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本来就是最后一站,加上发生了那样的混乱,牧星朗和裴延不可能再留下去,修整一番便回了国。

  裴延只是被划破了衣服,有惊无险,牧星朗心情渐渐恢复,有些按捺不住地等着他帮他完成第一个百分百任务。

  裴延家里牧星朗是不准备再住了,这次他也没有拦着他,将他送回家后,男人望着他,郑重道:“我会尽快约伯父伯母他们见面。”

  牧星朗心里一喜,但想到裴延毕竟喜欢他,太高兴笑出来不好,于是强行绷住脸跟着郑重道:“好。”

  两人分开了,在家里躺了半天后,牧星朗精力十足,忍不住开了车就往他常去的酒吧去了。

  下了车,关上门,甫一转身,斜道里忽然冲出一高大的身影猛地将他按在了车上。

  那一瞬间,牧星朗以为自己倒霉到家,国外刚遇险,国内又遭歹徒。但这繁华地带,处处是巡警和保安,疯了才这么往上冲吧?

  后背撞在车上,动静不小,有人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是否需要帮忙,牧星朗挥手让人离开了,因为这个疯了的、按住他的男人是霍深。

  霍深早在他入境回国的时候就盯上人了,这间青年最爱来的酒吧也少不了他的眼线,他说要来,他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霍深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表现得冷静一些,从容一些,但他一个月没见到他,没和他说上任何一句话,思念、嫉妒和怒意裹挟着他,让他没有一天好心情。

  而他呢,神采奕奕,眉眼飞扬!

  和裴延在一起就这么让他高兴?

  他们正式交往确立关系了吗?

  他把他拉黑是不是为了裴延打算彻底和他撇清关系?

  一个又一个问题犹如尖刀般刺入霍深的心脏,疼,也将他挤压在胸腔的各种情绪搅合得天翻地覆。

  霍深没有忍住,他冲上去将青年控在怀里,逼迫他看向他,低沉的嗓音仿佛压抑着无尽的深情和怒意,“牧星朗,你究竟有没有心?”

  牧星朗刚定下神来,迎面就遭了这么一句劈头盖脸的质问。

  男人俊美深邃的面孔就在他眼前,漆黑不见光的眸底之下是隐藏着极深的伤痛,霍深此刻像极了一头受伤发怒的雄狮,威慑迫人的气势只强不弱。

  牧星朗怔怔望着他,被那句话问得心头猛地一跳,一时之间却无法回答上话来。

  他们之外是娱乐场所的繁华喧嚣,周身几许之地却只剩无言的沉默。

  对峙许久,最终还是霍深退了一步,他低下头抵住青年的额头,闭了闭眼沉声问道:“你现在和裴延什么关系?”

  这一句牧星朗答了,“没什么关系。”

  霍深又问:“为什么拉黑我不联系我?”

  “我答应裴延陪他出国一个月,这期间不和你联系,回来之后也会彻底和他撇清联姻的关系。”

  其实牧星朗本不想这么说,他可以从上一句开始就回答他和裴延有关系,告诉他拉黑他是永远不想见到他,这种极其扎心的话或许能把霍深那剩下的2%进度刷满。

  但他没有,想到霍深压抑在眼底的情绪,他还是一一把话和他解释清楚。

  霍深暴戾的气息沉落下来,原本以为自己站在悬崖之巅,他一句话就会让他万劫不复,却没想得来的竟是意外之喜。

  “星星。”

  霍深双手握在青年肩头,呢喃地叫着他的名字,他低下头来,双唇印在青年柔软的唇瓣上,感觉到他推拒在胸前的手,霍深没有深入,只是静静贴着他,“跟我回去好吗?”

