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薇卧房的门和框被一整个推进房间的时候,徐伯乔和张伟,一个人扶着门框,一个人捏着门把手。
张伟腾出手抱着鲜花进门,廉松节和边重楼自动接手扶住门,廉、边、徐三人稳稳当当把整扇门放在了墙边,继续跟着张伟CUE后面的流程……
迎亲的亲朋好友在身后欢呼,杜若在后面捂着脸笑得肚子疼,廉翘瞪大眼睛看着这些人的操作下意识把乔薇薇护在身后。
门外欢呼的人背后,乔薇薇的父母看着自己家纯实木的门被生生拆掉,脸都绿了,可如此喜庆的日子,依然得强颜欢笑招待宾客,这一幕老两口估计终身难忘。
由于乔薇薇有孕在身,所有人都不敢放肆闹,简单考验了一下张伟,让他表了衷心便众星拱月般一群人护着张伟背上乔薇薇往婚车上去。
之后的流程就进展得非常快了,只在张伟家里稍作停留,就全体移动到举行仪式和婚宴的酒店。
仪式开始前新郎换了纯白的西服,四个伴郎全部换了黑色的西服白衬衫。
张伟肉眼可见的紧张。之前彩排婚礼的时候,司仪说了他主持惯常的流程,但乔微微说:“所有的煽情片段全部去掉!我嫁人又不是和父母骨肉分离,不能在我婚礼上哭哭啼啼。你一个煽情的字眼都不准说,就开开心心!”
所以张伟要说一段话的内容就不好把握,因为他这一路走来,确实很容易就把台词变得煽情了。平时给众多学生讲课,他根本不在话下,可今天面对台下的亲朋好友他就害怕自己行差踏错,毕竟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婚礼,他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张家找了定日子的能人来看,说杜若的属相很旺张伟、乔薇薇,所以张家拜托他给两个人拿婚戒上台。
杜若看着手里盒子里的两枚婚戒,既羡慕又紧张。
仪式正式开始的时候,张伟和四个帅气的伴郎在司仪的指引下上台。
乔薇薇的话起到了作用,司仪真的连开场白都很简洁而喜庆。
婚礼大厅灯光变暗,在一束追光之下,张伟拿着手捧花站在舞台中央,另一束追光瞬间打在了舞台的另一端,乔薇薇穿着露肩的鱼尾长摆婚纱,挽着父亲的手款款走向舞台中央的张伟。
“张伟手都在抖。”边重楼站在廉松节身边和他低声说。
“嗯,看到心爱的人终于属于自己,这种时刻不紧张不是常人了。”廉松节说。
边重楼转头看了看廉松节,他正看着张伟和乔薇薇的方向。
边重楼看着身旁与自己并肩且属于自己的男人,此刻内心复杂。作为性少数,他们一辈子不能拥有这样的婚礼,是让人遗憾的。但他似乎可以努力在法律上给两个人找一点保障,这是他接下来工作之余要思考的问题。
杜若手里拿着戒指的盒子手心冒汗,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会要走的流程。
身旁站着的徐伯乔余光扫到杜若,轻轻叹了口气。
杜若感到一旁的人似乎是动了动,微微侧头看了一眼。
但徐伯乔正全神贯注看着张伟和乔薇薇,他心里突然发毛了,是不是之前自己一直躲着他,所以让他反感了,不想搭理自己了。
在台下的掌声和欢呼声中,乔薇薇挽着张伟缓步走向舞台中央。
双方的父母也从台侧走上舞台。司仪简短介绍之后,就是双方父母的发言。
全家人都赞同乔薇薇的意见,讲话只挑喜庆的话来说,没有一点煽情,婚礼现场其乐融融,温馨欢乐。伴郎伴娘都退在台下,台上只剩下新郎新娘和司仪三人。
轮到张伟发言,他准备了很长的告白,但当司仪把话筒递给他的时候,他几乎难以控制自己的泪水,颤着嘴唇道:“我和薇薇在一起很多年,我爱了她很多年,外人看到我们如何如何,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从选择在一起之后,我们就只有彼此,薇薇能懂我的木讷,我也爱薇薇的欢脱。”他面对乔薇薇“感谢你答应嫁给我,我会一如往常爱护你守护你。我爱你。”
张伟的泪水硬憋着没有流下来,还朝乔薇薇笑了一笑。
“新郎的发言很真挚啊,下面我们来看看新娘的感言。”司仪把话筒递给乔薇薇。
乔薇薇这人到任何场合都不喜形于色。
她接过话筒,停了好几秒才开口:“我一直觉得婚姻不一定是爱情的必经之路。所以很长一段时间结婚都不在我的人生计划范围内。”
乔薇薇突然停下了。张伟本来目视前方,察觉到不对劲,转头去看乔薇薇,发现她正在流眼泪。
张伟慌了,转过头去看伴郎团。
廉松节察觉异样赶忙从裤兜里拿出纸巾递给张伟。
张伟帮乔薇薇擦掉了眼泪。
乔薇薇吸吸鼻子继续道:“这些年我们彼此一直出现在各自SCI论文致谢里,却有很多人都以为我们分手了。拜托,我们只是不爱现好么!”
