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仙侠武侠>二十诸天【完结】>第62章

  屏风后的人正是段末杯,他踱出来笑着道:“左王兄,你还有犹豫么,慕容焉确实非寻常人,就是他会不会剑术,到如今我都在怀疑。”

  慕容焉心中复又一震,这段末杯确实比左贤王机敏,他在其府上有日,已稍知此人,颇有心机,当下连忙见礼,惶恐地道:“小人该死,不知道右贤王大驾在此,王爷实在谬赞我这个瞎子了,若是我也能拿剑,当日也不会被那荆牧刺上一剑了。”

  左贤王请段末杯坐下,道:“贤弟,我看他确是不懂剑术,否则大王面前比剑时,也不至于差点死在荆牧剑下了。”

  段末杯点了点头,道:“若不是有此一环,以慕容焉的心思,实在令我怀疑他是绝顶的高手。至于方才那三个人……”他稍一顿,看了慕容焉一眼,见他脸色无变,缓缓地道:“方才窗下立着的薛冷心、沈越两人,这会儿恐怕已将那两个滥竽充数的家伙杀了。”

  慕容焉闻言,心中一阵惨然,想不到自己一番话就害了两条人命。这件事让他知道了平时说话是多么重要,即使是一句简单的话,也要非常谨慎小心。这次的事分明是段末杯安排的,看来此人将来或许会要了自己的命也说不定。他心中虽然为那两个冤死的人悲戚,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流露,阔然地笑了笑。

  他转了话题道:“右贤王,在贵府与我同住的魏兄弟不知……”

  段末杯笑道:“焉卿你既然入了我兄长府,我岂能让你们兄弟分处异地。如今你回到你的精舍,自然能看见他。”

  慕容焉连忙道谢,左贤王段匹磾看他那副焦急的模样,当下笑着吩咐侍女携着他回去精舍。段末杯看他走远,转向左贤王道:“贤弟,这三人自从被我网罗门下,花了很长时间才查清其人,想不到此人一言就识破三人,你还要小心防着他些。”

  段匹磾点了点头,突然问段末杯东道:“贤弟,方才那风鉴先生两人虽然可恶,但还罪不至死,你为何杀了他?”

  段末杯道:“并非是小弟心狠,我实在是想给那慕容焉一个下马威,让他以后在贤弟身边不敢生有异心,这点出也正是大王所担心的。”

  段匹磾闻言,默然地点了点头。经过这件事,左贤王段匹磾对慕容焉大大改观,敬为上宾,这个左贤王本来就与段末杯、段王疾陆眷不是一样的人,虽然疾陆眷与段末杯告诫过他,但他却并未将那些话放在心上,这点可能是疾陆眷和段末杯没有想到的。

  慕容焉回到精舍,还未进屋,里面突然跳出一人,拉住他大笑,一听便知此人必是魏笑笨无疑。慕容焉请那侍女退下,正要进屋与他说话,谁知突然绊了一跤,几乎当场摔倒。魏笑笨还笑他没用,慕容焉突然感觉有个女子的玉手轻轻地扶住了自己,当下一愣,道:“这位姐姐,我方才明明……”

  魏笑笨突然哈哈大笑,这一来更另他摸不着头脑。那女子却温柔地道:“方才明明已将我赶走了是不是?”

  慕容焉闻言,怔了一怔,这个柔美的声音他似曾相识,但一时又记不起是左贤王府上哪位姑娘,他嗫嚅了半晌,魏笑笨突然道:“喂,你这只大雁记性可真不赖,才走了几天就连紫柯姐姐也忘了……”他突然转向那女子,道:“紫柯姐姐,还是我好,我从来没忘记过你,可不象他这般好记性。”

  原来这少女乃是紫柯姑娘,想不到段末杯连她也一同送了过来,看来他对左贤王段匹磾还是很谨慎的。慕容焉连连额手拍头,向紫柯道歉。

  紫柯轻柔地道:“我一个下人哪当得公子的道歉,小俾怕是担当不起。”言间,颇有黯然之意。

  魏笑笨闻言正自得意,三人进了精舍,仅仅是这会儿工夫,房内已是井然有条,书案上端砚紫颖、古墨名笺,摆得停停当当,干干净净,不用说这必是紫柯的功劳,那魏笑笨打死他也不会做这些的。

  慕容焉感觉到她还在因方才的事生气,道:“紫柯,你这么说就是还放在心上,我只好再向你道歉了。我实在是没想到你……我还以为是左贤王吩咐的几位姑娘,所以……”

  紫柯看他说得认真,早转悲为喜,面上泛起欢喜之容,星眸一转,粲齿笑道:“我看你这几日定是被左贤王府上的姐姐们迷住了,她们虽然比我漂亮,但不会收拾房子伺候人。”

  慕容焉闻言,顿时笑逐颜开,道:“紫柯,你知道我是个瞎子,他们漂亮不漂亮我又看不见,我又能如何迷法?”