  牧星朗侧了下脸,跟霍深拉开一点间隙,不太乐意地说道:“我是来玩的。”

  霍深没有劝说也没有强迫他跟自己走,沉默片刻再开口的嗓音里有难言的悲痛,“明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不想再一个人。”

  想到霍深的过往,牧星朗有些心软了,他抿了抿唇说道:“好吧。”

  霍深将人带了回去,第二天他带着青年去了俞真墓前,没有开口直言,但这一举动又像是诉尽了一切。

  他想,俞真会懂他的意思。

  回到家里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霍深记得俞真去世那天也是如此,天空很暗,密密麻麻的雨几乎下了一整天。

  夏末午后容易困乏,听着雨声入眠再适合不过,霍深看着窝在落地窗边那张半圆沙发上睡得恬静的青年,第一次觉得这一天不是只有冰冷的灰色。

  他静静看了他许久,然后在他旁边躺下来。

  这张沙发算是青年的专用座,他很喜欢窝在上面看窗外的景色,或者在桌上摆一堆爱吃的零食,抱着手机在里面打游戏。

  告白被拒,两人闹翻后,霍深占据了这个位置,他在上面抽过烟也喝过酒。

  青年爱喝酒却从不抽烟,他那时在想,烟味沾染了他最爱的专属座位他会不会生气。

  后来他命人将这里清洗干净,气味除了一遍又一遍。

  那时候他甚至无法确定他还会不会过来住上一两晚。

  霍深侧身对着青年,听着外面的雨声和他浅浅的均匀呼吸声,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仿佛陷入了一个凌乱又破碎的梦里。

  梦里的人很杂乱,认识很久的,又或者只有一面之缘的,本不该在同一时间轨道上出现的人通通挤到一起。

  俞真说她要走了,她走了以后,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人,他可以再找一个能陪他继续走下去的人。

  可他来来回回地看,只看到一群冰冷的灰色面孔。

  霍深皱了下眉,他意识到自己沉浸在一个不太美好的梦里,该醒来了。

  “喂,交个朋友怎么样?”人群里一张青年的脸忽然变得鲜活生动,他站在了他面前,含笑的漂亮眸子里仿佛溢满了星光。

  霍深留了下来,皱起的眉头重新舒展,他知道这个人,他叫牧星朗。

  牧星朗朝他伸出了手,他握了上去。

  温热修长的手指,光滑细腻,很真实的触感,不似梦里的虚无缥缈。所有人影忽然散去,包括面前的青年,但他明明还握着他的手。

  霍深怀着疑惑缓缓睁开了眼,梦里好看到极致的青年此刻就躺在他身侧。他的手也确实握在了他手上,只不过不是礼节性右手交握,而是他不知在什么时候握住了青年垂在身侧的手。

  他还没有醒来,微蜷着身体,脑袋抵在了他胸膛,霍深盯着青年,嘴角不可抑制地缓缓扬起,眼里深厚的柔情几乎要将人溺毙。

  他松了手改为揽住青年的腰,相偎在一起闭眼静静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他想,陪他走下去的人他已经找到了。

  不过霍深没有让青年睡太久,免得他晚上睡不着又出去做夜猫子。

  *

  晚餐是霍深做的,他还准备了酒,在这种时候,牧星朗也愿意陪他多喝两杯,一醉解千愁。

  不过在喝酒这种事上,牧星朗永远知道自己喝不了多少,又永远忍不住多喝。霍深醉没醉不知道,他自己是有点飘了。

  他还准备回去的来着。

  走到客厅的时候,没过多久霍深也出来了,他从身后圈住他的腰,把他抱进怀里,“星星。”

  “嗯?”牧星朗有些迷蒙地侧头去看他,然后就被人吻了下来。

  怎么又亲他?

  不是生气到要弄死他才会亲一顿吗?

  牧星朗思维飘散仿佛没个边际,不知不觉中已经被男人转过了身面对面吻在一起。

  酥酥麻麻的快感传遍全身,也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还是其他,牧星朗一下软了身体,攀住男人肩头才不至于滑下去。

  双唇分开的间隙,男人低笑了一声,扣住他的腰单手把他抱到了旁边的桌上。

  桌子高度和霍深腰胯平齐,牧星朗坐在上面终于不再矮他大半个头,这一变化让他对接下来的吻都更有兴致。

  很快,霍深又亲了过来,牧星朗圈住他的脖颈,勾着他开始回应。

  身体相贴,呼吸交融,炙热的温度灼烧着彼此,牧星朗大脑几乎处于一片空白之中。

  “唔……”

