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仙侠武侠>二十诸天【完结】>第59章

  荆牧闻言,心中一阵刺痛,唇边闪过一丝轻微抽搐,但心中又有一丝安慰,毕竟段王只让自己修辱他一番,并未下格杀令,殊不知这都是王良暗中救了慕容焉一命。但饶是如此,荆牧亦是目中蕴泪,心头巨震,这才区区几日,当天三兄弟结拜时同生共死的誓语,言犹在耳,而今天,他们却要拿着剑战在对面,他还要亲自挥剑羞辱自己的兄弟,这是什么世界……

  当下一干人等移驾到了演武厅,众人都随疾陆眷侧侍,若大的比武场中顿时只剩下荆牧与慕容焉二人。荆牧心中一阵悲伤,眼中泪涌,急忙转首一免被段王看到,这时,早有两名虎贲武士为两人呈上了两柄利剑,兄弟二人各自接剑,行过了献剑礼,荆牧手按剑柄,心如刀割,咬牙说道:“慕容焉,你拔剑吧!”

  慕容焉也取了一柄剑,但那剑似乎很沉,他费尽力气抽出长剑,双手握着方能挥动,仅此一途,围观几人都不屑一顾地笑了起来。疾陆眷心中一怔,但倏尔也笑了起来,这刻他对慕容焉的戒心已去了两分。

  慕容焉与荆牧准备好了,随着疾陆眷一声令下,慕容焉突然大吼着捧剑直冲上来,荆牧轻轻一闪而过,用剑脊在他背上迅速地抽拉一记,慕容焉一个站立不闻,一下撞到了一个柱子上,弄得一身狼狈,众人见状无不大笑。

  那慕容焉似乎被激怒了,三下五除二从地上爬起来,挥剑乱扫乱打,竟然呼呼生风,一面不停地大声咤喝,这下众人笑得更加厉害。段王疾陆眷看他如此模样,早暗自不屑一顾地大笑,他还以为慕容焉剑术有多厉害,原来不过是些花拳绣腿,蛮牛啃草的伎俩,不禁捧腹大笑,早消去了杀他之意,但戏弄之心顿时又起,他反而看出了兴致,看样子非要好好折磨慕容焉一番了。

  荆牧如何不知他们的用意,却只将慕容焉打倒,并不伤他,慕容焉似乎愈加愤怒了,但见他双目火赤,目眦欲裂,俊眼圆睁,完全一副拼命三郎的驾式,越打越气,竟然和荆牧碰了几剑,就这样他们打了半晌,慕容焉连连倒地,却已不知被挫败了几回。

  疾陆眷愈看愈加得意,拂髯一笑,道:“慕容焉此子见识不俗,但剑术却不入九流之列,他还自称部中数一数二,看来慕容真的是要灭亡了,慕容廆重文轻武,乱用江南手无缚鸡之力的汉人,如何能与我段国无敌的铁骑为敌?”

  众人闻言纷纷随声附和,慕容焉则趁此良机,趁两人一过之隙,低低地道:“大哥,待会儿我开始辱骂,你速刺我一剑。”

  荆牧如何肯做,两人转过一回,慕容焉似是怒他不还手,不由气得他剑眉倒挑,杀机狂炽地切齿怒骂,斥他剑术实在是差,不堪一击等等。但任他如何说,荆牧眼中酸涩,始终不肯伤他。慕容焉突然猛击他右肋,身子左倾,自己的右肋反而空了出来。荆牧知道他剑术绝不下于自己,亦知这是慕容焉故意卖给自己的一个破绽,好让自己出剑伤他。但荆牧如何肯做,却反击慕容焉左肋,谁知慕容焉并未按他所想那样,反而以左肋直迎了上来,荆牧心下一惊,急忙收剑,但饶是如此,慕容焉还是撞到了他的剑上,长剑入体三寸,扑地一声,慕容焉顿觉一阵剧痛,当场弃剑昏了过去,鲜血流了一地。

  荆牧惊住了,他的眼中突然涌出了一泓清泪,足足过了片刻,猛然知自己失态,故作冷峻地猛地抽出长剑,但他的心却随着这一抽而滴血,他趁着一转身的机会使劲将泪甩出,还剑鞘中,洒踏而回,大笑着道:“大王,这人太没本事,臣实在赢的太过容易,他伤在我的剑下,也是臣的耻辱。”

  疾陆眷闻言,大为满意,道:“荆卿所言甚是,本王太高估他了。”当下方命人请太医令为慕容焉疗伤,事到如今,段王反而觉得慕容焉并不象自己想象的那样强大,当下他脑中电旋,决定留下他的命,并按王良的建议将他赐给自己的亲兄弟左贤王段匹磾。一念及此,当下他转谓右贤王段末杯道:“贤弟,你府上幕客如云,本王已知,如今你匹磾王兄府中正差一名度支令,此人武功太差,见识到是有些,正可为度支令,只不知贤弟愿意割舍么?”

