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怎样离开的,时居恢复些力气后看向撑扶自己的人。

  “段柏?”

  他的声音太小,外面的雨太大。

  “段柏。”

  他又喊了一声。

  这一次段柏听到了,他的双眼红的不成样子,雨水落在他头上,顺着发梢落在衣上。

  “对不起!”他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不停道歉。

  时居看着他们现在的位置,一处隐蔽的高架桥下,狂风卷杂着大雨从中间缝隙吹来,耳边不停传来上方车子飞驰而过的声音,这样的声音甚至能感受到车子穿过雨幕,带起一阵水花的样子。

  “这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时居问他:“你有没有事?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段柏看着他脸上的伤,嘴角青紫一片,眼角红肿着的,心中的愧疚更深了,“我没事,你的伤……我们去医院。”

  时居后背靠在石柱上,不知道是不是碰到背后的伤,他“咝”了一声,“没事,先回家吧,家里有药。”

  然后就想拿手机打车,身上的口袋全是空的,“混蛋!”骂了一身,他的手机掉在那里了。

  段柏说:“当时场面太混乱了,所有人都围在一起,我没想太多拉着你就往外面跑,怕他们他们追上来,就找了这个地方,你的手机应该是落在那了。”

  “算了,就当丢了吧,先用你的打车。”

  段柏点头,点开软件下单,司机接单很快,几分钟就到他们这个位置,当看到时居身上的伤还有两人被淋湿的模样,没有忍住多看了几眼。

  坐上车没多久,这一场大雨终于停了下来,车子行驶在高架上,能够清楚地看到天边挂着的彩虹。

  很美,但是两人都没心思欣赏,一直沉默着。

  没了手机,时居看一眼手腕上的表也没了反应,忍着痛解开表带取下装进裤子口袋中。

  “现在几点了?”他问。

  段柏按亮手机屏幕回,“五点了。”

  “来不及了”时居心想,就算时间上可以,自己也不能这个样子去祝家。

  不到一小时车程,车子在时居小区门外停下,地面还是潮湿的,走进小区中路过人工草地,随风飘来清新的青草气息。

  回到家,段柏找来医药箱先是给他脸上的伤口消毒,眼角上方贴了创可贴,“身上有吗?”他问。

  时居点头,“背上应该有,这个不着急,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他拿出之前和祝家父母签的合同,接过手机拨上面电话。

  第一个对方没有接通,正准备打第二个的时居想到祝杭说的,他们都很忙,经常在外出差,家里就我和我哥。

  退出通话界面,他给项含景发了条短信,先是表达了歉意今天的家教课他没法去了,后面还要请几天假。

  这一次对方很快回了电话过来。

  她的语气中充满关心,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时居解释,“不是的,是临时有点事情要处理,谢谢您的关心。”

  项含景听他声音并无异常,“不是生病就好,没事的小时,你这几天就安心处理自己的事情,我正好这几天没事小杭学习我来看着就好。”

  “好,谢谢您的理解,再见。”

  电话挂断后,他才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后,才感觉身上到处都疼,像是要散架一样。

  活动几下肩膀后,他对着正在厨房烧水的段柏说:“我先去冲个澡。”

  “好。”段柏在里面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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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岭城机场外路边车内,司机正在后面放行李,祝郴耷着脑袋坐在项含景身边位置上。

  她接电话的声音传来,“小时老师……”

  单是听到这个名字,祝郴一下坐直了身子,竖着耳朵想要听得清楚些,很快他自己的手机传来震动声。

  “阿郴,你回来了吗?”曾凯乐少用这样认真地语气和他说话。

  祝郴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听到消息,今天下午邱宣把时居和段柏困在他的酒吧里,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到处托人差时居的住址。”

  “什么?”祝郴拉开车门走了出去,问。

  曾凯乐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离开的时候拜托自己看好邱宣,现在还偏偏生出这件事,他都没脸面对自己好兄弟,在心里早已经把邱宣凑了不知道多少遍。

  “你先别激动,时居他们应该没有什么事,不然邱宣现在也不会到处找人,你把时居家地址告诉我,我去楼下守着,保证一根寒毛都不会少他的……”