  为什么和霍深接吻会这么舒服?心里鼓鼓胀胀的,像塞满了糖。

  青年脸上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沉迷,他迎合着男人的动作,用腿勾住了他的腰,整个人不住往他怀里送。

  霍深感到青年的主动,越发}情动难以克制,他抱着人倒下去,缠绕的唇舌退出来摩挲着青年的唇瓣。

  “星星……”

  青年被这一声喊得微微睁了眼,情}欲的刺激之下,他眼眸氤氲出一层薄湿,眼尾多了一抹艳丽的红,这副让人为所欲为的样子,让霍深又忍不住亲了下去。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霍深停下来的时候眼里已经忍得一片猩红。

  他趴在青年肩窝处平复着呼吸,随后又止不住地亲着他的耳朵暗哑道:“星星,跟我在一起,我们交往。”

  这一次不似其他,霍深看得出来,青年对他不是毫无情意。他不想只担个朋友的名分,他要光明正大地拥有他,成为他的男朋友、未婚夫、丈夫。

  这些所有的名分都该属于他。

  霍深亲昵地蹭着青年,满怀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

  然而,青年听到这句话却僵住了,他像刚从云雾里醒过来一般,推着霍深就想起来,“你在说什么?我们是朋友。”

  “你说什么?”霍深抬起脸,表情沉了下来,他盯着青年此刻艳如春色的脸,又恢复了笑容,“乖,别跟我犟,哪有这样的朋友。”

  是没有这样的朋友,但他是渣攻,渣起来就有了。

  他任务都没做完,不渣不行,就算做完了,他和霍深也不可能。

  牧星朗更加坚定地要起来,他冷下了脸,说道:“谁跟你犟了,这话我早就回答过你,我们是朋友,没有哪个朋友会说要交往。”

  霍深眼神暗沉,脸上笑容一点点落了下去,语气冷而讽刺,“还是朋友?没有朋友会说交往,就有朋友会接吻吗?”

  “牧星朗,你自己数数,被我亲了几次了?你有哪一次是真正拒绝的?”

  牧星朗也来气,他怎么知道和霍深亲起来会这样!

  亲都亲了,想这些也没用,反正他们只能是朋友。

  “起开,说了是朋友,就只能是朋友,不想做朋友也行,以后别和我联系了。”

  话音落下,他刚起来一点,又被霍深猛地按着肩压下去。

  一秒天堂一秒地狱说的就是霍深,这样起起落落的情绪他早已不是第一次在青年这里经历,但每一次他都无法克制自己的怒气。

  霍深年少时也曾冲动地藏不住任何情绪,但走到至今,他早已学会用那副慵懒不在意的模样应付任何人任何事。

  一直以来他都做得很好,唯独在牧星朗这里不行。

  他此刻仿佛被他一脚从云端踢落至深渊,冰冷晦暗的情绪缠绕着他,周身气息低得骇人。

  又是这样。

  他明明感觉到了其中变化,他却依旧用所谓的朋友来戏耍他!

  霍深视线紧紧锁住身下的人,眼里乌云聚集,犹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兆,“给我个理由!”

  牧星朗见霍深这样,心里并不好受,胸口就像堵着团棉花,闷得喘不过气来,霍深的一再质问也让他不禁抬高了声音怒道:“没有理由!说了是朋友就是朋友!”

  “是不是非要我把你干死在床上才不叫朋友!”男人一把掐住了他的脸,距离更近地凑过来,眼里翻滚的怒意和欲望完全不加掩饰。

  牧星朗又气又怕,胸口不住起伏,嘴上却没有一点服输的地方,“你敢!真要干起来还不知道谁干谁呢!”

  “好,那就看看到底谁干谁。”

  霍深沉沉说了这么一句,抱起人就把他扔到了那张他最爱坐的半圆沙发上。

  牧星朗头晕乎乎的,被扔在上面身体弹动两下,还没缓过神,霍深已经朝他压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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