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仙侠武侠>二十诸天【完结】>第92章

  慕容焉道:“原来是右贤王,你……你抓我做什么,要带我去哪里?”

  段末柸冷冷一笑,气息丝毫不乱,轻松地道:“你不是聪明绝顶么,今日你不妨猜猜看,反正猜错了亦无所谓。”

  慕容焉心中暗惊,他骤然发现自己一直忽略这个人,或许他才是段国最危险的人物,但怪就怪在自己无慧眼识人之能,却无疑为左贤王段匹磾留下了一处绝患。一念及此,他突然心中制郁难消,又是吐血,暗怪自己太大意了。

  段末柸再不发一言,掠成一道轻烟,不知行了许久,竟然直越乙连城而过,带到烟霞西去,金乌将坠之时,他们已到了段国之外的边境,此地乃是宇文、段国、慕容三国之间的界地,三国在此地壌址相接,经年的刀兵之灾将这里变成了缈无人烟的绝境,西面有座小山,附近有片不大不小的树林,段末柸提着他一直上了小山,方将慕容焉抛到地上,停下行程。他将长槊插在地上,四下扫过一回,满意地暗暗点头。回头看了慕容焉一眼,道:“你的伤势如何,不碍事吧?”

  慕容焉心中暗自盘算,他撑着盘腿坐下,道:“右贤王,想不到你的修为竟然如此深湛,我在贵府盘桓有日,竟丝毫没有看出来,王爷隐藏的好深啊。”

  段末柸笑了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武功在我,不过取食之器,大丈夫当立宏图伟志,成王途霸业,窃取天下如烹小鲜,余皆何足道哉!”

  慕容焉心中不由暗暗一震,他的惊惶震骇实在不轻,自己自负以仁行身,但到头来却被这个枭雄骗得彻底,这段末柸的野心远远超过了段王疾陆眷和他的叔父涉复辰。一念及此,他不禁叹了口气,道:“右贤王既然将王图霸业说给我这个外人,看来今日一定要杀了我的,是么?”

  这下倒令段末柸吃了一惊,暗怪自己错口,如今再问他问题,这少年怕是再不回答。他突然灵机一动,道:“慕容公子你太小看我段末柸了,你是我平生仅见的少年俊杰,我常暗下引为燕、代唯一的对手,我若杀了你,怕是再无人能与我一较,岂不寂寞!”

  慕容焉何其聪明,段末柸虽然说得慷慨激昂,豪气决天,但慕容焉很清楚,他如此说不过是想从自己嘴中掏话,但又怕自己知道定然一死不肯再说,才弄出这段话来。段末柸看他犹豫,还以为他已然心动,指点西南的段国,道:“小兄弟,你可知道在段国何人的武功最高么?”

  慕容焉不解他是何意,摇了摇头。

  段末柸道:“江湖中人知道我的兄弟段文鸯乃是‘倾国一槊’,孰不知我的修为更在舍弟之上,只是我段末柸不喜虚名,更将他视为我武道上的对手,照你的话,莫非我还能将我的兄弟也杀了么,若是如此的话,我又何必秘技自珍,不求闻达呢?”

  慕容焉淡淡一笑,擦了嘴角鲜血,道:“右贤王,你又何必对我这个外人如此浪费唇舌呢,今日你将我掳来,恐怕不是只让我听你诉苦这么简单吧,你想问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慕容公子果然是个爽快人,想来也定然是个聪明人,我们不妨先将话说明,不然我怕公子心里没底……”段末柸看了他一眼,复道:“我可以不伤你分毫,但需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此事过后,我回我的令支,你归你的慕容,我们各执所能,他日各挥千军,再于此地一较高下,你以为如何?”

  慕容焉心中暗笑,这人心机如此之深,所谋如此之大,又如何会放过自己。但他亦想知道段末柸到底要问些什么,也不直接回答,只道:“不知王爷要问些什么,难道还有什么问题能难得住王爷么?”

  段末柸闻言,还以为他从了自己,当下复转一叹,道:“说来惭愧,当日公子在令支时曾为大王谋寻三千旋刀神骑的节钺兵符,公子走时我王兄匹磾再无提即此事,想来定是已经寻到,但公子是否忘了归还,所以才派我前来索取。”

  慕容焉心中暗笑,心道:“这段末柸所谋者大,怕是早有谋夺段国大位之心,如今想来定然已是万事俱备,惟欠东风,又来寻这京机三千旋刀神骑的节钺兵符,他这句话分明是掏话,若我回答兵符早归还右贤王了,那他势必知道兵符已经找到,接着就会逼问我兵符所在,自己被杀后,马上就轮到右贤王了。但若我说全然不知,他怕是也会立刻杀了我。”

  一念及此,他踌躇半晌,不知如何回答。

  段末柸心中暗恨,口中却道:“怎么,你不愿回答么?”

