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鸣秋在办公室等了半个多小时,他一杯接一杯地喝茶,不然都压不下怒火。

  终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回来晚了。”

  魏鸣秋转过头,可没从萧谨脸上看出不好意思,反而春光满面。

  “哟,舍得从床上下来了?”魏鸣秋阴阳怪气地说,“这几天过得很滋润吧萧总?哦不对,总统夫人。”

  “是不错啊,”萧谨嘴角忍不住上扬,“小别胜新婚嘛。”

  魏鸣秋翻了个白眼,把话题扯回到了正事上:“报告都传给你了,看一眼吧,虽然有点起色了,但还不够。”

  “还需要什么?”

  “凌故月没跟你说吗?”

  “嗯?”

  “你的骨髓。”

  萧谨愣愣地看着他,办公室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许久过后,魏鸣秋叹了口气。

  “我是不想走到这步的,太没有道德了,这也不是硬性要求的,我们可以尝试通过其他方向研究,只不过你能提供那效率会更高。”

  “嗯……”萧谨思考了一会,“这个……会很伤身体吗?”

  “以现在的医疗技术来说,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还是得养养身体。”

  “在人类领地的医院做吗?”

  “最好在西北狼族领地采取,也方便安排人照顾你。”

  “行吧……”

  “啊?”魏鸣秋愣住了,他没想到萧谨会答应得那么快。

  “反正我也七进七出ICU了,也不差这一回。”

  “也不至于住进ICU的程度。”

  “那就没事了,你安排一下吧,我也好调整工作时间。”

  “嗯……你真的考虑好了?别突然反悔啊。”

  “那做这个……不会阳痿早泄吧?”

  “……”魏鸣秋都无语了,“不会,但术后两个月内不能同房。”

  “那就好。”萧谨松了口气。

  他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可别在此断送了。

  “恋爱脑,”魏鸣秋嫌弃地斜了他一眼,“你两都是。”

  “所以我两天生一对嘛。”

  “懒得说你了,我走了。”

  “慢走啊,我就不送了。”

  魏鸣秋离开了萧谨的公司,他刚出大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自己的车上,他脚步顿住了。

  一阵风吹过,易时雨白色的发丝随风飘扬,扫过他的脸庞,却盖不住他那双目光炽热的眼睛。

  魏鸣秋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

  “嗯……好久不见。”魏鸣秋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易时雨盯着魏鸣秋的脸看了一会,随后淡淡地说:“瘦了。”

  “嗯。”

  随后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易时雨靠在车门上,魏鸣秋没办法开车,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让易时雨起开,易时雨就突然抱住了他。

  久违的拥抱,熟悉的体温和气味,都让魏鸣秋一时间乱了阵脚。

  “我很想你。”易时雨说。

  “哦……”魏鸣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也是想易时雨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回来狼族领地吧,我们一起做研究好不好?”

  “可是我现在负责人类领地那一块啊,三个领地合作,处于两地之间的人类领地总不能没有负责人吧?”

  “我是说以后,一切都结束之后。”

  “什么时候能结束呢?你也是做研究的,一款特效药的研究时间三年都算快的,大多是十年左右啊。”

  “我可以等,你也不会一直留在人类领地的,研究的中心还是在西北狼领地,也许你三四年后就会调过来了。”

  “那你父母能等吗?你父亲不是希望你早点成家吗?”

  “那我们可以先领证啊。”

  魏鸣秋感到无奈,总感觉跟他说不通。

  “不是领不领证的问题,”魏鸣秋耐着性子解释,“我们的身份地位、理想抱负都不一样,你是家里的独子,科研只是你人生中的一小段路,你的归宿最终还是继承家业,而我不一样,我可以在医疗行业耗到死,我们注定聚少离多,这种婚姻是没有意义的。”

  “我不管,我不要跟你分开。”

  “先上车吧,被人拍到不好。”

  易时雨乖乖听话坐到了副驾座上,他一脸委屈,魏鸣秋也不好再说难听的话。

  该去哪呢?

