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牧星朗呆立在原地不动,似乎被那番话怔住的样子,霍深心下稍满意,他打开门走了出去,在裴延的视线看过来时,又及时把门关上,青年的身影也未暴露半分。

  霍深怒气未消,对裴延的存在也介意至极,但他不会让自己像个妒夫一样,将所有情绪通通显露出来。

  这种时候,谁先失态谁就输了。

  因此,在出门的刹那间,霍深脸上已经恢复往常一贯的慵懒散漫,他周身的色|欲气息未消,眉目间还有毫不避讳的餍足神色,看得裴延骤然攥紧了手指。

  手臂发力带动的疼痛让他清醒,他敛了神色,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站在那立,有的仿佛只是对这个不速之客的不待见。

  “裴总,打扰人的兴致,太失礼了吧。”

  此时此刻此地点,还能说出这种话,可见霍深内里确实是个混蛋。

  蛮横无礼、看上的便要用尽手段抢夺,本质上和强盗也没有任何区别。

  霍深是强盗,裴延就是矜贵守礼,又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他眼里的神色越发淡漠,像是对霍深完全看不入眼,“失礼的是你,霍家就是这种家教?”

  霍深低笑一声,表情嘲讽又认同,“裴总真是慧眼,霍家能有什么家教啊。”

  洗手间,牧星朗看着被关上的门,一时也没有出去的打算,他感觉自己的脸和身体还在发热,镜子里自己的样子也很不帅气。

  眼睛里看上去怎么那么多水,嘴巴怎么那么红?

  吻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他发现舌头是麻的,霍深也太用力了吧。

  真烦。

  然而就在这时,系统忽然响了。

  【叮,恭喜宿主,霍深相关剧情进度增长1%,目前进度94%。】

  【叮,恭喜宿主,裴延相关剧情进度增长5%,目前进度16%。】

  嗯??现在??他就站在厕所里什么都没干啊?

  系统:【你这播报及时吗?】

  要说他今天什么地方渣了霍深,也就是咬他那一下,再态度不好地推了他一下,其余都是霍深在污蔑他,什么玩不玩的,表面上他说自己在玩,实际还不是为了任务。

  牧星朗怀疑系统延时了,它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刚刚才亲完嘴,不好突然出声打扰也理解。

  然而系统解释道:【宿主,我这是及时的,进度最低增涨1%播报一次,刚刚霍深正好累积到1%,你需要查看小数点之后的数据吗?】

  牧星朗:【……不用了。】

  任务到了后期增长的越来越慢了,这居然还是累积来的1%!不过裴延倒是来了一次惊喜,5%,新高。

  为什么呢?

  他今天对裴延挺好,要不是霍深来了,他都已经给他削好苹果了。

  牧星朗用他的脑瓜子在思索刚刚发生的事,以及霍深出去后和裴延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

  裴延不会知道他跟霍深亲了吧?

  明面上裴延才是他将来要定下关系的人,但他现在居然和别的男人躲在他的厕所接吻,就算没有感情,那也有损他的颜面和尊严啊。

  太狠了,裴延那么高傲的人,怎么能忍受得了?这是被他伤透了啊,怪不得能有5%。

  牧星朗一边为裴延感叹,一边又为这5%的涨幅感到欣喜。

  还有霍深,说什么别再撞到他面前,否则就弄死他,就这??如果所谓的“弄死”就是逮到他啃两下的话,他完全不怕。

  下次他就要撞到他面前,还要把他拖到邢湛面前,大不了就又被啃一顿呗。

  【宿主。】系统弱弱出了声。

  【干嘛?】

  【霍深只是叫你别再撞到他面前,没有说过要弄死你,那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他后面打电话的时候说了!】

  【……好吧,之前我叫你用接吻试探霍深你都大惊小怪,现在真亲起来也不排斥了吗?】

  牧星朗回忆了下他仅有的三次接吻经历,说:【还行,挺舒服的。】

  系统沉默了一下,憋了憋还是将那个疑问问了出来:【可你不是直男吗?】

  牧星朗:【……】

  系统:【直男和男人接吻应该不会感到舒服。】

  牧星朗:【…………】

  系统还在继续发力:【宿主,你不当直男了吗?】

  牧星朗瞬间觉得全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了,他绷紧了脸,气冲冲道:【管好你自己,我现在是渣攻!】