  车窗上映出祝郴的脸,一阵带着潮湿的风吹来,露出他那低沉的眼眸,还有抿起的唇角。

  如果是熟悉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现在的心情差到极点。

  “不用,我回来了,你帮我放个消息出去……”他报了一个地址。

  听到他回来的消息,曾凯乐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这个地址怎么听起来有点熟悉……等等,这不是你……你”

  “就是那。”

  “好,但是阿郴,你消消气,我怕你现在这样过去,会出事。”因为只是听他的语气就能感受到他的怒气,曾凯乐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我有数,挂了。”

  收下手机,拉开车门时,项含景的电话也刚挂断,看了一眼对他说道:“小时最近几天要请假,我们快点回去吧,正好这几天我在家养脚,可以陪小杭一起学习……”

  “妈。”祝郴打断她,“我有点事,您先回。”

  说完在项含景开口前抬手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离开。

  “臭小子,也不等我把话说完。”项含景看着那辆出租车笑骂一声。

  出租车先是来到时居住的小区门外,他就这样坐在后座看了好一会,傍晚六点过半的时间,进出来往的人很多,橙红色的朝霞洒在每一个人身上,这样温馨的画面,在祝郴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我们走吧师傅。”又看了一会,他对前面的司机师傅说道。

  半小时后,来到他告诉曾凯乐的那个地址,刚走下车就看到站在里面对自己招手的人。

  “阿郴,这里。”曾凯乐喊了声他的名字。

  夜幕正在降临,这个小区刚交付没多久,来往的人要比刚才的小区少很多,显得格外寂静。

  还未走到曾凯乐身旁,他就迎了上来,两人并肩向里面走去,“他到了。”

  祝郴点头。

  曾凯乐看了一眼不说话的他,对于等下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心里没底。

  来到其中一栋,刚准备走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邱宣:“你确定他住在这里?”

  另一人回:“是的,给我消息的人说亲眼见到时居从这里出去的。”

  邱宣仰头看着面前的建筑物,“这也说得通,听到那瓶酒钱时候,他眼睛都没眨一下,看样子祝郴还对他还算是大方。”

  他们的对话越来越偏,听得曾凯乐直冒冷汗,心想“你可少说点吧,不然等下就算是你老子来也救不了你。”

  最后还是跟在邱宣身后的那人先发现站在不远处的两人。

  “邱哥,你看……你看他们。”

  迎接邱宣回头的是祝郴强忍了一路的拳头,“你他妈有病吧祝郴!”邱宣挨了一拳后,加上不久前被时居打得巴掌,疼的他痛骂一声。

  “既然听不懂人话,那就不用对待人的方法来对待你的了。”祝郴单手拎着他的衣领,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另一只手握紧拳头一下一下砸在他的脸上。

  不知道打了多久,他觉得还是不解气,丢下满脸是血的邱宣,就像是看着一块烂抹布一样,从头看到脚,最后视线定在了他的腿间。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曾凯乐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别,邱家就他一个,要是真的废了,他老子会和你拼命的。”

  嗤笑一声,祝郴说:“大号费了,那就再生个小号,正好也能吸取之前失败的教训。”

  “不是阿郴,你来真的?”曾凯乐拦在他面前。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只剩几盏路灯发出不太强的光亮,但也足够了。

  “起开!”祝郴扯过站在面前的人,说:“是他自己作死,我能有什么办法。”冷笑一声来到邱宣边上,抬脚踢了踢他的脸,“没死吱一声。”

  那个和他一起来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院中只剩下他们三人。

  邱宣费力地睁开肿到看不清的眼睛,声音含糊:“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不能?那你趁我不在欺负我家小时老师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不能?”一想到他会对时居做的事,说的话,他一脚踩在邱宣的胸前,一点点加力捻着,“你对他都做了什么?”

  “咳咳咳……”邱宣笑了起来,“小时老师身上的味道……味道还是真的好闻,我……咳咳咳……就是可惜他不愿意让我亲一口……”

  后面的话被他咽下,胸前的那只脚踩到他的嘴上,让他发不出一句完整的声音,“咳……他……他真的……好……好香。”

  “小时老师,也是你能叫的!”祝郴彻底怒了,那双眼眸比这浓重的黑夜还要重上几分。

  拿开脚,他弯身对着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的人说:“刚才离开的人,现在应该已经成功联系到你家老子了,时间到了,等他来的时候正好可以看到我送给他的新鲜礼物。”

  后退一步,在他抬脚的瞬间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