  慕容焉道:“我是想说,但你我都是聪明人,又何必做如此无谓之举呢,王爷要下手,尽管立刻出手吧,大义所在,恕在下不能奉告。”言毕,端然危坐再不分辨,他索性将双目一闭,缄口不言了。

  段末柸突然大怒,他脸色突然阴沉至极,正要发作,但又强忍了下去,缓了半晌方又道:“慕容焉,你真得要逼我用我不想用的手段么,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有的事却比死要可怕百倍,你也不想如此吧?”

  慕容焉缓缓地道:“王爷,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段、晋国界的古傲之患是不是你暗中主持的?”

  段末柸闻言一怔,突然仰天大笑,片晌方道:“我果然没看错人,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了。不错,古傲是我的属下,我用他也是想探出三千旋刀神骑的节钺兵符,也是一片良苦的用心。”

  “你当然是用心良苦了,你为了谋取京机的实力,竟然让人残杀自己国家的子民,段末柸你也太恨了吧?”

  段末柸突然大笑,道:“你既然知道了,我说了那也无妨。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理当弃小就大,他们既然是我的子民,其生死权柄理当操诸我手,我要其生便生,我欲其死则当死,否则何异于以下犯上。”

  慕容焉摇头长叹了口气,道:“你的子民?你王兄的子民何时成了阁下的子民了,你好大的野心啊!”

  段末柸突然一怔,知道自己失口。但慕容焉乃是聪明绝顶之人,再欺瞒他等于自绝希望,当下道:“慕容公子,你既然知道了,我亦不瞒你了,不错,我是有登摄大位之心,但你不要忘了,令支不只我一个有此心志,我叔父涉复辰如何?我王兄段匹磾如何?怪只怪当年大王去世时,叔父假大王之令自立疾陆眷摄位,说到底,那只老狐狸还不是为自己打算,我除叛扶正,登摄大位,有何不可!”

  慕容焉冷冷一笑,道:“阁下好大的口气,好完美的借口。当年的老王究竟遗命何人摄位,谁也不知道,仅凭此无稽之言就要推翻如今的大王,其一你对令堂兄不孝,其次对段国不忠,我若帮你,岂不罪深一等,你死了这条心吧!”言毕,他产长叹了口气,瞑目观鼻,鼻也观心,缄口再不说话。

  段末柸倏尔勃然大怒,猛地将慕容焉一把提起,看是要用苦刑了。正在此时,山下突然飘上来一个人影,段末柸吃了一惊,急忙将慕容焉拍了穴道,猛地扔到一棵树后,方此之时,那道人影如落烟一般掠到此地,段末柸一看,却正是东震剑宗的妙月尊主西门若水,心中不禁亦惊亦怒,他没想到这女子竟有如此不俗的轻身功夫。

  西门若水脚一着地,玉颜娇靥上渗出细汗,她喘了口气,看段末柸迳自拦住去路,突然拔出长剑,道:“阁下是什么人,敢不出一声就抢走我西门若水要的人,快说!”

  段末柸棱冷一笑,道:“你又是什么人,你可知道你在与何人讲话,想不到乙连城的重兵竟然没拦住你,看来你的轻功定然很高明了?”

  西门若水突然啊了一声,道:“原来就是你下令关闭乙连城之人,你将天下的英雄都闭于段国之内,手段倒是不俗,但这样一来却帮了我一个大忙,起码没人跟我抢人了,快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段末柸道:“好大的口气,怎么,你以为来了就一定能带走此人么?”

  “这有何难!”

  段末柸这时突然有了计较,哈哈大笑道:“我么,想必你也听说过‘朔北踏雪银枪’马求成吧,本大爷就是马求成,你这丫头见了前辈,还不快点离开,还敢在老夫面前现宝么?”