  系统连忙闭了麦,宿主果然恼羞成怒了。

  牧星朗原本已经下去一些的燥热现在又升了上来,都怪系统胡说八道。

  但是……但是……他就是觉得和霍深接吻很舒服啊,如果他和霍深的位置能调换一下,说不定会更舒服。

  他会不会真的不直了?也可能是入戏太深真把自己当渣攻了。就算不直也没什么吧,反正他是攻,又不是挨痛的那一个。

  牧星朗想开了,心情明朗起来,他用水拍了拍脸,等温度降下去后,拧开门走了出去。

  那一瞬间,两道如有实质的视线齐齐看了过来,同时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叮,恭喜宿主,裴延相关剧情进度增长6%,目前进度22%。】

  又涨了!

  牧星朗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能感到霍深和裴延的目光最后都定在了他嘴巴上。他感到他眼睛和脸上是已经看不出多少异样,但嘴巴能。

  裴延一定就是因为看出来了才涨了进度值,毕竟脑海里的猜测哪有实际看到来的伤害大,而且霍深还站在旁边,这简直是当面把裴延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他抿着唇觑了一眼裴延的脸色,看不出来什么,但他落在他唇上的视线却又清又冽,跟带了刺一样,让牧星朗十分不好受。

  顿时他又觉得自己丢份儿了,就算是表面的作假关系,他在裴延那里也是攻,现在却被看到这副模样,他攻的面子往哪放?

  这次他还是从厕所出来的,连吃辣的借口都不能用。

  都怪霍深!

  霍深在牧星朗出来的瞬间就感到了不悦,青年本该独属于自己的一面,现在却暴露在另一个对他抱有觊觎之心的男人眼里,就像雄狮被侵犯了领地,难以容忍。

  裴延立在一米开外的位置,男人即便穿着病号服,也依旧难掩那一身的冷淡贵气,他面目极其清俊,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凌厉的凤眼在此刻比往日更加具有威势。

  “过来,”他开了口,平静的声音下却也暗含压迫,“星星。”

  青年蹙了下眉头,在霍深以为他不会听话的时候,他竟然真的走了过去。

  他走向裴延,而对他却看也不曾多看一眼!

  霍深感到自己在面对牧星朗的时候,就像一个随时在漏气又随时在被充气的气球。

  抱着他亲吻他的时候,气会卸掉,一旦他忽视他、排斥他、望向别的男人,那些卸掉的气又会迅速补充进来,像是随时要炸掉。

  裴延的目光在这刻向霍深看了过来,很平静的一眼,越是平静越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轻视。

  霍深笑了,在青年错身而过的刹那,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牧星朗:“?”

  霍深:“叫你过去就过去,什么时候这么听话?”

  裴延:“霍董,请你离开,不送。”

  “行,那就不打扰裴总了,我们走。”

  霍深拉着牧星朗就想将人带走,牧星朗站着不走,有些烦又有些无奈地说:“你干什么?裴延的手臂好像在渗血了,你放开我自己走吧。”

  霍深眼眸一沉,黑泱泱的气势又开始在周身蔓延,牧星朗对上男人眼睛那一刻,心里忽然多了点说不清的异样,他抿了抿唇,语气软了些,说道:“你先走,我下次去找你。”

  裴延静静看着他们,没有阻止,没有出声,不论因为什么,他知道他最终会过来。

  霍深郁结的气息就在青年一句连承诺也算不上的话中消了下去。他松了手,说了“好”,然后离开。

  牧星朗的目光在霍深背影停留一秒,很快便向裴延走了过去,他不确定他伤口到底有没有崩,但白色纱布上的血迹看上去似乎颜色更深了。

  “我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青年是焦急的,也是担心的,裴延将他所有表情看在眼里,在他要走时,他拉住了他。

  那是霍深刚刚握过的位置,现在属于他。

  “不急,还有事情要做,跟我进来。”裴延的语气不重,却带着命令一般不容置疑,他拉着青年的胳膊走向了洗手间。

  又是这个洗手间,今天和洗手间是过不去了吗?

