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欢是端着个托盘回来的，后面还跟着一个端着托盘的阿姨。
他们点了两杯奶茶两份烤鸡翅两份车仔面一份凉拌黄瓜一份凉拌鸡爪，一个人一趟拿不下。
贺欢以为自己冷静一会儿能好些，但回到易家淼面前时还是有些紧张。
易家淼站起来搭了把手，把吃的都往桌上摆。
“刚刚问你的问题……”易家淼说着，余光一直在观察着贺欢的反应，“所以是好不好？”
贺欢看了眼搞不清状况的阿姨，又看了眼易家淼，没说话。
易家淼也没追问了。阿姨收了托盘离开以后，易家淼和贺欢面对面坐下，一抬眼，四目相对。
贺欢清了清嗓子，“好。”
易家淼压抑不住嘴角扬起的笑。即使早就知道应该会有这个结果，在等待的时候也不免有些忐忑。
直到听到这确切的一个回答。
易家淼朝贺欢伸出右手。
贺欢有点疑惑，也伸出自己的右手和他握了握。
？
易家淼愣了愣，他本来也只是想和贺欢小小牵一下手，稍微品味一下谈恋爱的感觉，没想到贺欢误会了他的意思。
易家淼笑着说：“哎呦，跟达成了什么商业合作似的。那就……贺老板，合作愉快吧！”
贺欢也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没忍住也笑了，索性将错就错地也说：“易老板，合作愉快。”
贺欢今天轮到做教室值日，下午得先把教室卫生搞了。
易家淼买了两杯奶茶，坐在他的电动车上等贺欢出来。
他的奶茶差不多喝完了，贺欢还没出来，易家淼等着也不觉得不耐烦。
就是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易家淼有点后悔没去贺欢他们班上等，不然起码还能聊聊天。
校门口都没几个人了。
今天周五了，一放学就个个都火烧屁股似的，外宿的走了，住宿的要坐车回家的也早走了。就算不回家的，也不往校门这边来，而易家淼还在等。
易家淼以前还觉得学校的小情侣就算时间不太合的上还特地等在一起放学特别浪费时间，没想到等轮到了他谈恋爱，他也开始这样等人了。
他分析了一下，之前还没有贺欢的时候，他等朋友的时候也是这么个等法，不觉得浪费时间；等贺欢他也不觉得浪费时间——那估计之前觉着别的小情侣浪费时间似乎纯粹是因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但无所谓，现在吃到了。
这葡萄原来还挺甜哈哈哈哈哈……
易家淼叼着奶茶吸管，暂时定了定神，拿了手机出来，在学习软件上刷选择题。
然后就感觉车尾一重。
贺欢拍拍他腰侧，也不知道兴奋个什么劲，“淼淼，go！”
“嘿！”易家淼缩了一下，往后瞪了眼贺欢，“碰我痒痒肉上了！”
可能是关系的转变让贺欢完全放轻松了，他也不管易家淼那没什么攻击力的眼神，手直接扶着易家淼的腰，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你现在很狂啊贺欢！”易家淼震惊道，圈起手指轻弹了一下贺欢的手背。
“哎！”贺欢喊了一声，易家淼弹他手背的动作还真是不惜力。
易家淼把挂在车把上的那杯奶茶拧着身递给了贺欢，“红豆奶茶，喝吗？”
“喝。”贺欢早看见易家淼手上拿着一杯，车把上还挂着一杯。
他接了过来，还是熟悉的包装，绿色封口加绿色纸壳的外包装，上边还画了两个粉色桃心，走的就是一个撞色风。
“不是特意给我的吗？”贺欢问。
“是啊。但是不喜欢的话现在还有机会换。”易家淼指指就在旁边的绿色心情。
贺欢愣了愣，刚想插吸管的手停下了，“都卖给你这么久了，老板还给换吗？”
“什么？”易家淼说，“你要不喜欢喝，我就再喝一杯红豆的，然后进去给你再买一杯别的。”
贺欢沉默了一下，易家淼这会儿可能觉得他像个傻子。
“没事……我挺喜欢喝红豆奶茶的。”贺欢说。
“那就好。”易家淼笑了笑，喝完最后一口奶茶，腿蹬着地推着车往前蹭了蹭，把杯子丢进垃圾桶。
他一条腿搭上了踏板，“准备走了！”
“驾！”贺欢说了一句。
易家淼开着车过了个马路，“你今天很兴奋啊！”
“嗯！”贺欢也感觉今天自己有点过于兴奋了，但无所谓。
感情的获得是由惊喜堆叠起来的，这不值得高兴吗？
情绪的感染性让易家淼也始终保持着一个高昂的状态。他就感觉自己这一刻好像是一颗被放到了烧烤架上烤的棉花糖，一咬开外面那层糖壳，里头就又热又软的。