  这时,树后的慕容焉闻言,突然暗叫不好。这段末柸自报为马求成,分明是骄敌之意,不问可知必是为了让西门若水大意,而后一击而中。但自己苦于口不能言,心中暗自替这西门若水担心,更不知这个所谓的西门若水跟着自己不放,究竟是为了什么。其实他哪里知道,如今很多人看过西门水如的画像,已经开始怀疑此女不是真正的西门若水了,所以,她必须在慕容焉揭穿自己的身份之前杀人灭口,并将梯虚剑派的宗主令符纹龙玉玦取到手中,那就有备无患了。

  西门若水哪里知道眼前之人的厉害,闻言心中暗笑。这‘朔北踏雪银枪’马求成的名字他是听说过的,这人也算是一流高手,但除了轻功高明之外,枪术却是平平无奇,但他却仗着绝世的轻功,赢了不少的高手,说到实际,西门若水果然心怀大放,心道难怪这人轻功如此高明,但却不知他如何能让段国人紧闭城门,但这已经不再重要,‘马求成’三个字也让她彻底放下心来,她自问对付一个‘朔北踏雪银枪’马求成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柳眉一横,不屑一顾地冷冷道:“你就是‘朔北踏雪银枪’马求成,我倒要见识见识你究竟有多厉害,出枪吧!”

  段末柸见她上当,心中暗喜,道:“既然你这丫头如此不敬前辈,我今日就替你的父执们教训教训你,看枪——”

  一言及此,他坟力进身,突然抖动枪花,一招七变,金光乱点直罩她胸前诸路大穴。

  西门若水见状不禁大怒,这也难怪,江湖人男女打架,最忌攻她胸前,这样出招自然难逃轻辱之嫌,如今这一来,西门若水一来轻敌,二来又犯临阵触怒之忌,哪里能打得过段末柸,果然,她与段末柸交过三招,心道此人也不过如此,哪知就在此际,段末柸突然一枪侧身挑过,西门若水突然顺那枪身一带削,段末柸手中之槊突然飞出老远,眼看难逃一死。正在西门若水得意之际,段末柸骤然身形倒旋,竟不知如何绕到了她的背后,骈指正点中她腰际穴道,西门若水顿时骇得花容失色,“啊!”地一声颓然倒地,手中长剑“锵!”地坠到地上。她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任他任何想也料不到马求成有如此武功。

  “你……你不是马求成,你到底是谁?”西门若水娇喘连连,仓惶惊骇地问道。

  段末柸纵声长笑,将自己的长槊放好,上前提住她的腰带就走。这下顿时将西门若水吓了花容惨变,颤抖地道:“你……你这是干什么,慕容焉我不要了,我们再打一架好了。”

  段末柸冲她阴阴一笑,同时也将慕容焉提起,飞身向北处林密石乱出掠去,不过半刻光景,他突然停到一座石洞前,将慕容焉往地上一丢,迳自提着西门若水进了山洞。这下顿时将西门若水与慕容焉两人都吓了一跳,西门若水脸色大变,心中惊得六魂无主,口不择言,道:“你……你是什么人,你想怎么样,我……我是东震剑宗的宗主,我的门人就在附近,而且我……我很丑的,你要干什么?”

  段末柸邪恻恻地望了她一眼,将她丢到地上,突然好奇地道:“你说你很丑,但我却说你一定很美,怎么,敢不敢与我打个赌?”

  “打赌?你……你要赌什么?”

  段末柸眼睛放肆在她玲珑至极的胭体上巡回了几趟,盯住她的面上不放,道:“赌什么?当然是睹你了,若是我说中了,你今日就从了我,否则,我会放了你,而且还会将洞外的人交由你处置,你看如何?”

  西门若水闻言突然脸上莫名一热,同时心中大怒,破口骂道:“你这个恶贼,你……你敢报上姓名么,你竟敢羞辱我,你再说一句,我就咬舌……”

  哪知她话未说完,段末柸突然点中她的哑门及颐间穴道,她倏地心中一颤,这时再说不出话,舌头亦动弹不得分毫,她的心几乎惊破,双眼恐惧地盯着段末柸,象是哀求的目光,但段末柸却丝毫不为所动,对洞外的慕容焉喊道:“慕容公子,这西门姑娘一直追着你不放,想必你们之间定有些关系,我给你一刻的考虑时间,你若再不说出节钺兵符的所在,我就炮制了这个女人。”

  西门若水闻言,几乎当场吓了个半死。你别看她平日凶狠异常,当事关她的名节,却在失去了主张,娇靥惨淡,欲哭无泪,欲挣无力,如今连死都做不到了。她正不知所措,突然想到了段末柸的话,急急转动眼睛,不停地转了好几圈象是有话要说。

  段末柸看了她一眼,邪怪地一笑,故意大声道:“怎么,西门姑娘你却连一刻也等不及了,是不是催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