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讨厌的人觊觎任谁都会觉得恶心, 何况他并不认为北域是因为想娶他而求娶,分明就是刻意要恶心大渊,恶心他们谢家。

  谢潇潇有些讨厌这种感觉, 他按照约定去和莫书蓝见面,否则回头问起来他有些不好回答。

  外面天寒地冻, 谢潇潇一下马车就直奔书斋里面。

  莫书蓝早就在书斋等他, 看见他过来忙招呼他:“谢天谢地你可算来了, 我还以为你被管的严, 这时候都不能出门了。”

  “怎会, 出门有些急, 忘记给你带糕点了, 我已经让预知去买,他会直接送去酒楼。”谢潇潇坐在他对面的座位上, “最近在看什么话本?”

  莫书蓝闻言脸颊微红:“在看这个!”

  谢潇潇盯着他的脸,狐疑地看向递过来的话本,然后就被上面的书名给惊到了。

  《风流将军俏贵君》

  不知道为什么,他汗毛都炸起来了。

  但旋即他就察觉到了点不对劲,他暧昧一笑:“哦~原来是思慕将军了?让我猜猜是哪家将军?”

  “不猜不猜!”莫书蓝脸颊更红了, 他比谢潇潇要大几个月,但说起这些依旧是羞涩不已,毕竟还未定下亲事, 许多方面总归是不曾接触到。

  谢潇潇便不再多问,反正总有知道的时候。

  书斋内虽说有供人看书的桌椅,但都是给真正有需要人的, 他们两个只是买书说闲话, 不太方便坐在这里, 两人浅聊片刻, 各自买了需要的书便离开去酒楼了。

  预知已经在他们常去的酒楼定好厢房,见到他们来立刻将人迎进厢房,并让店小二立刻准备吃食点心。

  莫书蓝天生感性,明明是老土的话本子都看将他看哭,他边抹眼泪边问:“你怎的只买医书?还在同意哥哥学医术?”

  “嗯,最近在学经脉,得多看些书才行。”谢潇潇不欲将话题多停留在自己身上,他不动声色差开话题,“这点心你念叨着,这会送到眼前却不愿动了,吃呀。”

  莫书蓝瞬间被他带偏,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捻起一块糕点吃着,脸上露出满足的笑:“真的很好吃,我父亲将我看的严,不许我多吃这些甜食,我也只能与你们外出时才能多吃点。”

  “你爱闷痘,自然得少吃些甜腻的。”谢潇潇顺着他的话说,但实际上莫叔叔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在外面偷吃点心?

  亦是心疼他口腹之欲无法得到满足,所以才总鼓舞他去外面玩,给他偶尔偷吃的机会罢了。

  屋内炭盆烧的暖和,窗户开着一道细缝,为着通风,免得中毒气。

  他借着缝隙往外面瞧了一眼,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想来是临近年关的缘故,外面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还有好些管家模样的人依旧在采买。

  他不由得想到之前过年,府上让自己采买的事,他垂眸勾了勾唇。

  “我突然想起来有几味药材得买,去的晚的可能要卖光,预知你在这里陪着书蓝少爷,我去去就回。”谢潇潇急匆匆起身,“不必送我下楼了。”

  他算着时辰推开房门,刚好对上被店小二带上楼的北域王雁北戎,他淡淡瞥了一眼便快速下楼了。

  雁北戎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扭头问预知:“你家少爷去哪?”

  “回贵人,少爷说有几味药材急着买,现下赶去药铺了。”预知没见过雁北戎,但也能从他周身的气质模样看出身份不凡,他只当是认识谢府的,并没有多疑心,继续守在门外了。

  雁北戎愣了愣立刻抬脚跟上去了。

  谢潇潇赶去最近的药铺,虽然位置有些偏,但却是离酒楼最近的,而且因为是小药铺,鲜少有人去,他想要的药定然还留着没备卖出去。

  只是他刚从药铺出来,就发现片刻的功夫外面就已经飘雪了,他搓了搓手准备躲躲,不消片刻预知就定会来接他。

  “谢少爷,许久不见了。”雁北戎撑着伞走到他面前。

  谢潇潇微微蹙眉:“您是刚才酒楼的客人,也要买药吗?”

  “……你不记得我了?”对上那双澄净漂亮的眼睛,雁北戎没由来的心跳加速,迫不及待说出他们曾经唯一的接触,“在下雁北戎,两年前曾送与你一只兔子,也是冰天雪地的时节。”

  “有些印象,只是那只兔子是猎户送我的,不是你送的。”谢潇潇板着脸,“我已然定亲,烦请不要说让人误会之言,白白污了各自清誉。”

  亲耳听到当事人说这事,对雁北戎的冲击可想而知,他愣了片刻,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一想到自己看中的人要嫁给别人,他就打心眼里不痛快。

  他轻笑:“既然是旧相识,本王送贵君去酒楼如何?这雪瞧着一时也不会停,若你淋雪走怕是要湿了衣裳。”

  “不用,我未婚夫婿会来接我。”他撒了谎,一个不用深究就知道是谎言的谎话。

  雁北戎不由得失笑:“你这般防我作甚?朗朗乾坤,我还能欺负你不成?”

