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她先单独聊一下。”叶亭霜跟家人们说了一声, 就把明霜带到角落里去了。
她刚松开手，明霜就逼近一步，将她逼到退无可退之处, 声音微哑，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我不是留了字条吗？难道你没看到？”叶亭霜问道。
“打个电话会要你命吗？”明霜用力抓紧她的胳膊。
“我打了, 可你当时说在忙，给我挂了。”叶亭霜解释道。
明霜神色微变，那天的事，好像是刻在了她的心里，压根不需要怎么努力回忆, 就能浮上心头。
那天晚上, 她的确接到了电话，可是当时在忙着试菜，所以急匆匆就挂了。如果知道那是一通告别的电话，她一定早冲回去问个清清楚楚了。
叶亭霜想要收回自己的胳膊，她刚一动, 对方就捏的越紧, 她低声道：“有点痛。”
明霜重重地呼出口气，才慢慢放松，却又不肯松开手。
“那你为什么骗我？说好的一起过中秋呢？”
“我临时有客户要见，反正也不差那一两天了，就提前回去了。”叶亭霜解释道。
不差那一两天？
明霜登时气得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嘶。”叶亭霜舔了舔唇, 下意识看向周围，索性离人群较远, 家人们也没注意到, 她才把人推开一点，“你干什么？尾款我不是给你结清了吗？还不止规定的数目, 我当你是朋友，才跟你解释这些。”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了？”明霜都快气笑了，“行，你这么喜欢做生意是吧？我也跟你做一个啊，我可以出三倍加钱，怎么样？”
“你别闹了。”叶亭霜听见广播通知，看看手表，“我得进去了，再见。”
好在明霜没有再纠缠，只是原地目送她离开。她和家人们最后道了一下别，就进去安检了。
将机票递给工作人员时，她回过头，看见家人们跟她挥手，目光又移到那个并不显眼的角落里，人影那么小，却一直没有挪过位子。
在飞机上休息，一闭眼就是明霜那是含冤带恨的眼神。
和她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径庭。
不应该是这样的，那么明亮美好的人，不应该出现这样的表情。
......是因为她吗？
下机后，她打开手机，将另一个微信重新下载下来。
自从那天离开后，小号也就没有用处了，她便卸载了这个微信。
里面的联系人有且仅有一个。
再次打开软件，十几条消息刷新出来。
【你跑哪儿去了？说好的一起过中秋，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了？你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偷偷躲在哪里，想给我个惊喜？】
【别躲了，快出来吧。】
【我亲自做的菜，煲的汤，香得咧，再不出来也就没有了哟[图片]】
【你踏马真不告而别了呀？！】
【行，真有你的，有种别让我看见你，不然我看你一次揍你一次！】
【】
【我开始工作了，忙的昏天黑地，以后再想让我陪你玩一个月，可就难了。】
【毕业了，又有好多人跟我表白，哎，美女的烦恼你能懂吗？】
【你个骗子去事吧（&U*^&VB％^c......】
【不好意思，昨天喝多了。不是想跟你解释，就是想改个错字，去死吧骗子！】
【祝我生日快乐。】
【我回国了，你呢？】
“Ming” 撤回了一条消息。
【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希望我们能见面，然后我就能一拳揍死你了，哼哼。】
【我见到你了。】
*
“说！那个女人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中午吃饭的时候，明霜按住叶楠柠质问道。
胡佳旭：“喵？你突然问什么呢？”
“她是我姐。”叶楠柠看着她眼下青黑，一副被人吸干阴气的样子，赶忙说道，“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啊？要不先回去睡会吧，我感觉你现在脑子不太清醒。”
“胡说，快说！”明霜厉声道。
“说什么呀？”叶楠柠一脸茫然。
胡佳旭：“对呀，你们在说什么呀？”
“她叫什么名字？”明霜问道。
叶楠柠回答：“叶亭霜。”
“哪个叶，哪个亭，哪个霜？！”
“我这个叶，亭子的亭，你这个霜。”
“我这个霜？名字还挺好听的。”明霜嘀咕完，又一脸凶相地说，“把她电话给我。”
叶楠柠：“你找她有事？”
明霜：“有笔账要好好算算了！”
胡佳旭一脸八卦：“什么账什么账？”
叶楠柠见她这凶神恶煞仿佛要变身恶龙的样子，可不敢就这么给她电话，何况她们好像早就认识，既然叶亭霜没给她电话，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不能给你啊。”
“不给是吧？”明霜掐住胡佳旭的脖子，“不给我可就灭口了！”
胡佳旭：“小叶，救我。”
“我、我问问她，要是她愿意给你的话，我就给你。”叶楠柠忙道。
明霜伸手：“请问。”
“怎么样，我配合得好吧？”胡佳旭跟明霜邀完功，又巴巴地问，“现在能告诉我，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了吗？”
“嘘。”明霜顺顺她的毛，“别打扰小叶打电话。”
“好咧好咧。”
电话打通了，叶楠柠接起来，旁边两个偷听的脑袋凑过来。
“姐，就是那个......明霜想要你的电话，可以给吗？”
“明霜是谁？”叶亭霜反问。
叶楠柠：“......”
