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裕的话显然不是为了给洛予淮指一条明路,而是要给傅珣添堵。
洛予淮支着下巴,“你跟傅珣关系不好?”
乔裕哼了一声,“显而易见。”
他穿着围裙,手拿抹布的样子实在有点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洛予淮忍不住笑了一下。
“笑什么?”
“没什么,想到了灰姑娘。”
“灰姑娘?”
“啊,就是一个童话人物。”
洛予淮不知该怎么解释,他忽然想起了傅珣的那对袖扣。洛予淮童年时对游乐园有执念,那对袖扣确实很像是他能送出去的礼物。
很好,又多了一个证明点。
洛予淮原本是想通过房子找自己和乔川相同的生活习惯,但是现在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人,不问白不问。
“你哥是不是很喜欢小动物啊?”
“傅珣连这个都跟你说?”乔裕抱着双臂,“他挺招小动物喜欢的,不像傅珣,小动物看见他不是叫就是躲。”
乔裕三句话不离傅珣,洛予淮实在好奇他跟傅珣到底有什么过节。
他努力忍住好奇,又问了些问题,直把乔裕问的不耐烦。
他有点儿警惕,“你这么关心我哥做什么?”
洛予淮睁大眼睛,很真诚,“因为我想取代他。”
乔裕,“……”
……
尽管得到多方证实,洛予淮还是想不通乔川和自己怎么会是一个人的。
是什么样的运气能让同一个人被死神命中两次?还次次都有系统拯救?
这种好运气是他能拥有的吗?
洛予淮对自己充满怀疑。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绝症不治而愈这件事情,本身就是离了个大谱。
房子不大,加上前不久才被打扫过,乔裕没待一会儿就准备离开了。
关上房门时,洛予淮忽然注意到对门那家。
他还记得乔川和傅珣是邻居,如果这里是乔川家的话,那对面的那家应该就是傅珣家。
乔裕手都放在了轮椅上,准备把洛予淮送下去,结果被他叫了停。
“等一下。”
洛予淮往后退了一下,来到傅珣家门口。
这边的房子几乎都没有装防盗门,唯独傅珣家有一扇崭新的防盗门。
洛予淮的心脏在不规则的跳动,一种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来的感觉让他感到心悸。
他不禁触碰了下房门。
防盗门后面有一扇破旧的绿色木门,门上的漆都掉了,看样子像是被破坏过后又重新装上去的。
洛予淮脑子里一阵刺痛,他仿佛听到在那道破旧门内,传来一道尖锐的女人叫喊声。
眼前的防盗门消失了,只剩下一扇破旧不堪的绿色木门。
洛予淮面前闪现出一个画面。
一个穿着蓝色校服的少年往木门上狠狠踹了一脚。
他几乎马上认出了这个少年是谁——乔川。
破旧的木门发出剧烈声响。
“哐哐哐!”
不知踹了多少下,那道门才被踹开,轰然倒在一边。
门里的景象叫乔川呼吸一滞。
少年傅珣被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按在沙发上,一拳一拳击打。他狠狠地咬住牙齿,像一个破碎的布偶,他太瘦弱了,难以和眼前这个欺负了他们很久的alpha抵抗,只能用双臂挡住男人的拳头。
客厅里东西碎了一地,地板上流淌着的,全是鲜血。那个丁香花味道的女人倒在地上,那头柔顺的头发乱糟糟粘在脸上,空气里都是甜腻的丁香花味儿和浓重的血腥气息。
女人边哭边喊,“阿珣!快跑……别管妈妈……”
闯入门内的乔川有点儿头晕,被这呛鼻的味道冲得踉跄了一步,但他马上就恢复了意识。
几乎没有迟疑,拿起一旁的酒瓶就往男人头顶砸了下去。
受到重击的男人下意识更换目标,把拳头对准乔川。但他喝了酒,没法儿和意识清醒的人比,不一会儿就被打得没有力气了。
乔川还不解恨似的,朝着男人腹部狠狠打了一拳,对着站在一旁的傅珣道,“小菜鸡,你要是想保护好你妈,就得这么打他!”
这一拳让男人直接栽了一个跟头,后仰在沙发上。
“啊啊啊!”
眼前的血腥场面让女人吓晕了过去。
乔川手伸到口袋里想拿手机打个急救电话,冷不丁听到一句,“我没想保护她。”
话是傅珣说的。
这忽然的发言让乔川愣了一下,他转头去看傅珣。
对方的眼睛里没有温度,没有感情。
他就好像一个习惯了被虐待的活死人,连反抗的欲望都没有。
……
太悲伤了……
洛予淮一下子惊醒过来,他坐在轮椅上大口喘气。
乔裕皱着眉,“怎么了?”
洛予淮连忙摇头,“没事没事。”
他还没从刚刚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眼神怔愣着看向对面的门。
卧槽这个记忆怎么说来就来啊!
他是触碰了什么记忆开关吗!
简直没有一点点防备!
……
记忆是会流动的。
想起来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后,洛予淮甚至能回忆起第二天早上那个醉酒打人的alpha就换了扇新的不锈钢门,为了防止他再踹门进去。
当时傅珣是什么反应来着?
他好像没说什么。
不对。
他对乔川说了谢谢。
然后乔川是什么反应来着?
他说,“这样吧,你把你家钥匙给我,我偷偷去外面配一把,下一次再遇见这样的事,我就直接冲进去打他!”
结果傅珣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
“乔川,帮得了我一次,还能每次都帮我吗?”
“当然能啊!”
“没必要。”
记忆到这儿就暂停了。
洛予淮有点儿想打孩子,虽然从之前那些梦里就感觉到了从前的傅珣不太好相处,但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油盐不进。
这么一想……乔川,不对,他自己脾气可真好啊!
……
是个人都没法马上就消化自己多了段记忆的事情,何况这个记忆和001机械灌入的记忆很不一样,它更稳固,更像是自己本身生长的。
被乔裕送到楼下后,洛予淮就和他分道扬镳了,他被头脑里的记忆冲击的蒙头转向,开着轮椅都不知道自己在往哪儿走。
正不知方向的向前行驶着,洛予淮的轮椅转不动了,面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对面的男人表情看不出喜怒,“在家?”
“陪狗玩儿?”
洛予淮,“……”
眼前的傅珣和记忆里的阴暗少年重合了。
洛予淮瞬间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你怎么找到我的……”
傅珣表情很不好看,洛予淮立马低下头,“抱歉。”
速度快地好像做过很多次这种道歉一样。
傅珣蹲下身子,轻轻抬起他裹着石膏的小腿,“腿不想要了?不是让你好好在家休息吗?”
这动作本来没什么,可是洛予淮还没从刚才的回忆冲击回过神来,连忙闪躲,“那那那那,那什么……”
他紧张的话都说不好了。
傅珣,“…… ”
他叹了口气,把人抱到了车上。
……
骨折后的小腿不能长时间坐着,下午傅珣没有去公司,把洛予淮带到医院检查身体。
洛予淮自己也有些担心。
作来作去,受苦的还是自己。
好在腿好好的,没有什么毛病,只是医生再次叮嘱让他少活动,静养。
洛予淮以为到这就完了,谁知道检查的项目还包括抽血。
洛予淮因为曾经在医院的经历,对抽血项目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不代表无缘无故他也愿意去抽血,“怎么检查个腿还要抽血呢?”
傅珣只是看了洛予淮一眼,他什么都没说,但洛予淮已经自觉闭嘴了。
行吧,我心虚,我不说话。
洛:说都不会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