  牧星朗表情都是懵的,他不明白还有什么比受伤的手还重要。

  进了洗手间,他被裴延拉着站到了洗漱台前,男人没有说话,抽过一张湿纸巾就开始在他嘴上擦拭起来。

  牧星朗沉默了一下,想避开,但又被男人的眼神制止。

  这样就能消气吗?

  看在他手受伤,又给他涨了那么多进度值的份上随便他吧。

  裴延在控制自己的动作,控制自己不要太用力,也控制自己用另一种方法去掩盖另一个人的气息。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副模样的青年,霍启振寿宴,他从里面跑出来,唇色靡艳,唇瓣微肿,眸子里是一片春光水色。那时候他就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在他唇上极尽研磨、吸吮,直至它们变成他想要的颜色。

  极其轻慢的想法,不该做,却想做,即便现在依旧如此。

  但那和霍深的粗鄙野蛮有什么区别?

  裴延克制了自己,选择折中的方式,仔仔细细,哪怕一条纹路也不想放过。

  然而有些东西沾染过就是沾染过,怎么擦也不会擦得干净,裴延看着近在眼前这张在他的侍弄下越发诱人红艳双唇,幽黑平静的双眸底下似乎有东西正在逐渐翻滚沸腾。

  “嘶。”

  一个不慎,裴延手下失控加了力道,牧星朗被弄得痛叫一声,裴延终于停了下来,他闭了闭眼,所有思绪已经掩盖的不动声色。

  “抱歉。”他说了抱歉,但这套清洗流程还没有结束。

  裴延单手打开了一瓶漱口水,望向青年:“张嘴。”

  牧星朗有点无语,但一开始都打算配合了,现在也没必要闹。他张了嘴,把漱口水含在嘴里,漱了一次又紧接着第二次。

  牧星朗觉得差不多了,但裴延又将水递到他嘴边。

  最后一次。

  牧星朗张了嘴,但进嘴里的却不是漱口水,而是裴延的手指。

  男人目光清幽,对上他震惊不可置信的眼神依旧不变不动,修长的食指中指并拢在他口中快速搅肆一番,在他有动作前,他已经退了出去。

  “你——”

  “最后一次。”

  牧星朗嘴里的感觉十分怪异,裴延身上如松雪般的气息仿佛化在了嘴里,和霍深残留的气息互相冲撞。

  这次不用裴延说他也会再漱一次。

  洗嘴的工程终于结束,牧星朗抽了张纸巾将水渍擦干,团成球后往垃圾桶里发脾气一般用力一丢,说:“现在可以了吧?”

  现在他也可以确定了,裴延的伤口是真的裂开了,红色的血迹明显扩大一些,但他偏偏连眉头也不皱一下,跟没事人一样。

  “我去给你叫医生。”

  “牧星朗。”

  牧星朗只得又转过了身,对上男人清冷又幽深的神色,问道:“又怎么了?”

  裴延这人太过不形于色,如果不是有那串进度值做参考,他都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生气。

  男人最在乎面子和尊严,他也在乎,所以理解裴延,即便不耐烦了,看到他的手又心软下来。

  这手多多少少有他的原因。

  裴延没有立即回答,他盯着青年的眼睛看了一秒,清冷悦耳的嗓音才口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女人。”

  要是以前牧星朗会坚定地告诉他,对,没错,我喜欢女人,但就在不久前,他怀疑自己有点弯了,于是气壮不起来,眼神也有了闪躲。

  裴延没有揪着这点不放,他转了话语继续问道:“你说要跟我在外人面前装样子,那霍深呢?他在你眼里不是外人?”