“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吗？”易家淼问。
“没有，怎么了？”贺欢说。
“也没怎么，”易家淼说，“我们恋爱里的人没事做的时候都喜欢和男朋友待在一起。”
“哦！”贺欢乍一听这个称呼还挺不适应，又觉得新奇，“哦！”
“你要回家吃饭吗？”易家淼脑子里已经在计划着，“要是回的话今晚出来玩儿？”
“不回的话呢？”贺欢问。
“不回就到我家来吃饭，吃完了出去玩。”易家淼说。
这第二个计划听起来比第一个计划有吸引力多了，特别是贺欢作为一个有味蕾的人还做不出好吃的饭，吃过易家淼做的饭菜之后，他做的饭菜就没什么再做出来为难自己的必要了。
“我倒是可以不回去，反正我爸妈都在店里，我回家也是自己吃饭。”贺欢犹豫了一下，说，“但是我们都玩几天了，你今晚不用学习一下吗？”
贺欢想起来之前纪川还提醒他，易家淼高三了可能不愿意谈恋爱。纪川不仅猜错了，还错得厉害。
“……高三了不抓紧点吗？”贺欢有点担心。
易家淼看着面前的平坦大道挑了下眉，“抽点时间劳逸结合还是可以的，我心里有数，你放心。”
“……哦。”贺欢点点头。
“不过要在家一起写会儿作业也行，”易家淼说，“我们高中生通过一起写题增进感情，听着还挺合理。”
“听着怎么有点儿惨呢……”贺欢听着总觉得像什么应试制度下被课业压弯了腰的苦命鸳鸯。
“惨什么，今晚易老师给小贺同学一对一授课，你赚了！”
“哎，谢谢易老师！”
和易家淼去买了菜，易家淼简单做了顿饭，也没让贺欢帮忙。本来易家淼都煮了易家晴的份了，但易家晴突然带电话给易家淼说，她同学生日，请了一堆同学去吃饭，她也一起去，就不回家吃饭了。
一顿饭就易家淼和贺欢吃。贺欢没好意思就让易家淼自己忙活，抢先把碗收了洗了。
“我把你包拿我房间里了啊。”易家淼说，“待会儿你到我房间来写作业。”
“嗯。”
贺欢挎着的斜挎包还挺沉，周末了应该是把作业都塞包里带回去做。
昨天贺欢在他家一起看电影的时候搬回来的那把椅子还没拿出去，他把贺欢的包放在了其中一把椅子上，自己拿了本资料丢上了床。
易家淼倒也不是特地把位置让给贺欢坐，他这书桌挺大了，他们俩并肩坐在一起学都行。不过这书桌在他这儿的使用率也不是很高。他一般固定的学习的地点就两个，要么是教室，要么是床上；不固定的地方就更多了，他走着走着路也会开始回忆学了的内容。
他把门碰上了，准备换身舒服点的衣服，待会儿就到床上看书。
贺欢把门一推开，易家淼正光着个膀子穿裤子。
他猛地又把门关上了。
贺欢被这视觉冲击吓了一跳，就感觉撞见人家换衣服特别不礼貌，“……你换衣服怎么不关门！”
而且哪有人十几度的天气换衣服还要脱这么光溜再重新穿的！
“门锁坏了啊！”易家淼也被吓一跳，赶紧把刚换的裤子提上了，然后又反应过来没什么好躲的。
他过去把门拉开，就看见贺欢跟罚站似的站在门口。
易家淼直接伸手勾着贺欢的脖子让他进来，“进来进来。”
易家淼光裸的手臂就贴着他的脖子，贺欢扭头看了眼易家淼，有点被易家淼这天气冷了还这么不见外的行为刺激到了，“神经了你！这天又不是夏天，光着个膀子干嘛，赶紧把衣服穿上啊。”
“行行行。”易家淼笑着松开贺欢，拿起了放在旁边的衣服开始套。
易家淼套着衣服，贺欢走到一边找自己的习题册，脑子却不由自主地回忆了起来。
易家淼的身材是真好，肌肉练得很匀称，不太夸张，看着又很有力量感。
“你胳膊上有个纹身？”贺欢突然想起来，随口问。
“啊，有。”易家淼衣服套一半了又停下，走到他身边，“你不是知道吗？之前好像给你看过。”
“有这回事……你纹的什么？”贺欢主要是想问这个，他就没看清过那串皮肤上印着的扭扭字是什么。
“自由。”易家淼挽起袖子，给贺欢看了看。
贺欢终于看清楚了，就是这两个字，而且应该是为了表现这个词的意蕴，字体特地设计得很张扬，甚至一眼看不太出字型。
易家淼无意在这上面多说，给他看完，就套好衣服一个跨步就往床上躺，“你在这儿写作业吧，我背会儿书，不会写的再跟我说啊。”
“嗯。”贺欢拿出练习册写着。
易家淼瘫了几秒就坐了起来，裹着被子坐在床头背书。他要是专注起来就不太会被身边的事打扰。
房间里很安静，只属于易家淼的空间里好像贺欢已经出现了很久很久，他有意识地纵容着这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