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细微的动作神态变化很快就引起了系统的注意力，它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进来的人是谁。仗着没人能看到它，系统转过头去看牧修。
牧修相对于这一屋子的幼崽来讲，要显得格格不入些。
嗯，这种独自一人走到角落里的举动，要更突兀些。
牧修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完全就是一个小面瘫，但因为他脸上同样还残存着一些婴儿肥，倒也显得有几分可爱，让人想要逗他露出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系统在心里默默评判着，偏过头又去看谢轻。
不过要比它家宿主差远了。
它家宿主这个样子简直就是可爱天菜。
系统控制着自己又在心里嗷呜乱叫，但很快，意识到什么的它哀嚎着，【嘤，你们都偷偷变可爱，我为什么没有跟着变可爱，这个家还有我的位置吗？】
谢轻：【。】
人类幼崽们还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着，谢轻的桌子很快就堆满了他们本给自己带的小玩具。
虽然幼崽们把他围得不留丝毫空隙，谢轻想了想，还是朝着牧修的方向看了过去。
*
牧修的手紧紧地攥着手上的花柄，他在坐在最偏的位置上时，嘴唇还是抿着的。
虽然早就知道小人鱼很受大家喜欢，但在亲眼看到的时候，牧修心里又开心又难受。
开心的是有这么多人爱他，小人鱼肯定可以过得开开心心的。
难受的是，小人鱼好像完全不需要他。
牧修将书包放在课桌里，心里又开始有些后悔，他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
要是让小人鱼误会自己不喜欢他，怎么办？
牧修有些坐立难安，他的嘴唇抿得越来越厉害，头上的呆毛都好像感知到主人的心情，颓然地耷拉下来。
牧修打开了自己的光脑，有些焦急地搜索该如何跟小人鱼搭讪。
网络上的回复五花八门。
：对小人鱼耍流氓是犯法的，要判刑坐牢的。
：是谁在做梦？原来是题主和我。
：楼上怎么都在耍滑头，我来认真回复，一般是很难在现实生活里见到人鱼的，就算幸运地见到了，也最好不要上前打扰吧，不要影响社会秩序。
牧修的小脸越来越紧绷，心里的后悔越来越浓，但很快，他怔住了。
牧修察觉到了一道视线，他下意识地看过去，就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人鱼。
就像是造物主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灌注在他身上，哪怕年龄还小，容貌的攻击力被淡化了不少，小人鱼还是漂亮到不行。
虽然之前已经看过照片和视频无数次了，但当牧修和小人鱼对视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心脏被狠狠地击中了下。
小人鱼的眼睛真的很清澈，尤其是在有淡淡的蓝色闪烁后，就更加童话了。
牧修的眼神有些呆呆的，他听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跃动声，想要揉下眼睛确定一下自己不是在做梦，但又怕这样会给小人鱼留下一个傻傻的糟糕印象，硬是忍住了。
小人鱼是在看他吗？
牧修忐忑不已地想着。
他无法给出自己回答，却在下一秒得到了答案。
因为小人鱼朝他弯起了眉眼，能够映出他身影的双眸弯成了月牙，嘴角也微微上扬着，他笑起来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好似消失了一样。
牧修根本不敢幻想小人鱼会朝自己笑，所以虽然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巨大的惊喜砸中了，也隐约意识到他没有出现幻觉。
舌尖都好似开始蔓延出甜意，牧修脸颊烧红，他下意识就要回以一个他从未露出的灿烂笑容。
但很快，牧修的动作顿住了。
他又抿起了唇。
他又不出众，刚才竟然还冷冰冰地从小人鱼身边走过，小人鱼怎么可能会朝他笑？
他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自知之明。
牧修朝旁边看去，赫然发现自己就坐在窗户旁边，窗户外面的校园景色正美，还能看到对小人鱼的欢迎横幅。
牧修刚刚竖起跃动的呆毛再度耷拉在了头皮。
他抿着唇，却很乖地把凳子往后挪了挪，确保自己不会挡住小人鱼想看的窗外景色。
发现牧修离阴影更近一步的谢轻：“？”
牧修偷偷去看谢轻，却又和小人鱼对视了。
他就看着小人鱼有些怔怔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神中还带着些困惑和茫然，长长的眼睫颤啊颤着。
好可爱。
牧修心里下意识地道，旋即嘴唇抿得更厉害了。
小人鱼这么可爱，他怎么可以让对方产生负面情绪。
他怎么这么糟糕，竟然让小人鱼不开心了。
他实在太过分了。
牧修在心里数落着自己，给自己列了好几个大罪，整个人身上的气息更加低落，他又搬起自己的凳子，这次不是挪一点了，而是挪了一大截，让自己完全居于阴影之中，也让小人鱼没法再看到他。
谢轻收回了视线，不过不是因为牧修的举动，而是上课铃声响了，老师也已经走了进来。
老师一进来就难掩兴奋地看着他，谢轻出于尊重也只好回望过去。
其他的人类幼崽们被老师赶到了座位上，老师先是递给谢轻一颗糖，才在稳了稳心神后按备好的教案讲课。
老师同样发现了牧修的异常。
她有些奇怪，却也没说什么，因为牧修只算旁听生，并没有他们学校的学籍。