  魏鸣秋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西北狼领地没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落脚点。

  “去我家吧。”易时雨说。

  “嗯。”

  又回到了曾经一起生活两年的地方,他们曾在研究至深夜后回家倒头就睡,也在书房因为一项数据发生过争吵,更是在各个地方一同发泄自己的欲望,缠绵至筋疲力尽。

  某一天晚上发泄情欲后,易时雨趴在魏鸣秋身上,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魏鸣秋犹豫了一会,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回应道:“那就在一起吧。”

  看起来好像很随便,但只有他们内心清楚,对方对自己来说,是高压环境下难得的慰藉,是寒冷的夜晚里唯一的温暖,是对方让自己撑过了无数个难熬的日日夜夜。

  怎么会不爱呢?只不过他们都过了把爱情当饭吃的年纪。

  易时雨拍了拍茶罐上的灰,感叹道:“你不在,这些玩意都没人动了,我其实不是很喜欢喝茶,都是陪你喝的。”

  魏鸣秋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坐着。

  易时雨无视魏鸣秋的冷淡,继续说:“现在故月开始一桩桩的算账了,虽然红狼族那态度没直接承认,但我们证据很充足,对我们来说还是占上风的。”

  “可是西北狼族也有参与实验,外界对你们的评价也不好。”

  “故月说要公布出去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水烧开了,易时雨笨拙地拿起水壶泡茶,却不小心烫到了自己的手,魏鸣秋立马抓住他的手腕,一杯冷水缓缓倒下去。

  “不是教过你怎么泡茶了吗?”魏鸣秋责备道,“你是一点都没记住啊。”

  易时雨看着魏鸣秋焦急的样子,内心有些窃喜,看来他还是关心自己的。

  “我没事。”

  “皮糙肉厚的,是没什么事,抹点药膏就好了。”魏鸣秋把易时雨的手甩开,没好气地说。

  “鸣秋,我们还不算分手吧?”

  魏鸣秋沉默了,他无法回应。

  “反正今天把话说清楚吧,要分手,我们就断得彻底一些,除了工作不再有其他交集,要不想分手,那你平时也该给我发发消息吧?”

  “发什么啊,一天上十几个小时的班都要累死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想分手?”

  “我……”魏鸣秋撇过头,不敢直视易时雨的眼睛。

  易时雨起身凑了过来,他一手撑在沙发靠背上,把魏鸣秋圈在自己怀里,试探地问:“其实你也舍不得我吧?”

  魏鸣秋不说话,但是也不推开易时雨,易时雨犹豫了一会,然后低下头,魏鸣秋居然也不躲开。

  眼看着快要唇齿相依,易时雨的手机响了。

  易时雨咬了咬牙,一接通电话就没好气:“谁啊?”

  “怎么,今天火气那么大?”电话那头传来凌故月的声音。

  “有事快说,别坏了我的好事。”

  “你有什么好事……噢——”凌故月这才反应过来,意味深长地说,“是噢,鸣秋哥今天过来了,不好意思。”

  “你没急事给我打什么电话?”

  “怎么就没有了,我们这边挖到一点数据,你该过来看一下的。”

  “什么数据?”

  “关于混血研究的,挺精彩的,你把鸣秋哥也带来吧。”

  易时雨看了一眼魏鸣秋,想了想还是正事重要。

  “好,马上。”

  挂断了电话,易时雨就拽着魏鸣秋站起来,然后朝门口走去。

  “怎么了?”魏鸣秋问。

  “狼王召见我们呢。”

  -

  破译四个密码箱用了一个星期,凌故月把西北狼领地这方面的专家都给请来了,有资历老年龄大的专家,但是一问都说没经手过这些密码箱,以符月的作风来看,当年帮他做这几个箱子的人估计都死了。

  有两个箱子填满了纸质文件,有一个箱子放满了磁带和光盘,最后一个箱子放的是一些生物组织标本。

  他们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发现所有东西的最新日期都是在十二年前,而地址都是在红狼族领地。

  难道说十二年前符月攻打红狼族领地,就是为了抢这些东西?

  那么传信提示的人是谁?

  纸质文件都是用古老的狼族文字编写的,按理来说十二年前的电脑已经普遍使用现代文字了,古文要用专门的输入法才能打出来,而且打出来不一定能正常显示在文档里,有些文字会被空格或符号取代。

  他们为了编写这些文件不会还专门开发了一个软件吧?那还真是煞费苦心。

  凌故月看得懂,因为他从小就爱看历史频道,对狼族的古文感兴趣,买过不少相关课外书,六岁之前学语言又快,所以他无师自通。

  但其他研究员就看不懂了,服兵役的时候只会教他们一些简单的军队相关词,其他的词汇不在他们的学习范围内,就比如那三个扭成麻花的字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培养皿”。

  这下还要再请一批古文研究者过来做翻译,凌故月工作忙没时间帮他们翻译。

  上百斤重的文件,全都翻译过来又要花很长时间。

  还有那堆磁带,凌故月都不敢轻易打开看,他总觉得里面不会是什么见得光的画面。

  他预想到最坏的,就是一个混血被活剖的画面,但以那个实验团队的底线来看,说不定会更残忍。

  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等易时雨和魏鸣秋到位,就要展开新一轮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