  右贤王段末杯心中暗恨,面上忙作出正合我意的模样,连连应命,疾陆眷今日可以说是诸室顺利,早已心中大慰,额外地赏慕容焉金一百两,赐他到左贤王府暂住,言毕方执了诸霖之手,大笑去了……

  第十一集 投身忠义 玉女临轩

  却说魏笑笨与紫柯等了慕容焉一天也不见他回来,很是担心。紫柯让他出去打听打听,魏笑笨到王宫神武门前转悠了很久,半天只见有人进没人出,自己也进不去,正愁没法。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自己与琥珀郡主在‘大食居’尚有个约会,琥珀郡主乃是段王疾陆眷的掌上明珠,说不定她可能知道一二。

  他打定了主意,当下不再犹豫,迳自直奔‘大食居’。不多功夫,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酒楼,那门首匾上正写着‘大食居’三个字,这三个字他还是认识的。他进了酒楼,发现里面颇为宽敞,居然有不少客人。食客虽然不少,却却少了种气氛,一般的酒店大多呼红喝六之声充斥耳鼓,但这里却全然不同。食物、客们低低希嘘指指点点,目光都投到一副座头上,原来店中正有一个健壮的少年。他穿着件普通的洗得发白的黑色长袍,身侧横着一柄长剑,这时桌子上已摞了六、七只碗,手边还有几碗碁子素面,正吃得津津有味。他的食量实在大得惊人,此楼饮酒的食客、堂倌都看傻了眼。是以有人进来,竟没人上来招呼客人。

  魏笑笨四下扫了一眼,看见琥珀与四个大汉果然在此,那琥珀也看到了他,招呼了他过来。魏笑笨落坐,看了她一眼,奇怪地道:“咦,你怎么也喜欢到这里来?莫非……你有什么特殊嗜好。”

  琥珀道:“怎么,郡主就不能吃碁子面了,本郡主就喜欢吃这里的羊肉碁子烩面,要吃山珍海味也用不着来这里啊。”

  魏笑笨不屑地嗤道:“不就是比我多吃几年荤腥么,有什么可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鳄鱼呢,山上的海里的一概通吃。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琥珀气得小嘴一虎一虎的,半晌她突然眼珠一转,说道:“你上次不是说要与我文比么,今日我们就比试吃面,就像那边那个饭桶一般吃法,看谁吃得多,你敢不敢?”

  魏笑笨闻言不禁失笑,道:“我看你是自讨苦吃,我魏笑笨是出了名的饭量猛,九岁时已是大胃王,今早又没吃饱,我要是输给你,做王八都行。”

  琥珀拍手笑道:“王八我见多了,不过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大只的……”

  魏笑笨闻言,瞪着眼道:“喂,我们说好了文比的,你怎么骂人?”

  琥珀忙装出一副不觉失口的模样,道:“抱歉抱歉,其实我的意思是这次谁要是输了,干脆就认赢的那个当主子,事事都要听对方的,就不知你敢不敢?”

  魏笑笨道:“有什么不敢,不过我也有言在先,这次可是你付帐啊。”

  琥珀笑道:“这个自然。”当下她喊了个堂倌过来,点了二十碗羊肉碁子烩面,那堂倌闻言吓了一跳,有点怀疑地嗫嚅道:“姑娘,你们……你们就两个人,能吃得了这么多?”

  “少废话,你还怕本姑娘给不起钱么?”琥珀不奈地瞪着眼睛道。

  那堂倌知她常来,是个不好惹的主。当下不再吱声,点头哈腰动迳自去了。大约一盏茶的光景,两人的二十碗碁子面全端来了,摆了满满的一桌。楼下吃喝的客人们见状,顿时议论纷纷。这真是怪事年年有,没有今年多,那位客人还没结束,这边又上了二十碗,这店里越来越热闹,也越来越奇怪了。

  魏笑笨看傻了眼,使劲地咽了口唾沫,嗫嚅道:“这……这么多,用得了这么大排场么?”

  琥珀看了他一眼,心中暗笑,道:“你要是现在认输本郡主也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否则你就剩点力气空空肚子跑跑气,等着看谁先撑破肚皮吧。”

  魏笑笨看她如此决绝,心道我肚子还大不过你个丫头片子么,既然你自己要当众出丑,我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了你。当下他一拍胸膛,道:“比就比,我正有点饿了。”

  琥珀道:“好,我们这就开始,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么好的胃口。”言毕,她首先取了一碗便吃,边吃边瞪眼看他。魏笑笨哼了一声,也取了一碗开吃。这碁子烩面确实美味,汤味尤佳,魏笑笨正肚中饥饿,一口气吃了两碗。抹了抹嘴,看那琥珀第一碗还没吃完,不屑地笑了笑,又取了一碗过来,一口气吃了个底朝天。他拍了拍肚子,这时已有点饱了,他长长吁了口气,看琥珀第二碗才吃了一半,嘲笑了她一回,站起来转了两圈,将肚子颠了颠,坐回原位揉着肚子又吃了两碗。