台下宾客爆发出一阵笑声。
乔薇薇也勾勾唇角:“但其实,这些年我们相互支持一起度过了人生中很多的失意、喜悦时刻。是张伟支持我在事业、爱好上勇于追求自我,我也一直很安心于无论如何背后都有张伟在支持我、爱着我。直到有天早晨,我发现张伟长了白头发;有天我发现他很早就买的婚戒放在箱底,那张求婚卡片的时间是三年前,而他经常会半夜在书房里偷偷看那对戒指。我不想再等待了,因为我也很爱他,是时候迎来我们全新的关系了。”
她转过头来,看着张伟,踮起脚尖吻了他。张伟一愣随即紧紧抱住了自己的新娘。热吻在台下观众的欢呼和掌声里持续了很久、很久。
杜若在旁边抬手擦着眼角,甚至没听到司仪让他上台递上婚戒。
徐伯乔拍了拍他的胳膊。
杜若转头与他四目相对,不明就里的时候,徐宇岩污伯乔就着他的手,打开婚戒的盒子,顺手在杜若的腰上推了一把。
杜若向前迈步,这才知道要送上婚戒。他闹了个脸红,快步把戒指递在新人面前,又急忙退了回来。
站在原地不敢抬头往身旁看,等他再往旁边看的时候,徐伯乔已经离开他身边的位置了,所以乔薇薇扔捧花的时候也没有徐伯乔的身影,杜若的心跌回肚子里。
廉松节和边重楼已经没有任务,两人离得远了一些在灯光昏暗的舞台边上站着看乔薇薇和张伟亲吻、看两人哭成一团,然后扔捧花给单身男女。
“真没想到,你表姐关键时候是这个画风。”边重楼抱着胳膊看着台上的两个人。
“嗯,人无论平时再强势,在爱人面前,都会露出最柔软的一面。”廉松节其实也很惊讶今天的乔薇薇会哭,明明是她让大家都不许哭,可事实上数她哭得厉害。
仪式结束,乔薇薇和张伟开始敬酒,廉松节和徐伯乔帮忙跟着敬酒挡酒。
今天的宾客很多,乔薇薇因为怀孕所以不能喝酒,于是敬酒喝酒的重担都承担在张伟、廉松节、徐伯乔身上。
男方女方一共十桌人,喜庆日子大家灌酒也很生猛,转一圈下来,廉松节喝得有点头晕。
他坐在边重楼身边,把边重楼夹给他的菜吃得干干净净,一句话不说看起来比平时更乖顺。
他说想上厕所,边重楼怕他走路不稳摔了,挽着他一起去。
大家都在吃饭,厕所没什么人。小便池前廉松节歪在边重楼身上半天不动弹。
“喂,你不是要撒尿么!你脱裤子啊!靠着我你能尿么?”边重楼无语极了。
廉松节转脸把头埋在边重楼颈窝:“你给我扶着。”
边重楼一下就炸了:“去你的!”他抬头看看周围,生怕有人听到廉松节在这里放肆,压低声音怒道:“你给我老实站好了,自己尿,快点儿的!”
廉松节嗓音很有磁性地在他耳边响起:“你又不是没扶过……”
几分钟后,边重楼脸红脖子粗地和廉松节出了卫生间,拿着面纸不停擦手。
他要往座位上坐,却被廉松节拦住,拉着他在厕所外的落地窗前,越过大厅门口看向里面的情景。
“在这儿透会气。我有点晕。”廉松节说。
“好。”边重楼任身旁的人靠着他。
里面的人还在闹腾,两人这边一片静谧。
“我好羡慕乔薇薇啊,她可以和喜欢的人结婚。”廉松节似乎真的醉了,他从来没有这么说过话,语气黏糊糊的。
边重楼没有答话,因为这无解,而且他也很羡慕。
廉松节伸手揽住了边重楼的腰,眼角的泪水悄无声息流下打湿了边重楼的肩头。
边重楼转头,拉过身旁的人吻了过去……
廉南勋今天的门诊,中午很晚才到外甥女的婚宴上。
进门的时候都开席了,他也不好打扰别人,从医习惯让他饭前必须要到洗手间洗手。
洗手间的门外走一段路就是宴会厅,他用面巾纸一边擦手一边看路往前走。
随意一撇看到有人在大厅门背后接吻。
他笑着摇摇头,不禁感叹现在这小年轻奔放外露的情感,不过又想到今天本来就是婚礼,喜庆的日子,有情人情不自禁也很正常。
他低头往前,却发现门背后的两人都穿着黑色的男士皮鞋,他心里咯噔一下。
再细看,其中一双他甚是熟悉,因为这双鞋他儿子买了说好穿还要给他买,他当时拒绝了。
怎么会这么巧,他顺着皮鞋向上看。
登时浑身血液凝固,头皮发麻。他抬手下意识扶住了大厅的门把手,“咔哒”一声响。
声响惊动了拥吻的两人。
待他看清楚对面惊恐的脸,几乎是绝望地从喉咙里撕扯出了声音:“廉松节!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