐了吐舌头,结果脸就被人强行掰回去,

  “你也是坏东西,把我一个人放在那,哼。”

  左脸被裴砚初托在掌心,他歪着嘴一字一句地吐槽,随后睁大眼睛,狠狠刮了他一眼。

  裴砚初稀罕他这副作精样,酒意扰人思绪,他低头就想亲近,吓得苏云祈连忙捂住他的嘴小声求饶,

  “我饿了,哥哥,晚一点吧,求你了。”

  清醒的裴砚初不好说,醉酒的坏男人他更不敢惹。

  别人看不出来他的反常,也只有苏云祈知道这人已经有点压不住本性了。

  裴砚初听到他说饿,愣愣地转过身,替他处理眼前的烤肉。

  他嫌刀不干净,掏出帕子反复擦拭,甚至思考要不要用一旁的烈酒消毒。

  “哥哥,哥哥。”

  苏云祈被剩下那些呆若木鸡的将士看得有些尴尬,连忙推搡他几下,这才打消他想再去找把小刀的心思。

  裴砚初拿过盛酒的碗碟,一点一点片好烤肉,然后均匀漂亮地摆盘完后才亮着眼睛送到他面前。

  苏云祈硬着头皮咽下一块,嘴里含糊不清道,

  “谢谢哥哥。”

  裴砚初凑过脸,示意要他亲一下。

  “……”

  一群老爷们憋笑憋得满脸通红,谁能想到这个不爱讲话的闷小子私底下会是这副模样。

  他们很有眼色地站起身,摆摆手纷纷退去。

  裴砚初专心喂人,眼角还分出一丝余光驱赶不识时务的苏祈闻。

  某人见状冷笑一声,在走之前还不怕死地揉了下乖小孩的头,随后心满意足地哼着歌离开。

  裴砚初拳头捏得咯咯响,最后还是在苏云祈的卖笑下勉强压住火气。

  他摸了摸怀里人的肚子,察觉到差不多后也不顾他贪嘴,抱起人直往营帐里走。

  “没人了。”

  所以呢?没人就没人,那跟他苏云祈有什么关系?

  “宝贝说的,晚一点,没人。”

  “……”

  裴砚初认为他是默许,吹了油灯便往他身上扒,还不忘拿毯子罩住两人。

  “裴砚初,你滚啊。”

  “到底谁给你喝的酒?我要弄死他!”

  “别捏!别捏呜呜呜呜呜——”

  苏云祈纯粹是羞的,这人坏得很,哪里都要研究一下,明明自己有的他也有。

  裴砚初兴奋劲过完就容易犯困,他环住臂弯里还在闹气的人,轻松压制住他的反抗,在他脸上又亲了几口,就像是守着宝物的巨龙,惬意地沉入睡意。

  被闹了一晚上的怨气小苏:……fuck。

  于是,大清早一亮,所有人就能听见营帐里鸡飞狗跳的动静。

  “什么?你说你不记得了?”

  “你特么都能喝断片?”

  “你管我说不说脏话,今晚你必须给我滚出去睡。”

  苏祈闻插着双臂站在帐外,心里默默倒计时,没过多久,里面就又传来苏云祈崩溃至极的骂声,

  “你还想再来一遍?回忆回忆你做的孽?”

  “我要打飞你,裴砚初,你别给我躲!”

  一旁慢悠悠赶来叫人集合的老将跟着驻足远望,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和苏祈闻一样难评,

  “看不出来啊。”

  “是啊,惧内。”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