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两两轮着打，总有个人要连打两场。特别是今天过节，学校里除了他们仨球瘾大发，旁边的场地都没人打球。
“连多一个人跟我们轮换都没有。”何梦和李嘉怡打完了又和贺欢打，明明李嘉怡是输了才下场的，现在倒像是罚她这个站在场上的赢家一样，“受不了了，我手臂都抡出火星子了。”
她和贺欢一直把球控制在手举起来就能打过去的范围之内，但刚刚贺欢一个没控制好力度，发了个高远球，何梦直接表演一个原地崩溃。
贺欢活动了一下手，说：“休息会儿？待会儿再打。”
“你好像不累？”何梦换了个手拿拍子，慢慢往场外走。
“还行吧。”贺欢也才和何梦打了一会儿，还打得丝毫没有波澜，的确是没什么感觉。
“让纪川拿左手跟你打会儿。”何梦拿起放在李嘉怡旁边的她的那瓶饮料，想起来对纪川说：“这个饮料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我还不能请个水吗？”纪川摆了摆他健全的左手，“就是你可别让我拿左手打了……”
“你别打，免得不小心又磕着碰着拉着，”贺欢也走到他们身边坐着，“何梦休息的话，嘉怡，待会儿陪我打？”
“行。”她回头看了眼她扔在身后的拍子，“再休息会儿。”
“嗯。”贺欢手上来回拧着他的饮料瓶盖，眼睛漫无目的地看着远处。
球场的位置和高三楼之间隔了个他们上课的高二楼，视线尽头被拦在了高二楼。
贺欢往旁边小卖部看过去。今天小卖部没开门，但他们学校地势不平，小卖部的位置还要下楼梯才到，还有点背对着教学楼那边。他坐这位置能看得见小卖部关着的卷闸门，从教学楼那边过来的学生可就看不见。
刚刚有几个看着是高三的学生失望而归，这会儿又有人来了。
贺欢眯了眯眼。他近视度数不是很高，今天为了方便运动，就没戴眼镜。
那边两个一起往小卖部走的人的其中一个，有点眼熟。
贺欢站起来，往那边走了几步，确定了一下。
“怎么了？”纪川仰着头问他。
“见着……易家淼了？”贺欢从他刚刚坐着的地方拿起手机，在QQ里翻到了和易家淼的对话框。
自从上个礼拜易家淼给他发了信息说谢谢他的礼物之后，他和易家淼也没怎么聊天了。对话框已经掉到了消息的第二页。
︶ㄣ賀尐？：你是不是回学校了？
︶ㄣ賀尐？：刚刚好像看见你了
发完信息，贺欢就抬头继续往刚刚那两个那边看。
那个看着像是易家淼的人边和身边的人说话，边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停在了原地，往周边看。
贺欢已经确定了，那个就是易家淼。
他抬起手挥了挥，那边也冲他挥了挥手。
“真是？”纪川问。
“嗯。”贺欢看了眼手机，易家淼没回信息。
但那边易家淼看着是已经跟身边的同学交代了一下，那同学就站在原地，他自己朝贺欢这边走过来。
“打羽毛球呢！”易家淼声音高亢地招呼了一声，大步走到了他们身边。
“是啊，刚打了会儿，现在先休息一下。”贺欢说。
纪川坐在底下，“嗨！”
旁边的李嘉怡和何梦也齐声跟着：“嗨！”
“嗨嗨嗨！”易家淼热情回应，然后看着贺欢。
贺欢被他炯炯的眼神看得都忘了自己想说什么，清了清嗓子，勉强接上“……你放假也回来学习？”
“嗯，”易家淼点点头，放假回来自习，对他们高三的学生来说也不奇怪，“在教室学比较专注。”
“要不要劳逸结合一下，一起来打会儿羽毛球？”纪川问，“我手还没好，他们三个轮着打感觉也打得不痛快。你要来陪贺欢打会儿吗？”
易家淼看了眼贺欢，想了想，还是摆摆手。
他指指后面他那个百无聊赖站在原地玩手机的同学，“不打了，我同学还在那儿等我呢。”
“那行……下次？”贺欢问。
易家淼冲着他笑了笑，“可以啊，你们约着打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呗，有空就过来。”
“嗯。”
“你这是去小卖部买东西吃吗？”纪川探头往刚刚和易家淼走着的他那个同学那儿看了一眼，“小卖部今天没开哦。”
“啊？”易家淼扭头往小卖部的位置看。见着那个卷闸门没打开，有点失望，“怎么没开啊？”
“今天中秋。”贺欢提醒道，“老板可能回家过节去了。”
“今天中秋？”易家淼有些茫然，“我以为是明天……”
