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洛予淮主动跳了出来,林雨泽只能答应傅珣的请求,准许两个人单独谈一会儿。
花园里刚修整过一次,八月份种植下去的紫罗兰正是花期,满院子的花香清新淡雅。
傅珣老老实实站在石头堆砌的小路上,可他身材修长挺拔,伟岸的身子几乎将洛予淮面前的光挡了大半,洛予淮从气势上就比他矮了一头。
这怎么能行?
洛予淮把轮椅往后退了退,抬头仰视着傅珣,“我生气了。”
一句话并不足以表明他的心情。
他又重复一遍,“我真的生气了。”
傅珣观察着他。
洛予淮的眉毛竖了起来,一向带笑的嘴角压了下去,显然不是在跟傅珣开玩笑。
好像有点儿盲目乐观了,这是傅珣的第一想法。
洛予淮生没生气很好分辨,他那个总是上翘的嘴角,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明显耷拉下来。
傅珣道歉很快,还弯腰拉住了洛予淮的手,“抱歉。”
洛予淮,“……”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被傅珣拉过去亲了一下,很谨慎地马上把手又抽了回来。
傅珣认真注视着洛予淮的眼睛,“是我着急了点儿,我想和你结婚。”
这套看似合理的说辞却让洛予淮疑惑不解。他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为什么?”
傅珣满脸疑惑。
洛予淮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太不合理了。
的确,站在傅珣的视角,他和自己已经在一起了,想有进一步的发展也很正常……
不对!这不正常啊!
哪有人会真想和替身结婚的!这么虐心又脑残的剧情不是一般都只会出现在狗血小说里吗!
不对,这不就是本狗血小说吗!
洛予淮又在脑海里完成了诡异的逻辑闭环。
他有点儿怀疑傅珣病重了。
洛予淮看过那瓶精神类药物的保质期,到今年年底就到期了,也就是说,那瓶药肯定不是傅珣最近才吃的。他可能最近状态比之前好多了,但是遇到了洛予淮后,又被打回了原型。
想到这儿,洛予淮不自觉地抓紧了轮椅扶手。
他其实还是不太能把自己和乔川等同起来。
他也不知道,假如傅珣真是因为他才变成这个样子,那他要怎么面对。
洛予淮无法想象,他的死亡会给别人带来这样大的冲击,会让一个人精神恍惚到错把别人当替身。
他从来都是来去如风的。
风吹过一个地方时,不会带来点什么,也不会带走点什么。
没有人会牵挂他,最多只会在风停时感叹一句,“刚刚好像起风了。”
他本应该没有那么重要的。
……
花园里响起了清脆的鸟叫声,洛予淮恍然惊醒一般,他微微偏移视线,避开傅珣那对仿佛充满深情的眼睛。
坏了。
真成渣男了。
明明做错事的是他,怎么心虚的反倒是我呢?
洛予淮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决定不能偏移想法,他清了清嗓子,“傅珣,你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在和我谈恋爱呢?”
这声质问是洛予淮考虑良久的结果。
他不喜欢让事情弯弯绕绕,纠结成难以解开的毛线团。
洛予淮没打算现在就告诉对方自己就是乔川,却打算拿乔川充当武器,逼退傅珣。
“我昨天翻看到你柜子里的照片了,和你站在一起的那个人是乔川吧?”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干嘛还要勉强自己和我相处呢?”
“为了找乔川的影子吗?”
“可我不是乔川。”
他越说越顺畅,“我不想当别人的替代品,傅珣。”
“你回去想一想吧。”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分开一段时间。”
……
或许是觉得自己话说的太狠,洛予淮小心观察着傅珣的表情。
他明明知道白月光不是别人……
洛予淮再次感到心虚,他硬着头皮往下说完,“你这种做法是对我的极大不尊重!”
“你喜欢……”
洛予淮被捂住了嘴巴。
即便知道洛予淮是故意这么说的,傅珣还是觉得这张嘴里说出的话没有一句是他爱听的。
傅珣没有废话,只回了他冷漠的两个字, “我走。”
比他想象中好说动,洛予淮茫然地眨了下眼睛,心底闪过一丝不知道是不是失落的情绪,“那你走吧,我不送了。”
傅珣,“……”
他没有急着走,而是问了一句,“洛予淮,我什么时候说过拿你当替身?”
第二次。
这是第二次洛予淮明确表示傅珣不喜欢他。
他那么笃定,就好像深信不疑傅珣爱的那个人一定是“乔川”,而不会是他一样。
可他们明明就是同一个人。
傅珣的语气含着些质问,“你到底在拿什么来衡量我的喜欢呢?”
洛予淮被问懵了。
依据什么?当然是好感度……
可是傅珣又不是一个刻板的书中人物,他的喜欢又怎么能用好感度来衡量呢?
这是洛予淮第一次认真审视这个问题。
在此之前,他从未对001产生过这方面的怀疑。
洛予淮很明显又在开小差。
傅珣掰过他的脸,“好好想,不能逃避。”
被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凝视着,洛予淮下意识想逃避,他开始紧张地赶人,“你不是说走的吗?怎么还不走?”
要走也不能现在走,不然不白来了?
傅珣仍旧看着他,“给我答案。”
洛予淮一直被看到心脏打鼓。
好像没法儿逃了。
……
“我不知道。”
他有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好像在被傅珣牵引着走一样,“那你是喜欢我的吗?”
洛予淮接着问,“为什么喜欢我?”
他的眸子太明亮,里面盛着的,是真真切切的疑惑。
他是真的不知道撇除替身的身份,傅珣能喜欢他什么。
总不能是那玄乎的信息素感应吧?
洛予淮觉得不大靠谱。
紫罗兰的香气忽然浓地扑鼻。
洛予淮有点儿呼吸急促,他甚至怀疑傅珣在偷偷释放信息素,不然他脑子怎么又不清醒了?
就在洛予淮后悔自己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傅珣轻声的笑了一下。
……
这句话是洛予淮问的。
可也是占着洛予淮壳子的乔川问的。
同样,他这句话是回答现在的洛予淮,也是在回答乔川。
“我喜欢……”男人的声音轻柔的像一块棉花,“发光的感觉吧。”
风吹落了几片还带着绿的树叶。
傅珣轻轻触摸洛予淮的头发,将他被风拂动的发丝往后撩了撩,“你不是说发光的人不会吝啬身上的这一点光吗?”
“我想往你身边靠一靠,沾一点儿光。”
低沉的嗓音弥散在风里。
“叮!好感度+2!目标当前好感度72!”
洛予淮的心跳声被吞没在001的提醒音里。
他有点儿分不清此时正激烈跳动着的,究竟是自己的心,还是对方的心。
又或许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