对方天才少年的名头她也早就听说过，她在听说牧修要来的时候，也格外紧张来着。
不过老师还是示意牧修把凳子搬回原本的窗户旁边。
牧修坐在最后面，谢轻也不方便转头去看。
谢轻也没有用精神力，因为他之前听杜飞宇提及过，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整座学校都被安装了精神力检测器。
只要有人使用精神力，就会拉响警报，并自动报警。
谢轻拜托系统帮他去看一下。
几乎没有被谢轻请求过帮助·终于找到自身价值·却发现是爱情保安的系统：【。】
系统转身去看牧修。
穿着精美小西装，好像要去参加舞会的小少年还抿着唇。
老师并没有管他的举动，她知道牧修的学识可能还要在她之上。
牧修便看着被他放在桌面上的玫瑰发呆，然后紧张不已地去撕花瓣。
系统凭借多个世界的经验，瞬间和他共脑。
知道牧修是在问这朵没有送出去的花，谢轻会不会喜欢他。
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系统懒懒散散地看着，很快就看到了玫瑰只剩一朵花瓣的时候。
牧修不仅嘴唇抿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面色也微微泛白了，拿着花柄的手还在颤抖，身上伤心难受的情绪都快要溢出来了。
明明窗边刚好有一束阳光照在了他身上，他却好像被无尽的阴影所包裹。
不用多推测，系统瞬间就明白最后一片象征着不喜欢。
被小情侣秀了好几个世界恩爱的系统：【。】
系统看着牧修失魂落魄看着花瓣，血色尽失的样子，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家宿主。
谢轻闻言微怔了下，他转头看过去。
牧修很敏锐地就察觉到了这份视线，他脸上的情绪飞快收敛了起来，他将双手放在凳子上，下意识就要往后挪，不让自己破坏了窗外景色的美感。
但想到刚刚老师的示意，他又放弃了这个主意，准备趴在座子上。
谢轻感受到了他身上的自卑和躲避，他有心做些什么，但现在谢轻既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名字，现在又还在上课。
可谢轻又不想让对方失落这么久。
谢轻眨着眼睛看对方。
忽地，他想到了人类幼崽们刚刚说的那些话。
在谢轻看牧修的时候，牧修也一直悄咪咪地看小人鱼。
小小一只的漂亮人鱼好像能够将人的心萌化似的。
牧修觉得自己又跟小人鱼对视了。
牧修心跳开始加速，他先是庆幸这些巧合，但又紧张不已。
小人鱼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偷窥狂？
自己留给小人鱼的印象不会要更差了吧。
这样想着，牧修心里一急，就要仓皇地挪开视线，但很快，他怔住了。
因为视线中的小人鱼张了张嘴。
可爱极了。
小人鱼没有发出声音，但却好像在说什么，牧修靠着唇语辨认出了这两个字的嘴唇。
瞬间，被他捏得纤维都冒出来的花柄掉在了地上，他的大脑空白了下，之前的颓废失落全都当然无存。
他好像听见小人鱼叫他——
哥哥？！
是哥哥吗？
是在叫他吗？
牧修不仅心跳乱了，呼吸也乱了，他一直往下抿的唇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上扬。
虽然小人鱼已经转了回去，只留下可爱的小后脑勺，他还是伸出手整理了整理自己的着装。
但刚开心了一会儿，牧修的神情又低落了下去。
他不能这么自作多情。
万一根本不是哥哥呢？
牧修嘴唇抿着，但心里却忍不住生出一些幻想。
牧修一节课都没有听讲，还没等下课，外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了，下课铃声刚响起，杜飞宇便走了进来。
他赶在幼崽们围住谢轻之前，先走到了谢轻的面前，并靠着大人的气势，让幼崽们踌躇至极却不敢真的靠近。
“轻轻，咱们要去泡水水了，不然你的尾巴就又要变出来了。”杜飞宇弯下身子温柔地对谢轻道，人鱼幼崽每天都和水接触到足够的时间才行。
牧修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挪了过去。
他看到小人鱼乖巧地点了点头。
杜飞宇脸上立马露出了老父亲般的笑容，他张开双臂，一副要抱谢轻离开的动作。
牧修不仅脸绷得紧紧的，身体也僵硬无比，前所未有的酸涩感让他想要冲过去，挡在两人中间。
但他不能这样。
他不能让自己本就糟糕的第一印象更加糟糕。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牧修的呆毛却丧气至极地低垂着。
很快，牧修便又愣住了，因为小人鱼朝杜飞宇摇了摇头，然后伸出白嫩的手指轻轻指了指他。
牧修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处于角落的自己周围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牧修的心跳一下子不受控制了。
他便看着小人鱼在杜飞宇怔愣的目光下，朝着他走了过来，然后站定在他的面前。
在杜飞宇快要哭的表情，已经难以置信的打量视线下，牧修看到小人鱼抬起头又露出来了很甜的笑容，然后朝他抬起了有点肉的小胳膊。
水蓝的头发近到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摸到。
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他脸颊泛红的样子。
但更重要的是——
牧修看到小人鱼的嘴又张了张，他又读懂了这句唇语。
——哥哥，要抱抱。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