  正在这时,店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群背剑提刀的江湖中人进入店内,为首的是两个中年人。其中一个三十多岁,身材魁梧高大,浓眉大眼,满脸硬邦邦的胡子茬象沼泽地里的一大片水草,手里提着一口宽剑。另一个年纪也差不多,身材适中,眉目尚算端正,嘴上两撇胡子修理得尤其工整,让人觉得他注重自己的胡子多过头发,手里还提着柄长剑。

  这群人穿的都是白衣,显然是一伙的,一进店中发现没有堂倌知客,那提宽剑的胡子茬打雷似的喊了几声,只震得店中之人,个个耳鼓疼鸣,这才有个堂倌出来,连连道歉,那大汉暴跳气恼训了他几句,方随着他占了几副座头,大鱼大肉地点了一通,方才作罢。

  那提长剑的龇须人的四下扫了一眼,目光在那健壮少年、魏笑笨与琥珀等人身上略略一停,转身给那胡子茬斟了杯茶,道:“马大哥,芸辉堂的消息可靠么,那个女魔果真到了辽西?”

  胡子茬道:“消息绝对不会有误,两日前芸辉堂堂主李改在城西发现了几个东震剑宗的爪牙,听说那几人乃是女魔的心腹,所以才立刻传信我西乾剑宗本部,这次我马季长不杀了她,也不用当什么西乾剑宗的悬露剑首了,索性回家种地抱孩子算了。”

  那髭须人道:“马大哥且不可大意,听说她的功夫不凡,东震剑宗那群混蛋宗伯能推她出来撑局,可见确有过人之处,我们还是先找到她再说。”

  不一刻功夫,他们的饭菜都备了上来。这边的魏笑笨停了一停,肚子实在发撑发涨,这时他开始有点后悔,回头一想以自己的聪明才智,怎么会答应她这么愚蠢的比试。一念及此,他想反悔,但又碍于面子不敢提出,当下拿眼看了琥珀一眼,这一看当即把他气个半死。原来这刻琥珀还是第二碗,慢吞吞的象燕子饮水一般,没完没了,这刻琥珀见魏笑笨瞪自己,“啪!”地一声将筷子放下,生气地道:“你怎么停下了,我们还没比试结束呢?”

  魏笑笨打了个饱隔,冷冷一笑道:“我们比谁吃的多,我都吃了五……五碗了,你还在原地打蘑菇,我为什么还要急着吃剩下的五碗,反正你一时半会还追不上我。”

  琥珀闻言,当场气了个半死。但她眼珠咕噜一转,突然转怒为笑道:“我怕你对我的话有点误会,比试之前我又没说过吃的多才算赢,如今我们可以好好讨论一下怎么才算是输赢,你不会怪我说得太晚吧?”

  魏笑笨闻言,几乎当场气得将肠子都吐出来,瞪了她半晌,道:“你……你好样的,你这么有本事,跟那边的水草大王去比啊,尽会欺负我这个善良的人。”

  琥珀本还要与他理论,谁知突然听到“啪!”地一记重拍,店中食客都吓了一跳,循声看去,却是那个提剑的髭须中年人。但见他突然起身,气呼呼地朝魏笑笨行了过来,顿时把魏笑笨吓了一跳。那人行到他跟前,插剑抱肘冷冷地注定他道:“方才的话是阁下你说的?”

  魏笑笨夜吓得心头一震,诚惶诚恐地道:“不知这位……大侠说的是哪一句?”

  琥珀忙扯了扯他的衣角,低低地道:“就是那句‘水草大王’啊,笨蛋!”

  魏笑笨吓了一跳,那抱剑中年人双眼盯住他不放,道:“在下成国西乾剑宗的飘花剑首,江湖人称‘云长剑客’杨暄,不知这位少侠雅号如何称呼?”

  “雅号?”魏笑笨一怔。

  琥珀连忙低声道:“就是你的绰号。”

  那云长剑客杨暄看魏笑笨仍旧坐着,并不起身,分明是傲慢无礼,持技凌人,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已他西乾剑宗飘花剑首的身份,江湖行还真没几个敢如此倨傲的。当下他两眼一睁,威棱外射,冷冷一笑,沉声说道:“阁下好大的架子,江湖上坐着跟我说话的少年英雄好象有那么几个,你先辱我马大哥,又这么傲慢,看来我只好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了。”

  琥珀闻言,暗暗抿嘴偷笑,等着看好戏登场。魏笑笨吓得立刻从椅上跳了起来,连连抱拳道:“误会误会,方才……方才我称那位大哥为‘水草大王’,乃是那位仁兄的胡子实在有男子气盖,至于我没有报名号,是因为我的名号太长,一时没想起来,所以……”

  杨暄冷冷一笑,挑衅地“哦”了一声,道:“愿闻其详。”

  魏笑笨嗫嚅着道:“其实……我的名号是‘劈天斩地……少年无敌大游侠’,你可以简单一点,叫我‘劈侠’就行了。”