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的头像是一片蓝色的海洋，色调偏暗，似是阴天时的海面。
沈昀盯着四四方方的头像有一瞬的慌神，他虚弱开口：“师傅……我给你两百……你把我送回家吧。”
他实在是疼得厉害。
“好嘞。”代驾二话不说的应下，收到钱后起身下车，打开后排车座的车门，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沈昀，将沈昀扶下来，一路扶着进了别墅。
客厅的门被推开。
江野看到沈昀一脸孱弱的模样，慌忙过去搀扶，“怎么了？用不用去医院？”
“不用……”沈昀摆摆手，末了，转头对代驾师傅气若游丝的道了声谢。
“没事儿没事儿，您注意身体，那我先走了。”代驾说着，退到门外，关门离开。
沈昀朝扶着他的人拍了拍，“热水……”
“好好。”
江野连声应下，慌忙倒杯水递去。
喝过水，沈昀蜷在沙发，江野找了个毯子给人盖上，询问哪里不舒服后，给林献打电话问了问家里的胃药在哪儿，随后找出来，让沈昀服下。
江野坐在沙发旁，看着沙发上蜷着的男子：“你不是去相亲了么，怎么突然疼成这样？”
“说来话长……”沈昀觉得不是‘突然’，八成是他昨晚吃的蛋糕坏了。
他肠胃本就弱，早上醒来的时候就有些不舒服，强撑着开车去了餐厅，许是坐着的位置正对冷风口，一直吹得，吹得他胃里一阵难受。
沈昀出了一身的冷汗，躺着休息了会儿，感觉胃里疼痛缓和许多，力气也恢复些。他好奇道：“客厅里怎么就你自己？他俩呢？”
江野如实回答：“小黑吃过饭就回屋里睡了，秦澈去楼上接电话。”
“接什么电话还要避着你……神经——”
‘病’字还未说出口，沈昀就听到愈来愈近的脚步，以及秦澈的声音：“大老远的就听见你骂我。”
他无力笑笑：“你耳朵还挺好使。”
秦澈：“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身体好得很。回屋里睡一觉就行了。”沈昀边说边扶着沙发费力坐起，抬起的手在半空悬了两秒，出声催促，“扶着我。”
“我腿都是软的，别说走了，我现在就算是爬，我也没力气爬回去。”
他整个人跟虚脱了似的。
-
沈昀在卧房睡了一觉，一觉睡到晚上。
身体的不适消减不少，只有肠胃还隐隐的泛着点儿疼，不过并不阻碍行动。
他实在受不了身上的汗腥气，简单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下楼觅食。
晚饭已经做好，他下去的时候几人刚吃完，江野瞧见他，道：“我熬了粥，给你盛一碗？”
沈昀：“一碗哪儿够，多盛点。”
“瞧着你这样子，肚子是不疼了。”秦澈顿了顿，“你等会儿要出门？”
“你怎么知道？”
“猜的。”
“我出去把车上的贴纸溶解干净，瞧着贴纸就心烦。”沈昀坐在餐桌旁，蓦地想起什么，似笑非笑的指着自己新换的一身衣裳。
看向秦澈，问：“你该不会是看我换了衣服，以为我还要去相亲吧？”
“中午相亲相得怎么样？”
“就那样。”
“就那样是怎样？”江野边盛好的粥端到沈昀跟前，好奇的问着，在沈昀一旁坐下。
沈昀捧着碗喝了一大口，边吃菜边调侃：“你怎么也学得跟秦澈似的，八卦得很。”
在二人的注视下，他慢悠悠的开口：“就那样的意思是‘不怎么样’。”
“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配不上我。”
“跟我讲话时摆了好大的架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优越感，好似我要是能跟他在一起，就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呸，脸可真够大的。”
沈昀又喝了几口，热粥下肚，隐隐泛起的疼痛被驱逐干净。一提起相亲的事，他就一肚子怨气。
而今怨气被撕开个口子，滔滔不绝的往外吐个不停：“你们是不知道，那人有多烦。”
“我跟他吃饭的时候，肚子本来就不舒服，强忍着朝他摆了他个笑脸，结果他转过就去告状，说我跟他相亲的时候，对他甩脸色。”
“我甩他大爷个腿的脸色！”
“更神经的是，我就跑了两趟厕所，他就吃完饭自己走了，钱也没付，我掏钱就算了，他还说什么，我上厕所是不尊重他的表现。”
“他妈的，我想拉屎我不去厕所，我上哪儿拉？我拉他脸上啊？”
“餐厅还是他选的，选了个最贵的，完事儿他吃完饭，自己跑了，我一口没吃，又掏钱又受气。”怨气吐着吐着又开始委屈，话语都夹了哭腔。
沈昀哽咽一声，把最后几口粥喝了个干净，撇着嘴强行把眼泪憋了回去。
江野：“还喝不喝了？”
沈昀点头，把碗递过去：“喝……呜呜呜……”
秦澈无奈笑笑：“你说你哭什么啊。”
他起身坐到沈昀另一侧的椅子，“大不了你把他约出来，狠狠宰他一顿。你觉得自己宰他不爽快，等林献回来，咱们几个一起，宰死他。”
“呜呜。”
“林献家里不是有一堆保镖吗？让林献把他家的保镖全带上，到时候直接让那个人包下一个更贵的餐厅。”
“那人聪明着呢……怎么可能会包餐厅……”
“不包就让林献家里的保镖打他，打到他包为止。”
“噗。”
沈昀没忍住笑出声，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笑着骂了句“神经”。
他接过江野盛好的粥，捧着喝了两口，“也不止是因为他，主要是我觉得我压根就不该答应相亲这回事儿。”
“我付完钱从餐厅出来没多久，我妈就打电话，气冲冲的给我骂一顿，我一气，把她拉黑了，她直接把我经济来源断了，账号都封了。”
“你俩以后找我用小号。”顿了顿，看向一旁的江野，“你有我小号吗？”
“好像——没有。”
“没事儿，等会加一个。”
话锋一转，沈昀长叹一声，“感觉跟我自作自受似的，要是不去相亲，就什么事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