明霜：“......”
胡佳旭开始跟她们比手语：这个人是谁？
“就是你喊的小明。”叶楠柠讪讪道。
“不给。”
叶楠柠抬头汇报：“她不给。”
胡佳旭转达：“她说她不给。”
“不给是吧？”明霜一把夺过电话，一手掐着叶楠柠的脖子，“姓叶的我告诉你，你这个漂亮能干的妹妹可在我手里呢，信不信我给你撕票了？”
“我和她不熟，你撕吧，再见。”
明霜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深吸一口气：“你们到底是不是亲姐妹？她竟然让我撕了你？”
“我们还不太熟，以后会努力努力变熟的。”叶楠柠小心拿回自己的手机，还不忘给姐姐说点好话，“而且她还挺有礼貌的嘛，还跟你说再见了。”
都没跟我说句再见呢。
明霜：“......”
“现在你们总可以告诉我，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了吧？！”胡佳旭都想掀桌了。
“没关系，就算她不告诉我，我也已经知道了。”明霜打开自己的手机，飞快地按下一排数字，“刚刚我已经把电话记下来了，叶亭霜，等死吧，呵呵呵呵呵呵呵。”
“明霜她怎么了？”胡佳旭瑟瑟发抖地挨着叶楠柠，“突然发狂，好可怕呀，她是不是被电话里那个女人给渣了呀？”
“叶楠柠，来我办公室一下。”杜溪冉在办公室门口喊道。
“哦，来了。”叶楠柠赶紧把胡佳旭推开，快步跑进去。
“啧啧啧，真是没见过哪个下属这么乐意进领导办公室的，你俩真是一个比一个有病。”胡佳旭说完，又疯狂抠脑壳，“所以你们刚刚到底在说什么嘛！”
明霜拿到电话后，就拨了过去，看清地址后就挂断了，想也知道对方未必会接。
周五一下班，她就风风火火地赶往机场，在休息室里碰见要去出差的杜溪冉。
“你有没有听小叶提起过她姐姐的事？”问完她就后悔了，她居然迂回到来找暧昧对象的妹妹的对象来打听暧昧对象的事？
何其落魄！
“没怎么提，不过我见过。”杜溪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想知道什么？”
“她在国外的具体地址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可以问问小叶。”杜溪冉说。
明霜正准备打给小叶，又听她说：“不过我猜小叶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
“......”