“就今天。”纪川说。
“啧……”易家淼有些若有所思，又再回头看看他那个什么都不知道还在那儿傻等的同学，“我先过去，跟我同学去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算了。”
“嗯，去吧。”贺欢说。
“拜拜！”易家淼转身往那边走了几步，突然掏出手机。
片刻后，贺欢的QQ响了一下。
易家淼：中秋节应该要烧烤吧？今晚要不要一起去外边烧烤？
易家淼：我不想在家里待着
易家淼：［/可怜小兔］
贺欢想起上次见到的易家淼他爸的样子。家不像家的，易家淼不想在家里待着也正常。
他盯着易家淼发的这个兔子表情看，莫名就代入了易家淼带着兔耳朵可怜兮兮地捧脸哭的样子。
……有点诡异。
他赶紧回了句“好”，然后像捧着烫手山芋似的一把把手机扔在他的拍包上，好像要把那个想象出来的诡异画面也丢掉一样。
“你干嘛？”在他身边坐着的何梦被他吓了一跳。
“没事儿！”贺欢才刚坐下，又噌地站起来，提着拍子原地蹦了蹦。
“……”何梦有点无语，“你打鸡血了吗？突然这么活力四射。”
“嗯！”贺欢不否认，然后拿拍子戳戳李嘉怡的肩膀，“走，起来打球！”
“这么快……我都没休息多久……”李嘉怡说话都是拖着的。她感觉没坐多久，刚刚她跟何梦打的时候满场跑，给她跑累了，不太想起来。
贺欢只当听不见，催促道：“快快快！”
“你催命啊……”李嘉怡无奈地站了起来，慢慢挪到场地里。
快到中午的时候，几个人都有点汗流浃背了，唯一还干爽整洁的也就没上过场的纪川。
“你们要回家吃饭吗？”纪川拿着手机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饭点了，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饭？”
“过节你不用回家吃吗？”何梦问。
“今儿放假，我爸妈都不知道起没起床呢。”纪川说，“我家过节只过晚上。”
何梦笑出声，“有点东西。”
李嘉怡有点兴趣，问：“去哪吃？”
“南河路？我今天早上打车的时候路过，看见有个寿司自助餐的，新开的，去试试？”纪川说完，先看了眼贺欢。
“我就不去了，我要回家吃。”贺欢说。他妈妈早上还特地让他早点回。
“那行吧……”
“我去我去！”李嘉怡赶紧道。
何梦也说：“带我一个……”
最后就是贺欢坐公交回家，纪川他们就打车走。
贺欢正坐在公交站那儿玩着手机等车，面前突然有个人叫了他一声。
“真巧，又碰上了！”易家淼扬着笑，骑着电动车停在了他面前。
“是啊。”贺欢看着他，也勾起了笑。
“别等公交了，我顺路送你回去。”易家淼转过身，拍拍自己的后座，“今天电特别够！”
“那多麻烦你……”贺欢不知道怎么地就想客气客气。
易家淼撇了撇嘴，突然动作幅度很大地拧身往后面看，又猛地转回来看着贺欢。
贺欢有点懵，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快上，再不上公交就要到了！”易家淼紧张地说，“快！不然你就要错过我的专车了！”
“神经！”贺欢被他这样子逗笑，也不再犹豫，一跨步就上了他的车。
易家淼开了一阵，想起来说：“今晚我们去塘北那个烧烤场烧烤吧！我和你。”
贺欢等了等，没想到他后面再没有要说的话了。
“你朋友们不去吗？还有晴晴？”贺欢有点奇怪。他还以为会是一个和易家淼生日的时候差不多的一个小聚会。
“你说凯哥他们？”易家淼说，“闹得慌，没叫他们。晴晴不想出门。”
贺欢失笑，“你这么闹的人居然想要安静一下吗？我以为你会想要热热闹闹地过。”
“中秋节也不一定要热闹，”易家淼顿了顿，声音低得贺欢差点听不见，“想安静待着，又不想一个人待着，尤其不想在家里。”
贺欢听得出来他的低落，伸手拍拍他的背，轻声道：“那就我陪你去你想待的地方吧。”
易家淼那短暂的失落好像只是贺欢的错觉，很快他又开始兴致勃勃地说着晚上要带的东西。
“……哎，这么快就到了。”易家淼把车停在了贺欢家小区门口。
贺欢下了车，“我回去了。”
“好，今晚见！”易家淼扬起一个灿烂的笑。
贺欢感觉走回家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