  “他……”牧星朗支支吾吾,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他是我的朋友,不会乱说的,而且是他非要那样……”

  青年后一句说的特意小声,模模糊糊的,声音几乎含在嘴里,裴延离得他很近,听到几个词之后,大致猜出他话语里的意思。

  “那就不要和他来往,更不要说再去找他这种话,”裴延说,“星星,男人某些心思和欲望,不是你现在能承受的。”

  他要承受什么?他又不打算和霍深干什么,他会有他的官配,而他会达到任务通关条件回到他自己的世界。

  他和这里所有人注定是分别的结局。

  不和霍深来往不行,他不可能答应裴延这些,剧情线上他更不可能听裴延的话,今天他对他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这次他没有再停留,直接出去找了医生。

  伤口处理好后,裴延坐在床上用笔记本处理工作,牧星朗换了个苹果,打算再给他削一个。

  裴家人不在,裴延的助理也没有再出现,医生和护士出去后,病房里一直都是他和裴延。

  安静却又意外的和谐。

  牧星朗将切好的苹果放在桌上,然后点开系统任务面板看了下:

  【剧情相关进度:

  霍深:94%(已解锁)

  裴延:22%(已解锁)

  骆铭:93%(已解锁)

  邢湛:0%(未解锁)

  关键剧情一:替霍深喝下那杯带料的酒(已完成)

  关键剧情二:发现骆铭隐藏的另一面(已完成)

  关键剧情三:寿宴安慰霍深(已完成)

  关键剧情四:对霍深疑惑反问:我们不是朋友吗?(已完成)

  关键剧情五:背对骆铭嫌恶道:恶心,全世界就他会装(已完成)】

  看似离成功很近,实际又还离着很远。

  牧星朗看着这些数据百无聊赖地刷新了一下又一下,突然他看到某一行有了变化,系统也在这时出声道:

  【叮,恭喜宿主解锁主角4号剧情任务面板。】

  【邢湛:0%(已解锁)】

  邢湛的剧情进度条解锁了,但不是由他来解锁的。也就是说,现在邢湛已经遇到了某些事,而他要赶过去完成他任务中的第一步:像看个玩意儿一样,丢给他一笔钱当作打赏。

  牧星朗不知道具体的事情是什么,可能表演之类的,但不管是什么他都要立马赶过去了。

  裴延一个人住院,他心怀愧疚,本来是打算留下来照顾的,要是半夜他有个发烧疼痛的症状他也好及时叫人。

  现在……牧星朗看向裴延,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时,裴延看了过来:“想走了?”

  牧星朗:“嗯。”

  裴延:“去吧。”

  牧星朗站了起来,见裴延坐在床上又开始埋头工作,周身冷冷清清,不由显现出两分孤独来。

  “要不要我找个人来照顾你?”牧星朗离开之前又忽然问道。

  裴延指尖停了下来,眼神和语气一样淡漠无波:“不用,有护士就可以。”

  他都这样说了,牧星朗也不再管,匆匆离开病房往酒吧赶去。

  青年走后,病房里键盘的敲击声一直未停,裴延的目光始终专注而平静地落在显示屏上,直到过了许久,他指尖的动作才停下来,抬眼往门口的方向望去。

  那里空无一人,青年也早已走的没了影。

  裴延没有收回目光,视线虚无落在某次,清幽的眸底隔着镜片让人难以看清他在想什么。

  事实上他受的伤没有到要在医院住一夜的程度,是他爷爷想出的招,说要他借这个机会和青年多相处。

  裴延默认了这个提议,他有了把青年随时拘在手里的想法,自然也不会拒绝这种能多相处的机会。

  霍深的到来是个意外,这个意外也让他发现自己的情绪居然也有如此不受控的时候。

  对霍深的愤怒,对青年想要占有,两股情绪交织在心底积攒,越聚越多,浓烈到他险些在外表露出来。

  裴延向来淡漠,一年到头的情绪也不会有几次大起伏,但今天……他差点失控了,或者说已经失控了。

  如果不是,他不会把手指伸进去,克制不住的侵入和占有,那种感觉可以引人疯狂和留恋。

  不受控的情绪是裴延所排斥的,他习惯掌控一切,包括他自己。

  而引发一切的源头,无法消除的时候就该理智远离。

  正确的做法他每一步都很清晰,但是有些念头已经生了根,盘踞在他心间不停生出反抗之意。

  青年想要离开的时候他没有任何阻止的想法,因为他需要一个人静下来想一想,这颗星星到底是摘还是不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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