  “阁下若真行正坐直,又何必总要与我这个有婚约的纠缠?”谢潇潇说话毫不客气,“且我分明明确拒绝你的好意,若是再继续纠缠不清岂非惹人生厌?雁王弄不清自己的身份无事,难不成看我流言缠身竟觉得畅快不已?”

  雁北戎顿时瞠目:“本王不是此意……”

  谢潇潇可不听他那些无谓的解释,他继续冷脸对待:“若不是此意,就莫要再做这些让旁人误会的举动,平白招惹是非麻烦。”

  雁北戎有苦难言,他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并非要伤害他,他也不知道谢潇潇这番话到底是知道了他的求娶之意,还是只是针对眼下的情况。

  但不管是出于哪个,这般义正言辞的拒绝他,反倒让他觉得自己让对方遭受了莫大的委屈和侮辱。

  他只觉得自己方才见到他的欢喜,都随着这冰天雪地的落雪掉进泥土消散了。

  “抱歉,是本王唐突了。”他百口莫辩,只是道歉时觉得唇间苦涩,比先前遭受冷待和白眼还要难受。

  谢潇潇骄矜颔首,那张明艳娇媚的脸上满是冷傲:“雁王真明白,本贵君也不好再多苛责了,雁王身为出使国,眼睛合该放在国事上。”

  “是,本王多谢贵君——”雁北戎话未说完,就发现方才还对他冷眼的哥儿,面上突然露出欣喜和爱意,还不等他惊喜,身侧便落下一道人影。

  一只伞打在谢潇潇头顶。

  他立刻抬头眉眼含笑的看着他:“你来晚了呀。”

  “来时瞧见街道有烤地瓜,想着给你尝尝。”齐随从披风下掏出油纸包,香气四溢,还能瞧见热气一直往外窜。

  “我和书蓝从书斋过去没瞧见,我方才已经吃很多点心了。”谢潇潇有些不好意思,“一会我尝尝,其余的你吃。”

  齐随瞬间笑了:“好。”

  两人简单交谈完,齐随才像是刚看到雁北戎一般与他打招呼:“好巧,雁王也来这药铺,我们先告辞了。”

  说罢,他便一手撑伞,另一只手牵着谢潇潇踏进雪地里,渐行渐远。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雁北戎莫深觉无力,他还以为谢潇潇说假话,以为对方只是拒绝他的说辞,没想到都是真的。

  更没想到一个人的前后差距竟那般大,大到他心里钝钝难受。

  但他也由此知道,就算没有齐随,也不会有他。

  “你生气了?”

  雁北戎却不知,方才还言笑晏晏的状元郎刚走出没几步脸色就放下来了。

  谢潇潇只觉得又好笑又心虚,他轻咳一声继续哄:“我又没被他讨到便宜,而且只是借机和他说清楚罢了,总不能连我和别人多说几句话你都要生气,哪有你这样做未婚夫婿的,尚未成婚就开始对我使脸色了?”

  这话里不知道哪些词戳中了齐随,他的脸色缓和许多,但依旧板着脸:“我倒不知,你厉害的很,连我都能设计到。”

  之前他还在想谢潇潇为什么要约他到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小药铺里,可尚未走到药铺就见到了雁北戎,他还有什么不知道?

  他这没及笄的小正君当真是得了他兄嫂们的真传,做事不露山水不说,连时辰都卡的死死的,当真是一刻都不差的,怪不得上来就要嗔怪他来的晚,怕是再晚一些,他就不知道该用什么说辞拖延了。

  谢潇潇乐不可支,抱着他手臂轻声顺毛:“夫君教得好……”

  “不知羞。”齐随嘴上轻斥,唇边的笑意却未减分毫,却不知他这副模样落到谢潇潇眼里,更喜欢了些。

  齐随将他送到酒楼便欲离开,毕竟谢潇潇今天对他的邀约是打着“利用”的旗帜,尽管他所有的时间都能为对方无限调整,但那绝不代表他允许谢潇潇有事瞒着他。

  但,小夫郎认错认的快,可以原谅……

  莫书蓝见他离开一趟再回来连齐随都带来了,当时就瞪大眼睛了:“你去买草药,把他买来了?”

  “你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谢潇潇嘻嘻一笑,旁若无人地牵着齐随手掌晃了晃,“我的救命稻草呀!”

  莫书蓝:“……”拳头硬了。

  齐随按了按唇角,宠溺的看着他作怪,慢条斯理的将红薯剥皮递到他嘴边,谢潇潇立刻嗷呜就是一大口。

  莫书蓝咬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是彻底没话说了。

  天黑的快,用过晚食便各回各家了,齐随任劳任怨地将未来夫郎送到家门口,他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所以没有买药草?”

  “买了,也已经用掉了。”谢潇潇朝他眨眨眼。

  当晚,胪馆的使臣们就发起了高热。

  作者有话要说:

  潇潇(捂脸):“各位兄嫂,我真的没有那么蠢!”

  你们肯定不知道药是什么时候下的!(挺胸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