  紫柯一想也是,暗笑自己言不达意,不禁脸上莫名其妙地一红。谁知这一切尽被魏笑笨看去,心中大为光火,刚才还以为他们会冷战,谁知才三言两句就这么和解了,心中一酸,差点没出息地掉下泪来,这么一激,倒让他想起了琥珀那死丫头,都怪自己命苦,老是碰到那样的瘟神。紫柯其实很美,他对自己想来也定有几分好感。一念及此,他眼睛咕噜一转,便打定主意试她一试。

  当晚,魏笑笨三人吃过晚膳,他迳自溜到紫柯的雅舍。原来他们三人的精舍挨在一起,段匹磾这样安排也是方便他们照顾慕容焉。不想紫柯这次竟未将他赶出,反而拉着他往里走。魏笑笨几乎乐歪了嘴,想笑又笑不出,一张嘴巴闭也不是合也把不是,心中象小鹿四撞,正要反过来拉她的柔荑,却不料突然被紫柯使劲往里推了一把,几乎将他推倒地上,她自己却一溜烟跑出房外,“吱!”地一声将门关起,还加了把锁上去。

  魏笑笨下了一跳,急急道:“紫柯姐,你……你这是做什么?”

  紫柯在门外娇笑,道:“你既然喜欢这间屋子,可要好好在里面多待几日,若是怕我打扰,你不妨将门从里面闩上,我先走了。”

  魏笑笨闻言方知上了大当,听她还嘱咐自己从里面闩上,几乎当场气绝,喘了一口气扒门问道:“那你又要去哪里睡觉?”

  紫柯隔门缝嫣然一笑,柳腰半转地道:“我让王爷再为我找间精舍,若大一座王府难不成还找不到住的地方。”说着迳自一笑,踏着莲步匆匆去了。

  魏笑笨心中暗暗叫苦,在房里四下扫了一眼,突然发现窗上竟然没有被褥,大惊失色,再去喊那紫柯,早不见了她的影子。想不到紫柯对他早留一手,恐怕今日吃饭时,自己转眼珠时便被她看去。一念及此,他突然怕了起来,自己被锁在屋内只有她一个知道,她要是趁机使坏报复自己,这几日如何吃喝拉撒……

  日子又匆匆过了十余天,数日的相处,慕容焉待左贤王段匹磾以诚挚,那左贤王段匹磾自然能感觉的到。他将以前府中朝上不能解决的事拿来求教,慕容焉无不应命而为,颇有收益。及至时光渐苒,左贤王的问题也越来越接近实际,可见当初他对这个外国人还存有戒心,也说明了他对慕容焉的戒心在逐渐减小。在这个王爷眼中,他不再是一个瞎子,而是一个值得他一交的朋友和博学多才的家臣谋士,这点一是因为他是个与慕容焉同样的人,更因为慕容焉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人,你初看他很奇怪,但一旦和他交谈,便觉的如沐春风,增长见闻,他的感觉就象是个翩翩的风雅士人,可能他本来就是吧。

  ※※※

  忽一日,左贤王府外突然停了辆漂亮的车驾,车上走下来五名女子,其中一个面罩轻纱,面目依稀可见,实在是很美。另外四个女子分别身着淡红色、淡兰、淡紫、淡青佳衣,看来是那女子的仕女。她们除了那身着淡紫衣的女子外,都生得很美,一看便知是薛涵烟姑娘和她的四位姐妹望仙、百合、欣愁、芙蓉。

  五女刚一下车,左贤王便亲自从府中急急赶出,抱拳将薛姑娘迎入府内。

  左贤王段匹磾道:“在下听说薛姑娘素爱白鹤佳竹,当日在晋国蓟州姑娘的故居,家中就养有白鹤紫竹。今日在下不揣冒昧,特建了座‘鹤竹汇’,汇集了千株紫竹和白只白鹤,姑娘且随我前去一观如何?”