“我还见过她们的妈妈和弟弟。”杜溪冉说。
明霜惊讶地看向她：“那你能帮我问问吗？”
“不能，这种隐私我不能打探，毕竟她是小叶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姐姐嘛，她的隐私我还是不能随便泄露的，对吧？”杜溪冉笑说。
“......你耍我呢？”
“彼此彼此。”杜溪冉微微一笑，“你以前耍我的时候，是不是我现在这种心情？是不是特别暗爽？”
明霜哼了一声。
登机的时候，杜溪冉拎上包，看着她发愁的样子，笑了一声：“我只和她见过三次，不过我觉得，她这个人应该是吃软不吃硬。”
“什么？你居然都见过她三次？”而自己只在机场见过一次，还是无意中碰见的。
飞机落地后，她给叶亭霜打了个电话。
“喂，你好，哪位？”叶亭霜问。
“我，明霜。”
“哦，你好。”叶亭霜眼皮跳了一下，却又并不感到意外，无论自己给不给她电话，她都能拿到手的。
“我来E国了。”
“什么？”这倒是有点意外的。
“现在在机场，你在哪里？”
“你来E国做什么？”叶亭霜问。
“你说呢？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给我地址，要么来机场见我。”明霜说道。
“......我现在在忙。”
“好，我就在机场等你，等你忙完。”
叶亭霜还想说什么，那边就挂断了。
“怎么了？”July问道。
“没事，一个朋友，继续开会吧。”
一个多小时后，会议结束，叶亭霜看了眼时间，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真的会一直在机场傻等。
她给对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出了什么事。
开车到机场，她在出站口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人，电话依然没人接。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打开微信小号，果然看见了对方发的定位，在机场里的一家咖啡店。
她立马赶过去，在角落里找到了人。
对方趴在桌上睡着了，咖啡都凉了。
她在对面坐下，看着那臂弯里露出的半张脸，似乎没什么变化，鼻梁挺拔，睫毛浓密，只是眼下两团淡淡的青黑，看起来很是疲惫。
座位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行李包，也不担心被人偷去，就这么睡着了。
店里来了一群人，谈话的声音响亮得很，明霜被吵醒，睁开眼坐起来，看见对面的人，伸了个懒腰。
“来多久了？”她问。
“没多久。”叶亭霜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来这边做什么？找我什么事？”
“我饿了。”明霜摸摸肚子，“我还没吃饭。”
两人就在机场里面随便找了家餐厅，饭菜一上来，明霜就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你不吃啊？”明霜问道。
“我吃过了。”叶亭霜又问，“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明霜笑了一下：“你先让我把饭吃完。”
叶亭霜坐在一旁，等着她把饭吃完，见她放下筷子，立即递上了纸巾。
见状，明霜嘴角微弯，接了过去：“这么好奇啊？”
叶亭霜等着她说正事。
“当然是来看你了，看看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住的环境怎么样，有没有谈恋爱。”
叶亭霜见她又恢复了那不可一世胜的样子，就知道她是真的吃饱了。
“然后呢？”
明霜笑吟吟地看着她，却问道：“你看到我以前发的石沉大海的消息了吧？”
“嗯。”这个没法否认，叶亭霜猜到她是想让自己先说出来，正好她也想确认一下，便主动问道，“你之前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是啊。”明霜笑容明媚地回答。
“可是我们有言在先，你不能违反约定。”
“现在已经过了约定的时效，除非你再跟我重新续约。”
“......”
“怎么样？续一个吗？这次都不用你出钱，我倒贴都行啊。”明霜眨眨眼，充满诱惑地问。
“......”叶亭霜别开眼，“所以你这次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还不明显吗？当然是来找你算账啊。”
叶亭霜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什么账？我可一分都不欠你的，酬劳我可还多给了你呢。”
“是情债。”
叶亭霜一哽：“如果是你单方面的感情问题，我不会认可这个债的。”
“所以我来追你啊，迟早变成两个人的债。”
“......”叶亭霜被她认真的语气给惊到了，“你不是恨我不告而别了吗？为什么还要追我？”
“那也不妨碍我追你，恨归恨，爱归爱，一码归一码。”明霜说。
叶亭霜：“......”
真服了，买菜都没你这么会算。
“本来，我以为见了你会很生气，来的途中已经想好各种惩罚你的办法了。”明霜撑着脑袋说道，看着她正经严肃的小表情，伸出另一只手，挠了下她的下巴。
叶亭霜往后一退，拍开她的手。
明霜笑了笑：“可是谁知道，你还真来了，你怎么就来了呢？这下更放不下了。”
醒来的那一刻，看见对方就坐在她面前，安静地等待她醒来，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
中间那失联的时间就像是凭空不见了一般，一见到这个人，她还是会忍不住嘴角上扬。
“那我走？”叶亭霜起身就走。
“走之前，送送我吧。”
叶亭霜疑惑地回过头。
明霜站起来，拎着包，揉了揉脖子，笑道：“我得回去了，现在可不像以前大把时间陪你玩，还得回去上班呢。”
“你......”叶亭霜心里微微一荡。
“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自己多保重，我等你回来。”
明霜经过她身边，佯装要亲她，然后在她提起脚的时候，机灵地闪开腿，得意地笑：“诶，你打不着，嘿嘿，打不着——哎哟。”
“我抓得着。”叶亭霜拧着她的耳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