  那薛涵烟闻言一震,但却并不说话,望仙谓左贤王段匹磾道:“我代我家姑娘多谢王爷垂顾,但王爷实在不必如此铺张。”

  左贤王段匹磾连连摆手,道:“哪里有铺张,若是姑娘喜欢,我可以将整个蓟州般过来。”

  薛涵烟优美已极地轻轻点了了头,芙蓉却道:“我家小姐听说当日赏花品剑席上见识不凡的少年也在府上,不知是是否属实?”

  左贤王段匹磾闻言一怔,不知他此话何意,道:“不错,慕容焉确在我幕下为我的家臣。芙蓉姑娘为何突然问起此人?”

  芙蓉一笑,拉住那紫衣女子,道:“公子不必多虑,我家小姐以前读《易经》时曾有些不解之处,小姐想趁我们游园之时,令欣愁姐姐代她向慕容焉讨教一番,不知王爷是否答应?”

  段匹磾轻“哦”一声,转看那欣愁姑娘,他可算是这四名侍女中最丑的了,饶是如此,此女也算秀美,但美中不足的是颊侧有一片小指大小的胎色,她似乎很少说话,或许正是因为脸上的那块暇疵。左贤王段匹磾在美人面前也乐得大方,当下点了点头,并吩咐侍女为欣愁带路,领她去慕容焉的精舍,自己方和踅涵烟四女直趋‘鹤竹汇’不说。

  这日魏笑笨一大早便出去了,是故只有紫柯陪着他读书。正在这时,一个侍女领着一位姑娘到来,那侍女将薛涵烟之事说了,方自退下,紫柯也释卷退出,一时屋中只剩下欣愁和慕容焉二人。

  欣愁先是优美娴静地四下轻略一回,待众人退出,妙目一凝,姗姗踱莲步行了到慕容焉对面,轻蹙双眉,好奇地打量了他一回,最后妙目霎了一霎,注定他的双眼,看了片刻。慕容焉似乎能感觉得到她在看着自己,连忙请她落座。欣愁依言在他对面坐下,慕容焉突然闻到一袭缥缈若有若无的清幽馨香,似兰似麝令人绝尘。这股香味似乎与他在兰径山所闻相似,是故他怔了半晌。

  欣愁突然吐语如珠,道:“我家小姐乃是薛涵烟姑娘,早闻公子才名,略有些《易经》上的问题让我代为请教慕容少卿,不知焉少卿愿不愿赐教?”

  慕容焉闻言,大是一怔。这女子的声音实在太美,原来他之所以不开口,那是她的声音与她的容貌实在不相匹配。任何人只要听过她说一次,以后听声音都会觉着乏味,那美妙的声音透着令人莫名其妙的吸引,一言一字都扣在人的心坎,一旦听了,都想一直听她不停地讲下去,希望她永远不要停下来。但遗憾的是,她很少说话,人多时都是其他三个美侍搭话,但因为她那块胎色,任何人也都不会介意,孰不知却因此而失去了一闻天音的机会,所以她才会被派来见慕容焉。

  慕容焉一怔过后,道:“愿闻其详。”

  欣愁道:“早听说慕容少卿心思机敏,在代我家小姐问之前,能都先回答我这个侍女一个问题?”

  慕容焉并未沉溺于她的声音之中,点了点头道:“我只能回答你一个问题。”

  欣愁婉约地点了螓首,道:“焉少君可知为何是我来,而不是其他三位姐姐?”

  慕容焉道:“其实本无因,就因为世人的眼光才有了此因。这些都无关紧要,你既然问了,我就姑切一猜。”

  欣愁轻轻地道:“请焉少君一教。”

  慕容焉道道:“若非姑娘是四位姑娘中略差的,便是四人中最佳的……”此言未竭,欣愁早暗暗点都,目光并不稍瞬地望着他的双眼,静听他继续,因为他的声音也很吸引人,他的目光更是清澈深湛,与他的容貌也不相配,但闻他接着道:“你既然让我猜,定然不是最差的。因为一个最差的侍女受惯了不被看重,定然不会有你那番问法,由此可见,你才是四位姑娘之中最佳的,不知我说的对么?”

  欣愁听到此处,心中暗暗敬佩,怔了怔,突然警戒地四下扫了一眼,急急地道:“焉少君你莫要乱说,要是被我家小姐听到,会责罚我轻慢贵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